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周圍無數的黑靈就彷彿是聽懂了方清雲的話一般，看著孤小星，一雙雙猩紅之眼中閃爍著奇異之芒。
方清雲聽到這話后，身軀微顫。
當時還只覺得可怕，現在方清雲卻說，他們是九冥山的亡魂？
「謝謝你讓我體會一次虛幻人生，對我而言，那不是夢，但夢中的你，也非是你！」
孤小星曾以為，可以憑藉不滅塵星來穩住自身，不至於全盤崩塌。
同時，屬於御道的意志，也終於徹底消失！
因為，他有命土！
隨即，有一點一點的細微光芒自他們的體內飛出，最終於孤小星前方匯聚，化作了……一盞青燈！
良久，方清雲才搖了搖頭，再次說道：「謝謝！」
而無數黑靈也並未管他們，全部湧入了黑土缺口之中，朝著樊籠外而去。
終於，燃道香徹底燃盡！
「那是什麼？！」有人愕然開口。
隨著孤小星體內的燃道香開始不斷燃耗，有滾滾青煙升騰。
一起消弭的，還有孤小星的修為與神魂。
卻如御道所言，燃道香燃盡，孤小星命隕，他的身體，同樣開始虛化，隨著燃道香一起，化作了點點灰燼消散。
「此界之外，荒浮塵嗎？」
「當初，九冥族以御道的屍體和燃道香，開啟了一道天外縫隙，獲得了天外傳承，同時，也窺到了一絲真相。」
直至方清雲要抽身離去時，孤小星才猛然將她抱住，道：「夢中的我，就是我！」
其實不止是命土，包括先天靈符、通仙之戒，乃至是燃盡的和圖書燃道香，都在孤小星的神魂之中。
下一瞬，孤小星神魂中燃道香燃盡的香灰忽然升騰而起，飄了出來。
孤小星喃喃開口，看著上方，目光直刺蒼穹，眸中有不甘，還有沉凝的衝動。
孤小星雙目微凝，道：「什麼真相？」
在無數黑靈的環繞下，方清雲就像是擺渡亡魂的冥者，耳邊傳來她輕聲誦念的經謠。
而孤小星的身體，也在這一瞬徹底化作了飛灰。
而在他的對面，方清雲再也沒有多說一個字，揮手朝著上方的煙霧漩渦中而去。
但孤小星卻發現，自己並未如想象中的消亡，而是留下了一道虛弱神魂！
孤小星感受著方清雲的身軀，冰冰涼涼，已經沒有溫度，他緩緩抬起手，卻又僵在了半空。
在座所有人也都非平凡之輩，下一刻便循著風梨兒的目光同時看去，然後就看到了一道道猩紅光點布滿了上方整片深空。
「身已死兮靈以神，神常在兮……有無間！」
那生起的濃煙就像是一條通道，最終在通道的盡頭，逐漸匯聚出了一個煙霧的漩渦。
但現在看來，沒那麼簡單。
孤小星此刻根本動不了，完全被籠罩在香灰與九冥氣運的糾纏中。
因為孤小星所凝鍊的這一方命土，本身就是意志虛土！
直至半晌，孤小星看著方清雲認真的臉龐，又低頭看了看她的手，忽而往後退了一步。
「夢裡傾衿，不順我心！」
孤小星也回答了無數次，每次都是「我會的」。
終而，孤小和*圖*書星忍無可忍，發出了憤怒的自語。
「舊鬼啼哭新鬼冤，鬼嗔鬼怒欲我言……！」
「我說了，夢裡六十載，是我！」
而在眾人看不到的樊籠外，無數黑靈飛至方清雲的身邊，尤其是看著孤小星身上不斷飄起上升的滾滾青煙，那無數猩紅之眼越發激動。
同時，無數黑靈跟隨而起，于方清雲身邊飛舞。
方清雲點了點頭，然後鬆開了孤小星的神魂之手，看向了四周的無數黑靈，道：「他們，是我的族人，是九冥山無數不能逝去的亡魂。」
直至整個煙霧漩渦完全消散，孤小星依然還在靜靜地看著。
孤小星繼續道：「但是我不能跟你走，食言了，抱歉！」
儼然，孤小星的肉身，在重塑之後，已然達到了仙靈大圓滿。
孤小星本身就是燃道香的香灰所化，後來又以燃道香築基，兩者早已經不可分割。
孤小星也很快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徹底消亡。
方清雲搖了搖頭，道：「我不知。」
霎時，孤小星這凌空一腳踏得下方整片虛空炸裂，巨人分身的半邊身軀，轟然崩碎。
「九冥……塑真身！」
莫名的，新生的心臟忽然開始劇烈跳動，夢中的一切，化作了記憶的痛，又開始撕裂他。
雖然只剩下神魂，但孤小星依然能感覺到，方清雲此刻的手很冰，很涼！
「所以，我要帶他們離開，只有離開此界，才能結束腐朽，才會消亡於世。」
隨著這句話道出，那種撕裂感才終於徹底消失，但不知為何，那和-圖-書份痛卻更深。
此刻燃道香欲要燃盡，道基欲要崩塌，那麼建立在道基之上的所有，都將傾覆，然後將孤小星壓垮。
孤小星甚至看不清他的全貌，但他的一個手掌，已經比整個太古恆陽還要巨大，正一把抓來！
