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作為父親和兄長,天海茂典面臨著無法選擇的選擇

老頭子那傢伙也厲聲說了,如果之雪被送回去的話,那她學校也待不了。
天海茂典還記得,有一次自己去看她,她一個人檢查完后坐在病床上,孤零零地去看向窗外。
「欸?」天海美和左看右看,很是詫異,她對望過來的榊原鈴詢問,「今天周五唉,阿樂他們幾人呢?出去跑步了?」
這句話說得很是僵硬……
……
一路與事務所里的同事(員工)客套的告別,又去到樓下餐廳,等到晚上八點,直到等到了天海美和作為經理正式下班,他才同她一起回家。
「嗯……」
「……晚上我們加完班后回家,然後我單獨給茂典你做飯的場景?」
畫面偏暗淡,像是室內沒有開燈。
「……」
這次的合同糾紛明擺著是隸屬於集團內部的一個子品牌企業沒有支付錢款,卻還要自己出面為家族裡的人收集資料進行辯護。
這場糾紛因為自己有效的迴避了一些信息,導致案件一拖再拖。
「那好,今天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一份,冰箱里還有好多阿樂備好的食材。」
他突然有些感慨。
飛鳥律師事務所主辦公室。
「烤魚吧,能不能再來點天婦羅?今天想喝點啤酒。」
「哥哥後天就是生日了。」
「那爸爸還真是有點浪漫……」天海美和伸手掩住了嘴。
天海茂典有點沒反應過來,但隨後,他便看到自己這個最小的妹妹,光著腳就抱著一張紙來到自己的面前。
「茂典,四十多歲,其實回頭過去看過往,也不過是轉瞬間的事情。我有時候事情忙多了,都會不經意地去想,究竟是什麼,把我年輕時候的憧憬都給全部消磨了?在阿樂和阿鈴小的時候,我就總想著帶他們出去多看看世界……現在,因為從小對他們沒什麼照顧,我反而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和兩人一起出門旅遊。」
僵硬的地方在於,之雪那聲喊得很是親切的哥哥……
美和理應站在兒子的一邊,卻又因為兒子做了錯事,而承擔著一定的心理壓力。
……
一條條有關於本次合同糾紛的事件細節在腦海中回憶,他都有些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幫老頭子擦屁股,自從上次和那老傢伙大吵一架,為了雙方各讓一步,自己又開始幫家族裡的公司處理各種糾紛。
高樓林立,炫目的陽光將一幢幢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照得有些刺眼。
自己不僅對這個家沒有過什麼付出,自己對之雪也沒有過什麼付出……沒有付出,又談什麼去要求她?
那大概也是她經常會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簡單的笑吧。
兩人一同走出了電梯,走在了車水馬龍的商業大街。
「只是覺得明明我們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卻還要像年輕情侶一樣在生日那天結伴出遊。」
比起自己這個血緣上的兄長,小樂對她來說才是兄長吧?
「有關於阿樂的事情,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去處理?」天海茂典明白妻和*圖*書子還不清楚之前老頭子要奪走她監護權的事情,心中帶有一點愧疚。
「美和。」
「沒事,沒事。」天海茂典儘力平復心境,朝來關心自己的妻子擺擺手,「就是藉由之雪這幅畫,想到了很多事情罷了……今天小樂他們還回不回來?」
畫中的人坐在家裡的餐桌上,和坐在對面的妻子,也就是天海美和,在一起享用晚餐。
「武藏村山市?」天海茂典把領帶放鬆后,突然插了句話。
「這算是生日禮物?」
更何況老頭子義正言辭就要小樂嫁給之雪,倔得像頭驢。
天海茂典起身,提上公文包,旋即出了辦公室。
「去的什麼地方?」天海美和追問,順手把西服掛在了客廳的衣架上。
人對於傻子的嘲笑,總是會在不經意處體現。
「這一點,我認為三人還是有分寸的。」
「……」
對於她的記憶,那便是她只會抱著母親留下的那把吉他,一個人在房間里學音樂的樣子。
和美和也是,撿到她工作牌的時候,還給她,她對自己笑了一下。
「晚上,想我給你單獨做一份吃的么?」
「啊,就是這個!」榊原鈴點點頭。
「噢噢!好看!太好看了!怪不得梓姑姑都誇yuki你有天賦!」榊原鈴側頭看了一眼,拍著雙手鼓勁。
「沒有,」天海茂典說到,還伸手去放到了她的肩膀上,輕拍著對她笑了笑,「很喜歡。」
天海茂典多去看了下微笑中的妻子,「謝謝了……」
「我們回來了。」
天海茂典將訴訟案資料鎖在抽屜中,雙手交叉撐在了辦公桌上,閉上眼,揉起了眉心。
「哎,客氣做什麼。」
「可……」天海美和額頭的髮絲被東京灣海面上的風所吹到掀起,兩人走在泛著白色光線的城市路燈下,「小樂會這麼做,也有我這個做母親的責任……」
自己……雖不至於把母親的死怪在之雪的身上,但也好像沒送給之雪一次生日禮物過……
老頭子疼之雪不是沒有道理的。
上次收女兒的生日禮物,還是在八年前吧?
