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但現在，有涮涮辣產量這柄達摩克里斯之劍懸挂在頭頂上，徐安真不敢一口氣招收這麼多人。
大部分人的收入就是靠買賣這些蔬果的錢，還有進山找到的山貨賣的錢，一戶人家年收入能過萬已經算是個豐年……
思緒被打斷的徐安，下意識就低頭看向靠在自己腳上的塑料袋，看著腳邊的土特產，一段久遠又印象深刻的記憶浮現在徐安的腦海中。
處理完后，徐奶奶便是用一個個紅彤彤的塑料袋將它們裝好，交到徐安手中。
從張德振夫婦二人，以及張宏、李光兩人的工作態度來看，這十多個小夥子姑娘的，想必也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怎麼了？」隔壁跟他一塊離開的夥伴見他突然站在原地，湊了過來詢問了一句：「後悔啦？」
「啊，那這可怎麼辦？」
「哎喲，我居然輸了！」
就在張宏兩人一一給徐安講述這些土特產分別是什麼的時候，忽然一個小紙包從一個紅色塑料袋上方掉落，直直落在徐安的腳邊，發出了輕微的『啪嘰』聲。
「老闆，你瞧瞧，有沒有合適的，留下一兩個？」兩人說罷，雖然覺得有些難為情，但還是硬著頭皮幫老鄉們爭取道：「他們基本都會做滷菜，實在不行，他們手腳挺利索的，像打包啊、切割啊什麼的活計也能幹的來……」
村子跟外界的聯繫只有每日一趟的大巴，這趟大巴一人只收五塊錢，但很多人為了節省這五塊錢，寧可早早起床，背著十幾公斤的蔬果，走上十幾公里的山路去趕集。
hetubook.com.com譬如，嘗試一下後世常見的限量銷售？限制地獄滷味每日的銷量？線下五十斤，線上兩百斤，一天只銷售兩百五十斤的話，剩下的涮涮辣能夠支撐上一年半載，自己也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解決辦法……
其他人有樣學樣，一個個從包里、袋子里掏出一袋袋紅色塑料袋打包的東西，放到徐安腳邊就迅速跑開。前後不到十秒的時間，就有七袋土特產放到了徐安的腳邊。
……
徐奶奶聽后沒有說願不願意，拿著背簍就出了門，跑去了菜地里，將菜地里所有成熟的蔬果都摘了回來，坐在水井旁一點點清洗。
「那不一定，有些地方的老闆生怕大夥抱團，很少會一次性招收一個地方的人，還別說咱都是一個村子的！」一名在外工作過的人給大夥潑冷水。
「要不咱們自己先決定一下，就留下五個人？或許老闆看著人少了，就樂意收下一兩個呢，總好過一個都不要，全都白跑一趟吧？」
「剛跟阿宏他們聊天，說店裡昨天才招收了兩人，現在就剩下了五個崗位，咱們卻有十二個人，老闆會不會覺得不好選擇，一個都不要啊？」
「這是曬好的香蕈，非常適合煲雞湯……還有這個，牛肝菌，煲湯也很好吃的……珊瑚菌、青頭、沙老包，這些也都可以煲湯……」
「猜丁殼！」
徐奶奶沒上過班，也不曉得上班是什麼意思，她只能用自己過往幾十年的經驗去想象這種事情，想要讓徐安給同事領導留下一個好印象hｔｔps://www•ｈｅｔub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
機會是已經給到他們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們自己了。要是他們因為這鬧翻的話，那也怪不了自己。
可一些在外務工的人也都接到了家裡人電話，沒有找到工作的或者對工作待遇不滿意的，聽到這邊還要人之後，也都過來了……最後便變成了徐安看到的這一幕，十多人大包小包地蹲在門口……
人，徐安收下了；土特產，徐安也收下了。
難道！
倘若他們是在辣椒店老闆送貨之前過來的，徐安自然會毫不猶豫地將人全都收下。雖然現在用不上這麼多人，但等傢具賣場那邊裝修好了之後，這麼十多人說不定還不夠，還得再招一些。
長嘆了一口氣，徐安終於做出了決定。雖然現在用不了十多個人，但五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至於誰去誰留的問題，就讓他們自己做決定吧！
「……」
「你們這是……」
「行，猜丁殼！」
除了有點敗人品之外，這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案。
這袋子乾貨是母親在他臨出門前給他的，特地交代了這是送給他老闆的……
「這個是咱那邊曬的臘肉臘腸，隨便放點蔥姜蒜炒一炒都香得很咧！」
這兩人原本只是想讓家裡人不用擔心自己，沒想到村裡其他人也都在，還將他們話中那句店鋪里還要人的話給聽進去了，當晚就讓家裡孩子收拾包裹買票出發。
話又說回來，開源節流，現在是沒辦法開源，要不試試節流？
將紙包湊到鼻子下方，手指再按捏了一下，那股熟悉的ｈttps://wｗw•ｈetｕｂｏｏｋ.ｃｏｍ.ｃoｍ
味道再次傳出。
即便如此，徐安也不願意將手鬆開哪怕一絲一毫。
