第一卷 深山裡的木刻楞
第七十九章 團聚

「怎麼,你有意見?不歡迎?」
趙美玲見呂律神情變得凝重,也趕忙向前走了兩步,挨近呂律一些。
很快,張韶峰領著七八個青壯趕了過來。
「怎麼會,這爺們可是個好炮手,巴不得屯子里多些才好,周邊的野物被打少些,屯子安全,莊稼、牲畜也會少些禍害,屯裡人也能跟著分些肉食,他為人又仗義,你看看,救了秀清,還有對大鼻涕那一家子的事兒,挺有人情味的一爺們,歡迎還來不及呢。」
「是個能人啊,主任,我聽說他以後就是咱們屯子的人了?」
直到哭了兩分鐘,王燕想起自家老媽被炮卵子撅的那一下,趕忙問道:「媽,你傷到哪兒了,傷得重不重?」
都是一個片區的人,都有需要對方的時候,屯子之間,別說有人求救,就即使聽聞了,也理應幫忙一下。
現在在這山裡,呂律是她唯一覺得可靠的。
趙美玲看著自家閨女,也是滿眼淚水:「丫頭,媽也以為見不到你們了。」
很快入夜了,到了晚上,才是這大山裡最為兇險的時候,呂律不得不防。
留下的兩個民兵簡易擔架也已經做好,叫趙美玲到上面躺著,她還有些不好意思。
那民兵剛跳過來,遠遠地衝著張韶峰問道:「主任,人找著了沒?」
呂律衝著他笑了下:「幸虧來得及時,算是趕上了,也算趙大嫂命不該絕。」
「回家晚了些,一到家就聽秀山屯的兄弟說你們娘倆進山出事了,馬不停蹄地趕來的……」王大龍湊到床邊看了眼自己的媳婦兒。
「整個秀山屯,也只聽說已經過世的劉炮有這能耐。別聽他說的只和-圖-書是簡單的兩槍,這其中的膽氣,不得了。」
王大龍一輩子沒續弦,估計兩口子,感情相當不賴。
等了兩三分鐘,隱約能聽到前方林子間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其中一個似乎還比較熟悉,略微辨認下,呂律認出是秀山屯治保主任張韶峰的聲音。
幾人看到呂律,再看看他身後跟著的女人,張韶峰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這……這是救下了?」
她甚至都不敢上前去看。
一路閑聊,呂律了解到,這女人名叫趙美玲,她女兒名叫王燕。
在哪裡,王德民和王燕兩人就坐在地窨子前,攏了一堆火烤著。
小姑娘擔心趙美玲,顯得坐立不安,不時起身在地窨子前來回走動,有的時候站著朝山裡一看就看半天。
他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聽的幾人也是連稱趙美玲命大。
張韶峰點頭道:「找著了。」
呂律並沒有就此鬆懈。
稍稍鬆了口氣,呂律回頭衝著趙美玲微微一笑:「是秀山屯來幫忙找你的人,放心吧。」
而這也是呂律知道趙美玲腿上有傷,行走不便也不幫忙的原因,男女有別是其一,畢竟是他人媳婦兒,再有就是碰到危險,不好防備。
張韶峰領著人進山的時候,知道耽擱不小,所以讓他們將馬燈也都給帶上,倒是方便了照明。
呂律估計,上一世,趙美玲應該就是折在了這楸子溝。
「沒事兒……就一點小傷,不礙事的。」說起那傷,趙美玲臉色又忍不住一陣發紅,想到呂律,她趕忙跟王燕說道:「丫頭,快替媽謝謝呂律大兄弟,要不是他趕的及時,殺了那打炮卵子和圖書,媽今天可就沒了。」
王燕抬頭看向呂律,很鄭重地走到呂律面前,就要跪謝,被呂律一把拉住:「這是你媽命大,不用謝我……她傷得不輕,趕緊給她治療才是正事兒。」
好事兒!
