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重複三遍了。」
榊原樂轉身，這才發現天海七明月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承惠1200円。」
……
「嗯。」
「那我得再接再厲了。」
「七明月你記得早點回來。」
「有什麼不行啊，我都不介意。」
庭院很雅緻，方形燈籠的光從下方襯托著遒勁的矮松，池塘上飄滿了落葉，在夜空下，裏面的鯉魚也安安靜靜地縮在角落，似乎是在聽著早夏的蟬鳴。
在榊原樂跨出亭子的半步之時，天海七明月又忽然喊住了他。
榊原樂左手將葯遞在了她的手裡，「阿鈴沒吃吐吧？」
榊原樂猜測他的氣場會很足。
……
說起來，天海叔和老媽再婚有一段時間了，自己都還沒見過七明月和九琉璃的爺爺。
鯊魚玩偶笑得很開心，雙手比向自己，有著一種「不愧是我！」的自信。
「唔……什麼嘛，我一直都很尊敬哥哥的。」
「……」
「……」
社團里幾個關係好點的男生，一窩蜂地擠進了那個旅館的老式浴室里。伴隨著他們五音不全的歌喉以及爭搶蓮蓬頭的吵鬧，躺在宿舍都能聽到他們動靜的小林暗齋皺起眉。
戴著圓形眼鏡，穿有棕色西裝馬甲的藥店老闆拿給了他一包盒裝葯，一個配套的用塑料包裹起來的小勺子。
壓力真是大啊。
走在路上無聊，榊原樂順手在網路上查了一下［天海生命製藥］的市值。
嗯，好像只差了那麼一點點。
「哼哼，我可是以兄長的身份在和七明月你說話，你現在是我妹妹，在這一點上，無論你是問我媽還是你爸，他們都會理所當然的承認！」
「在散心嗎？」
鯊魚玩偶頭圓身胖，眼睛眯著，肚皮白色，臉有坨紅，是偏萌系的風格。
「不知道欸，哪有剛吃下去就見效的葯。而且我肚子好不舒服，要不你幫我揉揉肚子？」
小林暗齋是小林夕月的親哥。
她重新將聲音變得沒有絲毫感情：
見到老闆的第一句話就是：「東西吃多了，漲肚子，有什麼可以吃的葯？」
換而言之，在學校里暗中的許多關係，他都明白的一清二楚。
……
「兄長為什麼來找我？」
榊原樂這次直接走到了她的身邊，像是長輩那樣雙手後背，慢慢搖頭：「我覺得吧，如果你有什麼要寫的東西，我也可以幫幫忙不是嗎？你不在文學部，我去圖書館陪你也行啊。」
兩人都沒有看對方。
「好些了。」
「現在知道喊哥了？」
「嗯，我知道了。」
這一個月下來怎麼說也有個兩百萬円了。
不過仔細一想，這些是事實啊。
「行。」
「以前可以，現在不行了。」
榊原樂沿著池塘轉圈，踏過水池中隔小段擺放的石和-圖-書頭，來到了中庭。再從中庭，繞到后苑。
榊原樂嘆氣：「真是笨蛋。」
「那如果有人再問學長的話，還請幫我隱晦的傳達目前沒談戀愛的想法。」
天海七明月只看了一眼藥品名字，還給了他：「沒吐，只是喊肚子痛。」
過了三分鐘，天海七明月不停回頭，確認榊原樂的確是離開了后苑以後，她將鯊魚玩偶捏在了手中，讓那個玩偶的臉面朝著自己。
而且，對啊！
榊原樂去拿了瓶飲用礦泉水，將碗里的熱水兌涼，親手將水喂到了她的嘴邊。
「只是大家看到你的實力突飛猛進后的讚歎罷了。成績在聯合月測里排名第三，學習優秀，運動還好，外形還不差，甚至說得上是很棒。女生們沒少拿你當做她們休息時的談資。」
完蛋，榊原樂越想越完蛋。
「讓我想想……會想讓對方開心吧。」
「哈？那當然都是拜你所賜啊，是你教我的——這不是自大，而是自信的表現。」
兩百萬，四萬億。
榊原樂回頭：「就是這樣。」
「拿去吧。」
「我先去洗個澡。」
「早點睡，別玩手機。」
「因為我得抽空寫一些東西，這需要大量的資料，我多數時間都會待在圖書館。」
「我洗完澡看你十幾分鐘還沒有回來，自然就出來找你了啊。」
正巧，天海七明月聽到他說自己是喜歡鯊魚的少女，回過身來。
作為那麼大一家製藥公司的集團董事長。
「嗯？你打算夜不歸宿？坂原老師會統計人數。」
「……因為什麼？」榊原樂感覺她在和自己劃清界限。
然後又捏了捏。
而他們的父親，又是當今的教育省大臣。