「你這去上班，嘴巴要甜一點，人要勤快一點，眼裡要有活不要怕吃虧。還有咱家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這些菜都是自家種的，你明天上班帶去公司給同事領導嘗嘗鮮……」
「這是？」
「猜丁殼！」
「那誰去誰留啊？」
「滷味幫工錢可是要多幾百塊，咱要不還是猜丁殼？」
徐安的內心，因為腳邊的幾袋山貨出現了裂縫，且這道裂縫越來越大，蔓延至整個心房，心理防線碎了個稀巴爛。
哎——
徐安彎腰將紙包從地上撿起，饒有興趣地捏了捏，紙包裏面傳出了曬得干透的東西被捏碎的聲音。與此同時，一股熟悉的味道從紙包的縫隙中傳出……
村子里的年輕人不多，也就三四個，如果只是他們過來那也就算了。
這個味道，徐安只在第一次莽撞接觸涮涮辣的時候感受過！
與張德振共事也有快兩個月的時間，徐安對於張德振老家的情況略有耳聞。
「不能夠吧，再怎麼也會留下一兩個人吧？」
算了算了，現在店裡確實缺少人手，三個月後的事情，三個月後再說吧！總好過讓他們白跑一趟。
「……要不咱們猜丁殼，輸了的人就去送……送貨？」
自己可什麼都還沒說啊！
「喲，你們三個都輸了，出局！」
這一次清洗跟以往很不一樣，葉子發黃的、有蟲洞的、不周正的全都被摘了下來，只留下了水靈靈、綠油油一看就喜人的葉片；番茄這些也是，和*圖*書太小的、太大的、不夠紅的、不夠圓的也都被挑了出去，留下來的都是又圓又大又紅的……
嗯？
想清楚之後，徐安轉身正想往店門口走去，結果一轉身便看到剛剛門口那烏泱泱的一大群人，此時此刻，就剩下了五個。
不過這些土特產，徐安打算按照市價折成現錢，讓張宏拿回去給他們。
一個是因為他確實對這些山貨挺感興趣的，另一個是他們這都帶出來了，這邊可沒人收這麼一點點山貨，直接退回去給他們，他們也只能自己吃掉，還不如換成錢給他們呢。
等兩人將事情的原委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之後，徐安看著愁眉不展的兩人，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這個想法讓徐安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手指無意識地緊捏住這個紙包，剛剛停下的咳嗽聲再次響起，比剛剛甚至還要劇烈上兩分。
「不是。」他搖了搖頭，拎著這一大袋子乾貨在同伴面前晃了晃：「這是我娘讓我送給老闆的乾貨……」
這個提議雖然有些荒謬，但一經提出，立馬得到了眾人的同意，大夥紛紛決定就用猜丁殼確定眾人的去留，輸了的人就直接離開。
徐安打開車門剛站穩，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就被衝上來的張宏和李亮兩人拉到了一旁。
「……」
嗯？剛剛那麼大一群人，跑哪去了？
現在，放在自己腳邊的這些山貨，就是他們平日里拿去賣錢的貨物，說不定也是家裡人希望他們能給領導留一個好印象，才讓他們千里迢迢地帶過來的……
「喲，你不說我都忘了，我這裏也有一袋子！」這人聞言m.hetubook.com.com拉開了行李包的拉鏈，從裏面掏出了一個同樣里三層外三層的塑料袋子，透過塑料袋子隱約能看到裏面的蘑菇。
16年，徐安大學畢業找到了第一份工作，靠著實習時候攥下的錢，徐安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間房子，打算將奶奶和徐康徐樂三人接過去一起生活。
徐安扭頭看向站在店門口的十多人，大部分臉上雖然帶著一絲怯生生的表情，但眼中滿是興奮之色，特別是對上徐安視線的時候，全都呲著一口大白牙，露出了和善討好的笑容。
就在徐安思緒越飛越遠之際，站在店門口的十多人開始了竊竊私語。
怎麼說呢，剛看到這麼一群人蹲在自家店門口，徐安確實是被嚇到了；聽完張宏二人的敘述之後，心情就從驚嚇變為哭笑不得；現在再對上他們的視線，看著他們那麻稈般瘦弱的身軀，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聲嘆聲。
當那味道湧入鼻腔的瞬間，五臟六腑彷彿被熊熊烈焰觸及，頓時感受到一陣灼熱而刺痛的感覺，且這刺痛的感覺迅速蔓延至全身，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咳嗽了起來……
「這是咱們那邊的糙米，不好煮但是很有營養，煮粥給老人小孩吃最好不過了！」
按照遊戲開啟之前的約定，輸了的幾人提著大包小包就要離開。不過其中一人拎起放在行李最上方，用整整三個紅色塑料袋綁得嚴嚴實實的乾貨的時候，臉上卻出現了一絲猶豫之色。
兩人看著對方手中的袋子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咬了咬牙，猛地轉身跑到徐安身邊，將袋子放下就一溜煙兒地跑掉了。
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