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祺趕到戲院的時候，戲團成員正在和汪平修一起收拾道具都戲服。
「八月戲團的義演！」
那天晚上葛宏聽完汪平修當場編的《採桑女》的創作故事一時熱血上頭，當眾喊出了驚人的分成比。如果不是江祺及時出來打圓場，葛宏只怕要成為劇院老闆圈子裡人人喊打的行業毒瘤。
江祺原本以為，葛宏聽完故事一時上頭，喊個高價，被自己打岔后回去冷靜一下就會恢復理智，重新報出一個正常的價格，畢竟自己這邊都給坡讓他下了。
消息來源同樣離譜，什麼我老婆的妹妹的鄰居的同事的兒子在政府大樓當保安，看得真真的。
招聘券這玩意，江祺是真不缺。
他是宣傳部的，只不過工作和戲院相關，他目前負責巡演的宣傳工作，這幾個月要代替汪杏花陪同戲團成員出去巡演。一開始汪平修說他去就行，汪杏花可以在遊樂園裡獃著，有工作就干，沒工作就請假出去玩的時候江祺還有些不太放心。
老年人別的不會，雙擊視頻點點贊還是會的。
江祺想了想這段時間伙食，摸了摸明顯胖了不少的臉，再看看汪平修心疼的眼神，回憶了一下他剛才在真誠的語氣。
「給我看看。」
電話那頭，江曉亮的用按耐不住的激動的聲音大聲說：「小祺，咱們遊樂園要發了！」
還有我妹夫的丈母娘是政府大樓員工食堂打菜的阿姨，天天聽人聊八卦，消息絕對靠譜。
老何：［大拇指］
一開始，江祺真的有些擔心方圓劇院賠錢。
葛宏：……
每個人都很忙碌，一去幾個月，不光帶走的東西要收拾，不帶走的東西同樣也要收納好。上次巡演的時候就有人忘了把柜子里的已經拆封的吃食拿走，打掃衛生保潔不可能打開柜子清理，等戲團回來的時候，吃食都長毛了。
「什麼？」
視頻里一個漂亮小姐姐正在跳舞。
還是個千人大群。
「啥？」葛宏表示他沒事刷那玩意幹嘛，他又不是干那行的。
江祺有些將信將疑，問另一個問題：「昨天晚上的事你聽說了嗎？」
不是對汪平修的工作能力不放心，是對汪平修的名聲不放心。
「這是什麼情況？大家對你的態度不錯啊。」
現在和-圖-書已經是4月11日，巡演4月15日就要開始。
只要《採桑女》有《皇女傳》70％的票房，他就不會虧本。
朱經理：哦吼，上班期間帶薪拉屎刷視頻被老闆抓了個正著。
朱經理在5分鐘前上廁所的時候，帶薪發了消息。
人到中年，難免發福。朱經理早些年當過戲曲演員，話劇演員和演員，需要身材管理，這個也不能吃那個也不能吃，嘴巴辛苦得很。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大吃大喝了，可不得放飛自我，這幾個月朱經理又胖了不少，小肚子都圓潤了一圈。
「老闆，我說的就是真話啊！」朱經理睜大眼睛，早些年在銀幕上吃香的已經發福的象徵著正義的白凈的圓臉令人信服，「老闆，你不刷短視頻嗎？」
第二天一早，江祺買了最早回潯城的車票，和江茶一起返回遊樂園。
平安是福：厲害！
方圓劇院的首站巡演持續整整兩周，每天一場連演14場，第一場就在1號劇場里演。由於採桑女的票可能會不太好賣，為了買票觀眾的看戲體驗，2700多個座位的1號劇場只放出2300餘張票，空出足足400個位置不佳的座位用於員工福利。
這次巡演和之前一樣，一場接著一場，一去幾個月回不來。江祺如果在外地那當然另當別論，但是現在他正好臨時回來了，當然要來戲團送送大家。
葛宏眼睛一亮。
江祺把汪平修拉到外面，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直接問。
……
「當然！」朱經理不假思索的道，「前三天的票都售空了，《採桑女》肯定不比《皇女傳》差！」
「我打入了一個本地馮靈的粉絲後援群，裏面有人組織統一買票，群里的人都說魔都首演一定得支持。」
居然相處得還行。
朱友良：我有之前白白皇女傳演出的簽名海報。
葛宏點點頭，走了，留下朱經理瘋狂在瀏覽器里搜索：被老闆發現了不為人知的小秘密該怎麼辦。
「老闆，您來啦！」汪平修眼尖發現了蹲在門口暗中觀察的江祺，殷勤地迎上去。
要知道，汪平修可不是戲團成員的上級。
如果這次《採桑女》的巡演不溫不火，提前一個月進行宣傳，光海報就做了7和*圖*書個版本，斥巨資在公交站、高鐵站和部分地鐵站投放廣告方圓劇院，只怕會賠得血本無歸。
啥玩意？