這個問題，方清雲在夢中問過孤小星無數次。
說到這裏，方清雲轉頭重新看向了孤小星，緩緩伸出了一隻手，道：「小星，你會跟我走嗎？」
她退後了一步，看著孤小星，依然帶著淡淡的微笑，道：「你的本源，是燃道香的香灰，我的身軀，是九冥氣運所化。」
孤小星沒有閃躲，任由對方摟著，隨即耳邊傳來輕微的聲音。
但此時此刻，再次聽到這個問題，孤小星卻怎麼也說不出那三個字。
青燈緩緩飛入了孤小星的神魂中，最終，一縷火苗于青燈中緩緩升騰。
「但因為這個真相，整個九冥族，也有了一個詛咒，亡者不亡！」
孤小星看不透那蒼穹，但終有一日，要將它破開！
此刻的孤小星，有點像是當初神魂狀態的蒼塵子。
孤小星轉頭看著方清雲，道：「你早就知道了？」
「只是從那以後，九冥族的人死後，並不會真的消亡，而是會化作黑靈，不斷腐朽，卻永世長存。」
方清雲就如同是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一般，並沒有露出什麼失望的神色，而是緩緩收回手，看著孤小星，依然在笑，如夢中一般。
場面之恐怖，宛如億萬冤魂過境。
樊籠之中，黑土缺口處的眾人都深深皺眉。ｍ.ｈｅtubｏoｋ•coｍ•coｍ
等到方清雲的聲音完全消失，她的身影，也已經在無數黑靈的簇擁下，進入了煙霧漩渦之中。
這股青煙比任何時候都要濃郁，並且它們並未再如以往一般，融入孤小星體內，而是飄了出來，不斷上升。
忽然，風梨兒似察覺到了什麼，猛然抬頭。
與此同時，隨著燃道香越燃越短，孤小星體內，御道的意志也在逐漸消弭。
這些黑靈，每一個身上都蘊含了恐怖的腐朽氣息，一旦沾染，恐怕就是仙靈修士也不會好受！
「黑靈？！！」
他愣了愣，隨即立刻有強烈的灼燒之感傳來，這是太古恆陽在灼燒他。
所有人立時神色大變，毫不猶豫後退。
「還記得答應過我一件事嗎？我的一生，唯有小棺作伴，以後，你替我帶著他。」
「如今九冥已經不在，這份氣運應當有個歸宿， 也算是我們九冥族欠你的，便以這份氣運，為你重塑真身。」
燃道香燃盡，就留下了一縷長長的香灰。
但他心中沒有任何欣喜振奮，反而更怒。
方清雲一步步走到孤小星身前，將他輕輕擁住。
但很快，就有一群黑靈如潮水般湧來，將四周團團圍住，為孤小星抵消了那份灼熱。
更何況，孤小星此刻根本感知不到不滅塵星，也不知道隨著本源之身如何了。
那些黑靈的速度快到了極致，眨眼已至黑土缺口上方。
雖然一切都隨著道基崩塌而碎滅，但因為命土的存在，卻穩固了他的神魂，沒有全面崩盤。
孤小星同樣沒有說話，也hetubook.com.com
沒有阻止，只是抬頭，靜靜看著她的背影。
他不知道煙霧漩渦的另一頭是什麼地方，大概永遠也見不到了。
「仙不見，青山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當眾人再次來到缺口處時，只剩下黑靈群的最後一點光影，可見它們的速度是何其之快，並且絲毫不懼恐怖高溫。
「等我……去尋你！」
孤小星正要說話，耳邊已經繼續傳來方清雲的聲音。
他們看不到樊籠外面的情況，但等了那麼久也沒有一個結果，難免焦急。
而隨著那無數猩紅光點越來越近，終於有人認了出來。
而身軀崩潰后的方清雲，與孤小星一樣，只剩下了神魂。
卻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無比的身影，在遠方深空出現。
而孤小星，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只有記憶如潮湧，再次有了一種撕裂感，讓他神魂刺痛。
變成神魂后，孤小星的身軀看上去微微虛幻，但命土卻依然在他的神魂之中。
儘管他距離恆陽不近，但只剩下神魂的他，還是無法承受這種灼燒。
緩緩低頭，孤小星的目光落到了巨人分身的屍體上，隨即一股陰鬱之氣驀然升起，讓他心中難平。
孤小星也同樣看向了黑靈，還記得自己當初在黑色環域的時候，就見過這種生靈。
與此同時，在香灰與氣運的交織中，孤小星的肉身開始不斷凝聚，重新生長，不過片刻之間，就已經恢復如初！
接著，他猛地一腳踏了過去。
而方清雲的身軀，則開始崩潰，宛如化作了細沙，與那些飄散的香灰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