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看著一名常客半路被其他學生拉住，一起等候在華哥的攤位前時，他腦海中那根弦，綳斷了……
華哥兩人視線對望的瞬間，眼神傳遞出了相同的一個消息——明天，要多拿點貨！
「行吧。」兩名學生眼中雖然露出了些許失望的神色，但還是掏出五塊錢來了個素菜大集合，八種素菜一樣一點要了個遍。
響亮卻又柔和的下課鈴聲在校園的上方響起，隨之響起的是嘈雜的說話聲、腳步聲、歡笑聲，一個個穿著校服的學生衝出了校門，三五成群地停在了校門外這些攤販面前。
小攤販跟城管的關係大多數都像是老鼠見了貓，就算不躲著也是畢恭畢敬的。
這片藕片不僅鮮香麻辣俱全，經過咀嚼化開的時候，還嘗到了蓮藕本身的清甜。
也不知道是因為距離放學時間越來越近，還是因為一個人獨角戲不好唱的緣故，這人站在華哥的攤位前嘟囔了一陣之後，便憤然離去了。
被拉住手臂的學生有些不知所措，掙扎著想要甩開這名攤主的束縛，無奈年紀小力氣不夠大，甩了幾次都沒能甩開，再加上其他人的視線都集中到攤主跟他身上，讓他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雖然有點小風波，但在意料之內，很快就平息下來了。今日這銷售情況看起來挺良好的，剛剛助手給自己發了消息，另外一個攤位一切正常，現在也處於售罄的邊緣。
聞言，華哥瞬間便反應了過來，連連點頭道：「是一家是一家，我這裏的滷菜都是徐氏滷味店裡拿的，是同一家咧！」
聽到是用一家，兩名學生頓時就興奮了起來，聲音再度提高，語氣中充滿了期盼地問道：「那你這裡有沒有地獄滷味啊？」
「是呀，都不容易，以和為貴嘛！」孫老爺子笑道：「大家都是混口飯吃的罷了……」
這誇張的表情、誇張的動作以及誇張的語氣，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特別是剛剛跟他們說話的同班同學，心裏都泛起了嘀咕，有這麼好吃么！
只是現在剛開始，再觀察兩天，要是沒問題的話，就推給和*圖*書殘聯其他成員試試……
自知理虧的對麵攤主聞言連忙停止了謾罵，臉上堆出了和藹的笑容：「沒事沒事，就一點小爭執。幾位警官累不累，餓不餓，要不要來點吃的，我請你們，我請你們！」
看到兩名學生是一起分食這份滷菜，華哥從早已準備好的竹籤桶中拿出四根竹籤遞給了兩人：「拿著竹籤好吃一些。」
「地獄滷味？真的假的！居然來我們校門口擺攤了！」
對面老闆百忙之中還不忘朝華哥使去了一個挑釁的眼神，似乎在說，你價格再便宜，不還是沒有生意。
再加上他那佝僂的身軀，整個人看起來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形象，完全看不出什麼領導的架勢。
隨後，他的眼睛噌地亮了起來，且隨著咀嚼的次數增加，眼睛變得越亮。
宣講會是昨天參加的，報名是昨天報的，採購單是今天早上下的，滷味是今天下午四點半提的貨，攤子是五點鐘的時候準時開擺的。
「那你店名怎麼叫做徐氏滷味？」學生打斷了華哥的話，不依不饒地追問著：「你這跟銀星寫字樓那邊那家徐氏滷味是一家嘛？」
孫老爺子坐在花壇邊上，手一伸便從懷中取出了一把葵扇，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裡扇著風，看起來好不舒服。
隨著華哥攤位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自己攤位前的人越來越少，這人眼中的怒氣便越發的旺盛。
接過竹籤后，兩名學生轉身便要往前走去，但身體剛轉了一半，就跟對面的同班同學碰上了。
說到學生快要下課了，兩人不再糾結孫老爺子為什麼跟著他們，立馬彎腰忙碌了起來。兩人雖然都有身體殘缺，但他們的動作配合得相當的默契。
城管隊伍中其中一人腳步一拐，走到了華哥攤子後面的花壇邊，笑嘻嘻地跟孫老爺子打招呼：「孫伯，您猜得還真對，真有不長眼的來找茬。不過您放心，只要他們安安生生做生意，這裡有我看著，絕對不會出問題。」
「老哥你這就不對了吧，咱都是擺地攤的，什麼售價規定了和*圖*書的，你以為你是什麼加盟商，還有上游控價啊！」這人見勸說不成，頓時就陰陽怪氣了起來：「你今兒才來這裏擺攤的，我算是個老前輩，好心給你提個醒罷了，不聽就算了，還搞個這麼扯蛋的理由……」