「那……確實是我以偏概全了，」榊原樂察覺到了一絲怪異，「七明月你沒事吧？」
「可我感覺九琉璃還沒有完全釋懷。」
小林學長說得這麼誇張，榊原樂都不好意思了。
「在擁有足夠實力下，這就是自信——某位喜歡鯊魚的少女如是說。」
夜風很大，從湖面吹來的風，讓水池上都連連捲起片片漣漪。
「哦，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回來。」
嗯？「你出去做什麼。」
「好的，那我出去夜跑去了。如果晚上我沒有回來的話，學長就不用等了。」
「這個……唔，怎麼說呢，我感覺是有進展，可具體是什麼進度你讓我答是答不出來的。」
他搖頭道：「說實話，你這身材我都羡慕了……怪不得能每天拉100多隻箭，知道那些男生都說你是什麼嗎？怪物，令和怪物。」
簡單和學長打了個招呼后，榊原樂走出旅館。他看了眼時間，一路小跑到街上，走到一家燈光開得超亮的藥店里。
為了讓社團的大ｈｔtps://ｗｗw•ｈｅtｕbｏok•ｃoｍ•ｃoｍ家擁有自信，榊原樂絕不會摻和他們的洗澡遊戲。
再一想七明月說自己有可能繼承天海家的萬億資產。
「哥……」榊原鈴又發揮了她的聲優優勢。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人特意挑的。
榊原樂不好意地對她的背影微笑了一下，「我走了。」
天海七明月的回答很突兀，讓榊原樂都怔了一秒。
天海七明月：「裏面有硫酸鎂、碳酸鈣和龍膽，不苦才不正常。」
她絕對會輕蔑地嘲笑自己「兄長不會認為我是那種喜歡玩偶的女生吧？」
一個人的孤獨，會體現在他有多麼抗拒與外界的接觸上。
好吧，光是零頭，這就是自己奮鬥一百輩子都拿不到的錢。
「事先說明啊，除了阿鈴的生日以外，我還是第一次送其他女孩子禮物。送給她我就說一句簡單的生日快樂就行了，送給其他人……咳咳，所以挑選我也不知道怎麼挑，送的時候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話。」
「略……」榊原鈴伸出舌頭，「可我還是感覺舌頭好苦啊，這味道太奇怪了……」
「嗯。」
她雙手夾在雙腿中間，面色不是很好，很難受的樣子。
「舒服……」
天海七明月嘆氣：「比我排名低的人，可沒有用這種語氣教育我的資格。」
天海七明月天藍色的眼眸注視著這個玩偶，然後用纖細的雙手在自己的面前捏了捏。
「你不喜歡的話，那……那我還是收回去算了。」
「她說兄長是怎麼對她說那些話的，她聽到之後都輕鬆了許多。」
……
她的身影在湖面的輝映下像是單薄了許多。
「沒事。」榊原樂微笑，「他會幫我解釋。」
他雙手撐膝盤腿坐了起來，閉著眼睛，像是不動明王那般渾身散發著可怖的怒氣。
雖然平時沒怎麼使用系統，可榊原樂還是有在藉著和九琉璃跑步，努力攢積分的。
天海七明月右手一下子奪過了他手上的玩偶，轉過了身。
「關鍵是你今天晚上燒烤還烤得好吃，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會料理的男生在女生眼裡有多加分，僅僅在那過後的半小時內，已經有五位女生向我打聽你有沒有談過戀愛。」
是傻子也能聽出來她這句話的意思，榊原樂也沒那麼不識趣。
「七明月沒有回來嗎？」
「你不介意，但我介意。」
個，十，百，千……
「唔！苦！苦！！」
之前去七明月房間，也從沒看見過她房間里有任何玩偶啊！
榊原樂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他想趕緊去掏一掏耳根子：「……都多大了還要喂，自己吃。」
……
「食物消化后是什麼，那就是什麼。」
百萬，億，萬億……
夜晚燒烤后的男生浴室。
榊原鈴只感覺以前ｈtｔｐs://m•ｈetuｂoｏｋ.cｏｍ•ｃom的好多事情，都在遠離自己。
天海七明月的眼睛放在那個用三顆鯊魚齒勾出笑容的鯊魚玩偶上，沒有說話。