也就是說,這是妹妹和繼女送給自己的禮物是吧?
這句話,把天海茂典給說沉默了。
毫無疑問,如果要讓自己的女兒幸福的話。
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一個人抱著她母親留給她的吉他縮在角落裡學著經常會忘的知識……
遙想當初自己年輕選擇當律師,也是看多了這種毫無情面的打壓,出於正義感選擇的路……
因為她總是忘記事情,所以學音樂很多次都要重新來過……
天海美和問天海茂典:「這是個什麼地方?」
天海茂典有考慮到這一點,他完全不想怪妻子。
天海美和也把頭湊了過來,看到這幅畫,她想是驚訝了一番這幅畫的精細程度,然後認出來這是什麼場景。
看到送出畫的天海之雪重新回去找到榊原鈴玩,天海茂典自己都不由握緊了手和圖書中她送給自己畫。
妻子也有煩惱。
「沒什麼,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茂典你就是對人太客氣了,導致大家都認為你為人特別嚴肅,所以和你說話的人都只願意和你說正經事。後天你生日,我也特意請了假,帶你出去逛一圈怎麼樣?散散心。」
「……」
「僅限於對我母親罷了……」
自己從來都是一副嚴肅的、板著臉,顯得十分認真的狀態。
「之雪,七月她們是不是問你拿過鑰匙?」
「不知道。」
都是些什麼糟心矛盾的事兒……
小樂不厭其煩地教她常識,教她生活,教她不要一個人亂跑,教她學習,小樂還主動去照顧過之雪那個一開始沒有粉絲的視頻賬號……前陣子他才知道原來之雪是在視頻網站有個音樂賬號,之前每天都有投稿,幾年下來,上千個稿件,卻只有五十多個關注。
「笑什麼?」
強迫她改變,又和做錯事有和異?
如果說自己為什麼會選擇她?
天海茂典雙手握住畫,去看了看畫裏面的人,又去看了看小妹妹的臉。
天海茂典聽到妻子對自己說的這番話,倒是不經意地笑了。
至於什麼安排一個會照顧之雪的人不就行了?
「完成了。」天海之雪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筆。
看著手中明顯十分精緻的素描,天海茂典居然覺得畫中的人物,那在深夜裡臉吃飯也要顯得極為認真的自己,翩然于紙上。
「小樂的錯不是他一個人的,七月和琉璃都有她們各自的錯誤在裏面……釀造成現如今的局面,是他們彼此之間感情沒有妥善處理又難捨難分……我不喜歡小樂的做法,但我也理解他……這例子並不能完全對等,但以我這個父親的視角,如果爭奪監護權的時候非要我和柏莎在七月與琉璃之間選擇一人,我也會很難抉擇。」
榊原鈴用筆帽戳著下巴,小短髮在肩頭輕輕晃蕩,「好像叫什麼武藏什麼什麼的市,騎摩托出去的。」
東京灣夜晚八點的風,帶有一絲熱度。
這是一張,素描……
……
港區,新橋辦公商業圈。
畫的是自己。
「什麼?」
「現在再說,也總覺得很奇怪……阿樂在家裡把所有事情都能處理得妥善,我反而在家裡面找不到存在感。我現在對他們的感覺,就是……我能幫助的我儘力幫助,但他們好像完全不需要我,太獨立了。」
自己大多在畫面里展現側面,一旁的凳子上還掛著西裝和公文包。
「老頭子在這裏給我母親單獨修了個莊園,是送給我母親的禮物,算是個很安靜的郊區,平時沒事想度假和家庭出遊可以選擇這裏,那邊也有好幾個景色不錯的花海可以看。」
唉……
「習慣了。」
他發現客廳里的電視開著,播送著綜藝節目,而在茶几旁,榊原鈴和天海之雪把腦袋湊在一塊,好像在研究什麼東西。
想要找個符合老頭子標準的人,又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才華又要會體貼照顧……這是什麼金龜婿?