遊樂園和那麼多家戲院簽訂了巡演合同，只有方圓劇院的巡演時間是兩周，其它劇院都是一周甚至幾天，大多數劇院也沒有方圓劇院那麼大的劇場。
江祺：……
經過一晚上的發酵，事情已經傳得非常離譜。
江祺有時候坐在辦公室里，無聊到摸魚都不知道該摸什麼的時候，就會點開這張招聘券的招聘界面看看又有什麼新的求職者發來簡歷。
「這些大件不要動，老闆說了，巡演期間戲院會作為太平鎮的一部分限時免費開放，我們只需要……」
他甚至還在心裏想過，如果《採桑女》的票和那些過度宣傳的文藝片的票房一樣，前幾天因為大肆宣傳騙了不少壓根不看文藝片的觀眾買票進場收穫高額票房，後面出現口碑反噬，票房急轉直下，原本可能還不錯的口碑也隨之大跌，他要不要主動聯繫葛宏不要《採桑女》的分紅，讓葛宏少虧點。
也有一些早就被人們忘記名字，大家都對它寄予厚望，覺得它質量不差，但是最後就是不溫不火甚至慘淡收場，不配被觀眾記住的倒霉戲曲。
在辦公室里思考了半個小時人生，想想去年《皇女傳》的輝煌，想想去年過年的時候自己在魔都的劇院圈子裡多有面子，在親戚朋友之中多長臉，葛宏覺得自己需要去戲曲部轉轉冷靜冷靜。
「你爸我打聽到了特別靠譜的小道消息，咱們市要重新將職高這一片定為新的開發區！」
市場永遠是最殘酷的，有像《皇女傳》那種你知道它會爆，但你沒想到它能那麼爆的超級大爆款。
爸，你這四句話前後有關係嗎？
朱經理有些遲疑：「這……不太……」
汪平修真是個當奸臣的好料子！
「啊？」葛宏震驚了。
朱經理抹汗解釋：「白白是小百靈的昵稱，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大家都叫小百靈白白。」
葛宏：？
江祺：？
還是汪平修最近正在走浪子回頭金不換的人設，讓大家對他大為改觀？
朱經理手指微微顫抖，連忙點開關注列表，找到馮靈的某音號。
你們父女倆看點政heｔｕｂｏoｋ.cｏm•cｏｍ治書吧！
「真是太感謝老闆關心了！」
這位在戲團可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任誰看見了都是先呸一句再走的那種。
朱經理指著已經有4萬贊的最新視頻，道：「這條視頻是今天早上發布的，視頻的最後還幫這次巡演打了個廣告。4月15日，《採桑女》于魔都方圓劇院開始為期兩周的巡演，評論區里都在刷。」
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不在這幾天汪平修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大家？
《採桑女》在遊樂園不溫不火的演出，讓江祺更加懷疑這齣戲是後者。
「昨天晚上杏花就和我說了您今天回來，看時間您也是剛到遊樂園吧。您趕路這麼辛苦，怎麼不在雪村裡多休息一會兒了，我看您都瘦了，出差一定很辛苦。」
「相同的東西放到一處。」
江祺和江茶回到遊樂園的時候，戲團正在收拾行李。
「你覺得……《採桑女》的票房能有《皇女傳》的70％嗎？」葛宏說出了一個他自己都沒什麼信心是數據。
「老闆，有什麼吩咐？有事您說！」朱經理殷勤地道。
汪杏花和馮靈同江祺講過很多血淋淋的案例。
雖然朱經理是話劇部的經理，但沒關係，這位之前是戲曲演員，專業！
朱經理連忙收著肚子小跑著過去。
見老闆還是不相信自己，朱經理只能掏出手機，一解鎖，某音短視頻。
「朱經理。」葛宏沖朱經理招手。
後悔的葛宏看了看花出去的宣傳費，看了看報價，想了想《採桑女》的觀看門檻。
朱經理含淚點開微信群。
什麼千年的不會說話的鯉魚精，百年的剛開始牙牙學語的土豆精，地府第三辦事處沒來得及收容的還在飄蕩的神志不清的亡魂，李家溝的張二麻子，王家溝的李二麻子，張家溝的王二麻子，各種奇怪的簡歷應有盡有。
「你爸我給咱家遊樂園接了一個大單！」
偶爾看看，也挺有意思的。
汪平修笑著道：「可能是我最近把馮靈的某音號經營得不錯，大家對我的能力非常認可。」
46.7萬獲贊 2關注 161.1萬粉絲
有人說那位的老婆孩子已經跑了，有人說那位要蹲至少二十年，有人說那位上頭有人肯定沒事，有人說和圖書那位死刑起步。
汪平修罕見地有些茫然，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問：「老闆……是這樣的，昨天我一直要經營我的小號，然後網店也來了幾單，所以沒怎麼關心這些事情。」