「完（加重音）全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男人喜歡擠在一個浴室里洗澡。」
他更尷尬了，說好的七明月喜歡鯊魚呢？！
「沒有。」床前的電視播放著，榊原鈴躺在沙發上玩手機，回答的語氣很是隨意。
上輩子的緣故，榊原樂多少能體會這種心情。
而榊原鈴則一臉痛苦的捂著肚子縮在床上。她看到榊原樂，睜開眼睛喊了他一聲：
「另外。」
現在的女高生不都是把玩偶看做小孩子才會喜歡的東西？
一看就是那種長期會鍛煉的人。
「……你幹嘛咬我手指。」
「那我先回去了。」
要是因為熱水的沖洗一不小心有了反應，沒準還會有什麼莫名其妙的自卑情緒開始瀰漫在浴室的霧氣中。
「……後面那個是什麼？成就稱號？」
嗯……這一不小心還買到自己家的東西了。
「盲目自信就是自大——也不知道是誰說出來的這句話。」
「哈哈。」
不久，在鯊魚玩偶的笑容注視下，她那原本沒有一點感情的臉上，也漸漸地出現了一些明顯的色澤。
「哥真好……」
「我明白。」
「葯呢。」
她就這麼站在原地，放鬆著心情。
「那當然，畢竟九琉璃是我暗戀的人，此生第一次暗戀。我一直覺得九琉璃身上那份青春和溫柔很讓我喜歡。」
「不可能。」
「……」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記得早點回來，雖然快要夏天了，但夜風吹多了也會著涼。」
「嗯，出於兄長的關心，沒什麼問題。」
「……」
「是嗎？」
接下來她就犯難了，因為碗里的水剛燒開，燙得很，不能直接喝，而天海胃散又苦得要命。那味道在嘴裏一化開，何止舌頭，榊原鈴整個臉都苦了。
天海七明月沒有調整的意思，而是皺著眉說道：「你也會想讓鈴開心，你能說這是暗戀？！」
付了錢，榊原樂走出藥店，踏下階梯。他藉著藥店里打出的燈光翻看了一下胃藥的名字。
「怎麼了？」
萬億啊。
他走了過去。
剛洗完澡的榊原樂感受這夜裡的涼爽與早夏的氣息，舒展身體。隨後在月輝的引導下，看到了一座水池邊孤零零的小亭子。
走到后苑，榊原樂這才意識到這旅店的後面竟還有這一片湖水。小池，左側種有這一帶普遍的竹子。
「哥……」
「就是這樣。」
「果然，合宿不是每個人都住得慣的。」他嘆氣道。
剛想開口，卻被他手上拿出來的一個玩偶吸引住了。
「別，我怕摸到你的肚子里硬硬的東西了。」
「麻煩了。」
「吃這個，hetubook.com.com一天三次，一次一勺。」
「啊？那你的意思是？」
「咳咳，」榊原樂又咳嗽了一聲，臉上有著掛不住的尷尬，「剛才幫阿鈴買葯的時候，在街邊看到的，我是覺得挺可愛……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了。」
「哈哈，那學長，我出門了。」
榊原鈴這個話在旁人看來肯定很突兀。但對於榊原樂而言，阿鈴從小肚子痛，都是自己幫她揉，揉著揉著，她倒成習慣了。
小林暗齋不由打量起了面前這個男人的身材，身型清秀，氣質紮實，短褲短袖下顯出的手臂和腿都有很明顯的肌肉輪廓。
榊原鈴磨磨唧唧，很不情願地從他手裡接過一勺子藥粉，嘴裏嘟囔著「九琉璃都餵了你」這樣的話，一下將藥粉放入了嘴裏。
「這是姐姐很早以前就感到傷心的事情，想要一下治好怎麼可能。」
「好了。」
「是在放鬆心情。」
肚子痛還向我眨眼睛，疼不死你！
數字是「4」開頭。
「雖然兄長很不會說話，送的禮物也很幼稚，這個年頭居然還有送女生玩偶的男人，也不知道兄長你是不是從昭和年代爬出來的殭屍？但，畢竟這是作為兄長的第一份禮物，我勉為其難的收下了。好了，兄長送完了東西，可以不打擾我清凈了吧？」
「作為補償，你快幫我揉一揉肚子，好不舒服的。」
就這樣待了很久，她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她沒有之前那麼冷淡了，而是用較為緩和的語氣說道：「合宿結束后，兄長就不用來文學部了。」
在雙雙沉默中，天海七明月率先開了口：「兄長和姐姐的進展一定快了吧？」