華哥還在思考地獄滷味是啥玩意的時候，隔壁的搭檔便搶先一步回答了這個問題：「今兒沒有，你們是想吃地獄滷味不，明兒咱們帶點過來。」
心中雖然狐疑，但嘴巴是很誠實地開口了：「這麼好吃，能給我嘗一口不？」
孫老爺子看著兩人開始收拾攤位，雙手背在身後緩緩離去。
你腿腳不方便，那我負責走動的活計；你手有缺陷，那我就負責整理擺放貨物……
就在這時，兩名學校結伴走過，臉上全是為難，似乎在糾結吃什麼一般。
「不是。」華哥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旋即熱情地招待道：「要不要嘗嘗我家的滷味，素菜六塊錢一斤任選，葷菜二十塊一斤……」
這慎重的態度，這肉疼的表情，這小心翼翼地動作，讓同班同學不由地也謹慎對待了起來，一臉嚴肅地接過竹籤將四分之一的藕片送入口中，緩慢地咀嚼了起來。
一名剛在對麵攤位說完要三塊錢滷菜的學生，在攤主即將接過錢的瞬間，手像觸電般收回，留下一句『不要了』，轉身就站到了華哥的攤位前……
做生意，有點矛盾也是正常的事情，沒必要上綱上線。
此時此刻，袋子中就只剩下了一塊藕片，但同班同學卻是有兩名……
忽然有新的攤位加入，校門口這些攤販們都十分的關注，直至看到華哥的攤販是售賣滷味之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地獄滷味？
上下牙輕輕咬合，藕片便消失了三分之一，隨之出現的是細細的、長長的、潔白的藕絲，將胳膊給掄了個一百八十度，這些藕絲才依依不捨地一根接一根斷掉。
「別去那邊，一看就不衛生，說是好吃，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添加劑！」
一切都非常順利，一切都毫無問題，唯一的意外是——孫老爺子跟著華哥二人hetubook.com.com組一起擺攤了。
「謝謝你了，以後這裏也拜託你了。」孫老爺子說罷，頓了一下補充道：「以後，要是殘聯里其他人也出來擺攤，也麻煩您多多照顧他們了。」
「華哥，這……」
這人說著便將竹籤伸入袋子中，叉出了淡黃色的藕片，琥珀色的滷汁挾裹著幾片紅色的辣椒碎緩緩往下流動。
「我這攤子上的滷味啊，都是每天現做現賣，每一樣都是我精挑細選，新鮮健康又衛生的！可不像別的攤位上的那樣，兩個殘廢居然能準備十種八種滷菜，比正常人都還厲害……」
「……」
「明天不就知道了。」
如果兩人是因為位置問題爭吵，周圍人肯定會上來勸阻。但現在兩人是因為經營範圍有重合而爭吵，這個事情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大夥只能在一旁看著，不敢貿貿然地插話。
其中七八個男生從校門一路衝到了華哥對面的攤位前，七嘴八舌地叫喊著。
九十斤素滷菜盈利九十元，十斤葷滷菜盈利四十元，今日總盈利一百三十元，平均每人六十五元！
這一幕被在花壇下休息的孫老爺子全然看在眼中，不過雙方並沒有起衝突，他也就沒有過來勸說。
「欸，你們什麼時候買的，我剛怎麼沒看到你們？」同班同學看著他們手中的滷味表示了疑惑。
「我要五塊錢脖子！」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反駁完華哥的話后，不等他回話，孫老爺子便往樹下的花壇處走去邊說道：「你們該幹嘛的就幹嘛，不用管我。」
「這售價是規定了的，咱也改不了。」伸手不打笑臉人，華哥猜到對方在想著些什麼，好聲好氣地解答到：「我這些滷菜售價上頭都是規定好的，不能自己隨意調整……」
這個插曲過去之後，街道恢復了正常，華哥攤子上的滷味以極快的速度消失著，前後兩個小時的時間，準備的一百斤滷菜便銷售一空。
當『好吃』二字一次次從四人口中說出的時候，不少人慢慢走到了華哥的攤位前……
要知道這裡是初中，初中生雖然有一定和*圖*書的零花錢，可也不會太多。一塊錢的差額，足以讓他們心動。
「那裡那裡，當初要不是孫伯你給我爸找了份工作，我說不定連書都沒得讀了，都是小事都是小事。」說完，這人看了再次進入忙碌狀態的華哥兩人，嘆了一口氣。