「或許是吧……」
七月也有說過。
天海茂典把她彎腰給自己遞拖鞋的動作看在眼裡,對她說:「不用每次都這麼認真……你知道……我很不喜歡這種不平等的感覺。」
打算出去散散步,直接走回家。
天海茂典看到手中的這幅畫,心中感慨居多。
也因為家族這邊的公司有著相當高的品牌聲譽和影響力,那家小企業受到了公眾輿論和媒體輿論的影響,如果再持續下去,公司運行都要出現問題,最終無奈撤訴。
回顧自己的一生。
「送這個,是想告訴哥哥平時不要那麼累,很多時候都是大家睡著了哥哥和伯母才回家吃飯。是和鈴一起想的。」
「都行,我馬上去做,酒我下樓給你買點去,我陪你喝。」天海美和微笑。
「送給哥哥的。」
一路步行回家。
現實就是如此,有能力,有才華的團隊也難以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這種事情,自己在天海家,早已經見過了無數回。
伴隨著天海美和朝寬敞的客廳里喊了一聲,天海茂典跟著她走了進去。
生日禮物……
「……」
哥哥一詞,以至於讓天海茂典的內心,開始審視自己是否有資格去做之雪的哥哥。
如果老頭子都不疼之雪了,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來幫助她?
可是什麼都沒做過的自己,對之雪說得出來你必須離開這個家的話嗎?
「哥哥喜歡就好。」
天海茂典嘆了口氣。
並且這個煩惱和自己並無不同。
……
「……抱歉,又讓你擔心了。」
自己和女兒們的關係不太好,之前她們也還是會送自己禮物,但因為每次自己都會想到對她們照顧不周的事實,他收了后基本都沒說什麼……主要目的,還是有意去拒絕女兒們的好意,因為受之有愧。
站在父親的角度,希望現在的自己能為女兒好。
而自己的那些幾個妹妹們,也都對這樣之雪,抱有另類的眼光……
「沒事,」天美和完全不在意,抱著他的西服外套,對他笑了笑,「這是妻子對丈夫獨特的寵愛罷了。」
從小就沒了母親,爸爸一開始也不喜歡她,作為大小姐還要被家裡的那些人在暗地裡嘲諷,就連哥哥姐姐對她也都是白眼看待……
天海茂典想嘆氣,他又問到天海之雪:
——當時和老頭子吵架,老頭子手指敲擊所說出來的話,還震耳欲聾。
……
天海茂典看到如今因為來到這個家裡而重新有了光彩的小妹,更是對自己兄長的身份很是難以接受。
這件事,就像是知道海里有塊黃金,要潛水去撈一樣困難。
之雪必須離開。
那之雪又對小樂是一種什麼態度?
手。
……
還是小樂幫她製作視頻,才讓她的賬號有了起色。
說起來,第一次和柏莎認識,也是她在演奏鋼琴的時候,對台下的自己笑了一下吧和_圖_書
「嗯。」
天海美和連忙對天海之雪和阿鈴笑著說:「看來你們還真的是有心了。」
天海茂典盯著電梯內不斷閃爍的LED面板,在電梯金屬面上看到了天海美和笑容的倒影……
「嗯?」
天海茂典還記得不久前有個剛從法務院校畢業的大學生問自己,飛鳥事務所一直以來大多都會為小企業進行相當高程度的免費法律援助,請問是天海先生心中還存在有正義感的原因嗎?