天海七明月無可奈何地說道：「不知道兄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大了。」
榊原鈴花費五秒想明白了這個問題，羞憤地打了他一下，「噁心！」
天海七明月打開門，發現榊原樂像是在藏什麼東西。
「跑步……」
兩人的鬥嘴愈發激烈。
榊原樂還有點心疼她。
榊原樂看見了她亞麻色的髮絲在夜風中搖曳。伴隨著不遠處的簌簌竹葉聲，好像她髮絲的香氣都順著風，飄到了自己的面前。
榊原樂以為她是去外面透氣，沒有太過在意，去到浴室洗澡。
榊原樂只給了她一個白眼，你要不是我親妹，我差點就信了。
「幹嘛不拿著？」
天海七明月沒有直接說明她要寫什麼，榊原樂覺得這像是一個借口，可是七明月又不是那種喜歡找借口的人。
「兄長可是最會安慰人的，」天海七明月平靜的眼眸望向平靜的湖面，「在燒烤會結束后，姐姐還在和我的聊天里提到了兄長。」
榊原樂走進房間，大電視正放送著夜晚的綜藝節目。
榊原鈴一口飲下，扭頭對向空氣：「呸呸呸，這葯為什麼這m.hetubook.com.com麼苦」
男生一塊兒洗澡，那不什麼都讓其他男人看到了？
「那你肚子好點了沒有。」
「你回來做什麼？」
他走下松木樓梯，穿過大廳，來到了旅店前院的池塘。
小亭子旁堆滿了沒有規則的石頭，草木從間隙中冒出。
［天海胃散］
天海七明月就站在小亭子里，背對著自己，面朝湖水。
榊原樂回身看了眼天海七明月。
榊原鈴聽了這話，又看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用既不高興也不失落的語氣說道：「知道了……」
要是給普通人一億，那都不知道怎麼花了。
天海七明月莫名看著他在自己的面前念著姐姐的樣子：「暗戀是什麼感覺？」
「硬硬是什麼？」
「嗯。」
「兄長，每次提到姐姐都很有幹勁。」
除了阿鈴那個笨蛋，哪個女高生還會喜歡玩偶的？！
榊原樂發現天海七明月還是那份無動於衷的表情，美少女的臉冷得有些可怕。
「算了……你肚子好受些了沒？」
十幾分鐘后，榊原樂從浴室出來，仍舊沒有看到天海七明月。
「……」
天海七明月望著湖水，她的表情和眼眸，就如同前方的湖面一樣，看不出任何感情。
……
「嗯。」
「小林學長，我出去一趟。」
……
天海七明月這話沒有任何問題，可榊原樂聽著就是覺得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哪裡怪。
見榊原鈴狀況確實好點了，榊原樂換套衣服后，出門找七明月。
小林暗齋抬起眼看向他：
「兄長難道不知道送出去的禮物就沒有收回來的理由？」
「沒事，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天海七明月平淡到沒有一絲感情，她收回了視線，眺望夜風，以及那一彎倒映於水中的波瀾月亮。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也因此，他對現在的天海七明月，感同身受。
榊原鈴這時候就很聽話了，乖乖地坐了起來。
「……」
榊原樂無奈道，之後又給她剝了塊糖，喂到她的小嘴裏，這才情況好點。
以天海七明月的這種冷淡性格……送她玩偶，還不如送口紅呢。
榊原樂直接關掉，手機跑動起來。
天海七明月過於冷淡的回答，讓榊原樂突然不知道怎麼向她搭話。
「真拿你沒辦法。」
「她說什麼了？」榊原樂好奇。
「跑步。」
「好了，坐起來。」
榊原樂深感贊同。
「不小心咬到了」
最後關頭，榊原樂像是轉移話題那樣故意咳嗽一聲。
「呃……我是不是應該說個晚上好？」
「哦，好。」
要是她不喜歡，自己隨便做主送她禮物，豈不是反而落了下成？
「你腳上的傷怎麼樣了？」
「你幹什麼？」
榊原樂轉身去幫她燒了點喝的熱水，拿著葯坐到了她的床邊。
「……」
「沒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