「我們在這邊這檔買的，老闆說是從徐氏滷味店拿的貨，明天會拿地獄滷味過來賣咧！」
忽然，其中一名學生視線掃到了華哥攤位上那鮮艷的【徐氏滷味】的招牌，頓時好奇地湊了過去，高聲詢問道：「老闆，你姓徐？」
不過這時，幾名城管從一旁小店中匆匆走出，快步朝這邊走來，邊走邊呵斥道：「你們幾個，幹什麼呢？哈，幹什麼！還不給我鬆手！」
不一會兒，一個個小小的、簡陋的攤子便支好了，由徐氏滷味店提供的【徐氏滷味】的牌子也高高地插在攤位之下，深紅色的背景上哪燙金的『徐』字異常的顯眼。
而且，自己幫得了他們一次，還能一直守在他們身邊幫他們嘛？
華哥攤位對面的攤販，售賣的熟食，其中便有滷味一項經營。
「真的好吃欸！」
隨著城管的到來，人流恢復了流動，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再次響起，學生們的嘰嘰喳喳是聲也再次出現。
華哥本想著井水不犯河水，但這攤主一而再再而三地過來挑釁，終於讓他升起了幾分惱火，伸手拿起粗木枝製作的拐杖，就要走出攤位跟這人理論。
這名攤主大跨步從攤位後方走出，一把拉住了常客的手臂，話語就像是故意說給華哥兩人聽的一般，聲音又加大了幾分。
「怎麼不符合我的身份了，我什麼身份，我就是個普通的老人家。」孫老爺子毫不在意地反駁道。
「我要三塊錢的土豆＋蓮藕。」
「好吃！」兩名學生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吼了一句。
「我要一份涼麵！」
有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勢必有人提起來了一口氣。
「老哥，你們這滷菜價格忒便宜了一些吧，要不價格提一提，你也能多賺點？」這人繞著華哥的攤子轉了一圈之後，笑嘻嘻地提議道。
「沒事，只https://m.hetubook.com.com要不耽擱咱們做生意，他愛幹嘛就幹嘛。」華哥有些無奈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快要下課了，攤子得趕緊支開。」
「領，領導，你這陪著我們路邊擺攤的，影響不好吧？不太符合您的身份吧？」華哥委婉地勸說孫老爺子離開。
這場風波出現得突然，消失得很突然。
兩人糾結了一秒鐘，隔著袋子將藕片一分為四，非常心痛地用一根竹籤叉起四分之一，遞給了同班同學並叮囑道：「好好嘗，別囫圇吞棗，藕片就這一小塊了。」
四人前後高聲道出『好吃』二字，吸引了不少早已關注到這邊開了個新攤子的學生們注意，一些跟他們相熟或者認識的學生湊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聞著是不是真的好吃。
「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剛剛那攤主是衝動了一些，平日里也算是個不錯的人，就是急昏頭了，一會我去給他說說，沒事的，大家都是混口飯吃的，都不容易。」
海市可是有著二百五十二所學校，現在滿打滿算才擺了十二個攤子，市場還大得很，不怕競爭呢……
以上這些有點問題，但問題不大，最大的問題是，他攤販上的滷菜價格比華哥攤位的要貴！這就沒法忍了！
看來，這滷味攤子，是個不錯的營生的！
小小的攤位身兼涼拌菜、涼麵涼皮還有滷味的銷售，那自然每一種經營的品類都不是很多，滷味只有四種，兩葷兩素。種類比華哥的攤位少不說，四種滷菜就有三種重疊了……
華哥將孫老爺子從上到下掃了一遍，頭戴一頂破舊的草帽、脖子掛著一條半黃不白的毛巾、上身的藏青色衣服能看出明顯的磨損痕迹、下身的褲子跟衣服是配套，褲腳高高挽起露出了長著老人斑的小腿、腳上蹬著一雙黑色的布鞋。
開始的時候，華哥還解釋了兩句，最後發現這人完全聽不進去不說，攻擊性還越來越強，乾脆就不搭理這人了。
隔壁的攤主看著他們手腳不方便，也過來搭了一把手，幫他們擺擺桌子搬搬東西。
幾位原本在兩個攤子中猶豫徘徊的學生，見狀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華哥的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