不管怎樣,人活著就是最大的幸事。
簡單問了趙美玲的傷勢,知道她行走不便,張韶峰安排兩個民兵,提刀砍了小樹和藤子,綁個擔架,而他則領著剩下幾人,去處理那些剩下的野豬肉。
「看看那棵楸子樹,都開始歪了,這要再晚來一會兒,樹肯定就倒下了,到時候,那女人鐵定得完,這又是一份救命大恩。」
看他急成這樣,張韶峰出聲安慰道:「放心吧,受的傷不重,人就在地窨子裡邊,王德民王大爺正在幫忙縫合傷口。」
此時碰面,心裏的那根弦,一下子徹底鬆開,都忍不住嚎哭起來。
這槍,他用起來,可比雙管獵順手多了。
王德民笑道:「你個大老爺們,這心比女人的還細……不用準備什麼了,她這傷,我清洗一下,縫合后,掛上消炎針水就行。」
圍在火堆邊烤火的一干民兵紛紛扭頭看去,不一會兒,有兩人急匆匆地提著馬燈進來,一人是屯子上的民兵,另一人正是王大龍。
又一個人的命運因為自己而改變,呂律相信,那王大龍不會再像前世那樣,四處遊走了。
她趕忙迎了上去,見到兩民兵抬著擔架從山坡林子中鑽了出來,擔架上躺著的人一動不動的時候,她心裏涼到極點,伸手捂住嘴巴強忍著沒哭出聲來,眼淚確實止不住地往下掉。
兩人順著山道走了差不多半小時左右,天和圖書已經有些暗了。
呂律蹲下,輕輕拍了拍元寶,讓它放鬆一些。
呂律點點頭,退出地窨子,順帶將小門關上。
說著,呂律看向王德民:「大爺,麻煩你又往這裏跑一趟。」
「說的哪裡話,你跟我再這麼客氣,可就真見外了!」王德民衝著呂律瞪了一眼。
一路走起來,速度快了很多,緊趕慢趕,在天完全黑定的時候,幾人終於到了呂律的地窨子。
母女兩個簇擁在一塊,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幾個大男人將東西放下,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都默默地看著。
她們內心的煎熬和苦楚,需要發泄,誰也沒有多說一句。
呂律又趕忙生了灶火,燒了些熱水,倒盆里,又在裏面放了塊新買來備著還沒用過的毛巾:「大爺,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但元寶叫聲不斷,呂律知道,來的應該是人,可人也得提防啊。
他當時聽王燕說了情況,其實心裏已經差不多認定趙美玲活不了了,招了人手急急趕來,也只是抱著一絲僥倖,更多的想法是收屍。
此時見到趙美玲,一個個都顯得很驚訝。
跟著張韶峰來的,都是秀山屯的民兵,手中都提著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看得呂律一陣火熱。
再一聽說呂律一人一狗毫髮無傷地將大炮卵子乾死,也直誇呂律厲害。
就在這時,元寶又衝著外邊的林子叫了起來。
又往前走了一段,元寶突然朝著前方狂吠,呂律趕忙將身上的東西扔地上放著,將槍提了起來,小心提防著。
地窨子後邊突然傳來元寶的叫聲,他知道呂律、張韶峰等人回來了。
最後一句話,他都不敢說出來m.hetubook.com.com
知道呂律一干人到了地窨子前,兩個民兵將擔架放在地上,趙美玲翻身坐了起來,王燕的眼睛一下子直了,愣愣地走到趙美玲旁邊,癱跪下去,再也抑制不住地嚎哭出來:「我都以為見不到你了……媽!」
一群人趕得很急,都走得汗津津地,喘著粗氣。
她心裏其實也非常忐忑,那種情況,她都不願去想接下來的後果,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在心裏祈禱。
「你是他男人,來得正好,幫忙按著點,只用了針灸麻醉,還是挺疼的,準備縫傷口了……」王德民招呼一聲。
可此時的猴腿菜和蕨菜也才剛剛萌芽,達到要求的不多,路走了不少,猴腿菜倒是沒採到多少,不知不覺就到了楸子溝,碰了這麼一樁要命的事兒。
呂律笑了笑,起身打開地窨子小門鑽了進去,將馬燈點亮,見亮度不夠,又出來找了幾個民兵,借了幾盞進入地窨子,掛在床鋪周圍,裏面一下子變得亮堂了。
幾人到了呂律獵殺炮卵子的地方,細細看了下留下的痕迹,也大概猜出了呂律的獵殺方式。
但眼看天快黑了,自己也確實走不快,不好耽擱,只能紅著臉在擔架上躺著,由兩個民兵抬著一路朝山外趕。
幾人的閑聊,被張韶峰的催促打斷,想到天完全黑下來,不好走山路,也就各自手腳麻利地忙活起來。
有了些手術室照明燈消影的作用。
地窨子中不時傳出趙美玲的一聲聲悶哼。
這野豬有幾個年頭了,皮子梆硬,可以做成滑雪板,到了冬雪天,在雪地上走路,可是很好的工具,還有這野豬鬃毛,非常的硬,那是可以用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做成梳子梳頭的。
「甭廢話了,趕緊將這些肉處理下,得趕著回去呢。」
豬肉被卸成幾大塊,豬皮也被剝下來捆著帶在身上。
呂律朝著元寶觀望的方向看去,遠遠看到遠處山林,到處灰沉沉,啥也看不到。
母女兩個聽說區上有人收猴腿菜、蕨菜,專門去看過,覺得能採摘些野菜賺點小錢,幫補家用,於是就上山來了。
王大龍焦急地問道:「那人在哪兒?人咋樣?是活還是……」
幫著王燕攙扶著趙美玲進了地窨子,安置在床上躺下,王德民也跟著進去,看了看裏面的燈光,滿意地點點頭。
擺弄好后,張韶峰領著幾人匆匆下山,和呂律等人匯合。
硬生生地忍住,沒叫出聲來,倒是個挺強的女人。
能用的都帶上,對於幾個青壯,也就是幾十斤的東西,倒也不是難事。
剛才要是自己手頭有這種槍,面對那頭炮卵子,絕對會輕鬆很多。
無論是求生時絕望的趙美玲,還是等待母親歸來的王燕,這幾個小時,都是極度的煎熬。
王大龍聞言,急急忙忙地推開地窨子鑽了進去。王燕一見進來的是王大龍,叫了一聲:「爸,你咋才來啊!」
呂律趕忙叫住元寶,兩人才踩著河裡的墊腳石過來。
「這爺們的性子可真夠沉穩的,隔得那麼近,敢直接面對炮卵子,還能沉穩射擊,要換作是我,可做不到,這個人不簡單啊!」
要換作大鼻涕馮德柱他媳婦那樣的塊頭,怕是就有些夠受了。
也幸好,她人不高大,大概也就百來斤的樣子,對於兩民兵來說,問題不大。
元寶的吠叫,是恐嚇、警告,對張韶峰等人來說,也是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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