天海茂典把畫從手中放下,看向了面前像是女兒一般的妹妹。
煩心。
她就只能被老頭子安排一場婚姻,嫁給一個她見都沒見過面的富家小子。
有些不自覺地就摸了摸天海之雪的頭。
無論是父親,無論是妹妹,無論是兩個女兒……
這是一張在等待自己回應的表情。
朋友有不少,但大多都是在學習和學問方面有相同觀點的人,與自己結交的大多數也都是世家子弟。
天海茂典有著相當高的文化鑒賞。
她也在看自己,並對自己說道:
在商業里,公司需要面臨的不僅是客戶,還有早已佔領高地的大型企業。
「哥哥不喜歡嗎?」
「你期望見到如此情況?你說你希望你的女兒免遭家族婚姻的安排,那你難道就同意你妹妹會被家族安排人生?我不去找個富家小子,你去找個人來照顧她?什麼人夠資格?你能保證你找的人能一輩子照顧她?」
他感覺如果再來點什麼,他真的快要堅持不住了……
只有那個還在上小學的年紀,妹妹才會這麼喊自己……
「是這樣。」聽到妻子的話,天海茂典再度嘆氣,「做了律師這麼多年,我明白事情並非只有兩個解決方案,永遠都有折中和商量的餘地,所以就先這樣吧……」
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都一直是如此……
完成度和水準都相當高的素描。
都對子女有著感情上的缺失與心理位置上的尷尬。
那是一種沒有色彩,獃獃的視線……她像是在遠眺這個世界,注視著這個世界不存在的某一處地方。
……
像這樣喊自己的小妹,都是多久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與天海之雪坐一塊的榊原鈴看了眼老媽和伯父,雙手捏著筆回答,「下午他們三個人說要出去什麼地方玩,然後就一直沒回來。」
「大概是,算了……不去想他們。」
「但是茂典,阿樂和小七小九都是年輕人,我怕——」
難道又要將她送回那個家裡去?
實際上是因為小企業出現的產品,打亂了子品牌已佔有的市場,天海家對其進行的一個打壓。
「嗯。」天海美和也跟著點點頭。
之雪生活在天海家,長在天海家,又因為天生缺陷,基本隔一段時間就要去看一次病。
這還是不考慮天海之雪本身已經喜歡了小樂意願的條件下。
「他們現在,都回來上學了對吧?你爸爸那邊怎麼說的?」
「估計不會了,剛才阿樂給我發信息,說他在那和*圖*書邊玩的晚了,要在莊園留夜,菜都做好了。他們這次出去玩是不是在修復關係?」
「這也是我的責任,所以不必多說了……我同意讓七月和琉璃回去阿樂的班級,也是看到在他們幾人感情開始重新回到之前的狀態。」
他記得,老頭子是說了之雪也喜歡小樂來著?
大家彼此之間的交流只有短短的三言兩語,並帶有很高的目的性……這種目的性雖然讓交流高效,卻也讓交流之中除了目的,便再無他物……
他忽然發現,並沒有什麼人能在自己的面前笑過。
打開房門,天海美和先一步走上玄關,主動接過老公手上公文包和脫下來的西服外套,又給他拎了一雙拖鞋出來。
天海茂典只能這麼回答,他也基本不幫天海家做事情。
與妻子一同乘坐在電梯上,天海茂典看到了天海美和在自己面前露出的笑容。
從「傻子」是個罵人的詞彙就能看出。
而現如今老頭子安排自己這麼一個算是「作惡」的案件,天海茂典明白,老頭子也是在打壓自己的這份初心。
天海茂典接過了妹妹遞來的A4大小的紙。
「茂典,又想到工作上的事情了嗎?」天海美和放下了剛剛收到信息的手機,看到了丈夫的狀態。
天海茂典轉過頭,發現天海美和已經抱住了自己的右臂,閉著眼,用成熟|女性的聲音說出了一番話語。
天海美和嘆了口氣。
站在兄長的角度,希望現在的自己能為妹妹好。
「其實不用每次都這樣來等我。」
天海茂典屬實心累。
當即明白這幅畫想表達的是什麼。
「……但小七和小九都沒有放棄和阿樂的感情。」
這件事情對兩人來說,讓兩人的處境都極為尷尬。
居然,已經這麼久了。
天海茂典望了眼還在書寫什麼的天海之雪,而後對妻子回答:
天海茂典抬頭看向了眼前這條東京灣旁的步行路,沉默片刻,然後才緩緩說道:
天海茂典沉思,「我父親他肯定不同意那混蛋小子的想法,但也暫時先放下。」
選擇是矛盾的,兩難的……
一是榊原樂是美和的兒子,七月琉璃是茂典的女兒。
他回憶著過往,發現自己與自己這個最小的妹妹,在生活上並沒有什麼太多的交互。
他突然選擇答應老頭子,也是因為前段時間吵架,彼此之間的退步。
「嗯,謝謝之雪。」
他感覺自己當時就能一口氣氣到吐那老頭子滿臉血。
表情意思不苟,連吃東西的動作也極為認真。
三十多年前了吧?
「不用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情。」
「他們之間的事情不是你我能操控的,獨立也就意味著他們幾人完全會有自己的想法……並且因為我們平日里在生活上距離他們太遠,所以他們基本上不會考慮到我們……小樂的事情,美和你不用多想,我完全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不然現在七月、琉璃,就不可能還在明德義塾就讀。
然而,這隻是明面上的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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