省得像之前皇女傳那樣，為了搶為數不多的員工福利作為，幾個部分的工作人員和演員之間差點打起來。
結果，葛宏上頭的時間有點長。
到時候無腦吹，反正外人查不了他的賬，就說大賺特賺，這樣吹起牛逼來也有底氣。
「別奉承我，我想聽真話。」葛宏沒好氣地道，「做了這麼久宣傳，前三天的票售空不是應該的嗎？」
另一邊，江祺回到雪村放完行李，就聽說了戲團正在收拾行李，中午就要出發前往魔都的消息，連忙跑去戲院送行。
「每個縫隙都要灑葯。」
「你有什麼看法。」江祺問。
被創作故事深深感動的葛宏，堅持給出了同之前《皇女傳》一樣的報價。
朱經理：……
尤其是不限時間的招聘券，江祺已經有一張了，一直掛著招聘。
朱友良：［圖片］
這次空出的座位，都能抵得上一個小劇場了。
江祺瞟了幾眼離自己比較近的戲團成員，發現他們對於汪平修如此露骨的馬屁依舊不為所動。
江祺站在後台門口，驚訝地發現，大家居然真的在聽汪平修的話。
得了吧，你就是純純炫耀。
我小舅子的同學的爸爸的學長是xxx部門的，那位早就惡名昭彰人人喊打了，被抓也不奇怪。
又得了一張不限時間的普通招聘券，江祺隨手就用了，和之前那張一樣掛著只看不錄，就當是又多了一個打發時間的利器。
葛宏：朱經理這個年紀居然看宅舞？！
「書記是什麼啊？」
遊樂園聊八卦的員工們還不知道，這次的八卦，還真和他們有關。
「我聽說你們等會兒就要出發了，過來看看。」江祺道。
「《採桑女》現在在網上可火了，隨便一個排練的視頻都有幾萬十幾萬的點贊，評論區里全都是想看的，我這邊都有好多朋友問我能不能買到前排VIP票。」
多少要點面子的朱經理不想被大家看出來，和其他人接觸的時候都收腹，重新找回了早些年當演員時的感覺。
「柜子里的東西一定要反覆檢和*圖*書查，什麼罐頭，老乾媽，橄欖菜全都拿出來，魷魚乾也給我拿出來。不帶走的戲服也別收在柜子里，小王，尤其是你，你把你那毛病改改，別什麼都藏柜子里。這次巡演要到7月中旬才能回來，中間是梅雨季，東西不收拾好，等回來了發霉可別抱怨。」馮班主就像一個老媽子一樣，叮囑這個叮囑那個。
汪平修回去繼續指揮大家整理東西，江祺原本想找馮靈聊聊，結果還沒等他找到馮靈，就接到了親爹江曉亮的電話。
收益分成也是方圓劇院最低。
結果現在……
生不逢時，質量好也沒用。
星河劇本主題樂園—小百靈。
一溜的表情和羡慕。
群名是白白魔都粉絲後援會一群。
「看看。」
葛宏覺得自己不是老闆，江祺才是老闆，自己就是給江祺打白工的員工。
朱經理：……
汪平修自己沒動，坐著指揮人。
「我這也是為《採桑女》做宣傳。」
他不怕不賺錢，也不怕虧錢，他就怕到時候其他接巡演的都賺到了錢，就他虧錢，他葛宏不就成行業笑話了嗎？
在微信上用真名和一群老頭老太太炫耀簽名海報，在某音刷短視頻看宅舞，深藏不露啊朱經理。
作品數：6
葛宏挑眉：「你還打入了粉絲後援群？」
現在，距離報價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臨近開演，上頭的葛宏終於有些冷靜，開始後悔了。
和馮班主相比，更有經驗的汪平修無疑更加專業。
剛出辦公室，還在走廊里晃悠，葛宏就遇見了朱經理。
風輕雲淡：［鼓掌］
［正義路人江市民］這個成就給江祺帶來了一張不限時間的普通招聘券。
葛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反正說什麼的都有，聊八卦嘛，主打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聊就對了，有消息就聊，管他是真是假，反正這些八卦大概率都和自己無關。
「昨天晚上？」汪平修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哦，您說被抓走的那位。」
江祺不怕別的，就怕巡演期間汪平修晚上被人輪流敲悶棍。
葛宏睜大的眼睛。
長長的白色菌毛，養菌的研究生看了都要流口水的那種。
江祺：？
汪平修：？
兩個星期的時間，足夠一齣戲由盛轉衰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