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裁決所內部得到了消息?
葉寧秋意味深長看著眼前的女人。
可問題是顧慎是怎麼知道的?
……
現在邢雲倒是沒什麼心情去聆聽演奏了。
「現在輪到你們了。」夫人低眉,「是選擇在接下來的備選議員競選中強烈阻擊,被我挨個擊垮,最後在法案競爭中一敗塗地,還是選擇主動撤手……然後收穫最終法案的勝利。」
比起這兩人見面,更讓邢雲詫異的是顧慎的提前反應。
但並不妨礙理解。
深海另外一邊傳來少女的聲音。
一旦法案通過。
「禮堂內的聲音比較混雜,我會試著捕捉這裏所有的音頻數據,再截取她們二人的音軌。」
「我的父親喜歡。」
葉寧秋笑道:「很難想象,以你的身份立場,會說出這樣的話。」
「顯而易見,這對趙氏沒有任何好處。」
顧慎輕聲道:「即便是出於奪回花幟的角度考慮,她也沒有必要在這個關頭和趙西來撕破臉皮……」
「老陸的死,一直在陸南梔的心中記著。」顧慎用僅僅只有自己一人可以聽聞的聲音,輕聲道:「只不過她處理這件案子的方式與師姐不同。」
選擇在自由禮堂跟顧慎見面,倒不是存了什麼特殊的心思,只是因為他自己本人的愛好。而在這裏遇到夫人和葉寧秋,則是純粹的意外了。
可這次則不一樣了,撞見了陸南梔和葉寧秋的私下會面,冢鬼覺得自己像是小丑,新世界的項目組,為了覺醒法案的推行準m.hetubook.com.com備了那麼多的相關工作,到頭來決定法案命運的,很有可能還是大人物的那幾句話。
「你們只能賭一把,選擇相信我。」
他神情複雜。
葉寧秋可是南灣手握重權的關鍵人物,她和陸南梔在非正式場合進行了會面……邢雲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他隱約感覺到法案的事情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
打盹的聽眾面面相覷,才意識到自己被「戲耍」了。
「恭喜你,看樣子法案的推行不會那麼順利了。」
弱起的輕音瀰漫在禮堂的暖風中。
對於這個場合的約見,顯然她也有些訝異,禮堂演奏會,這已經算是被時代淘汰的東西了。
「正如你所見,備選議員的競爭你們毫無優勢,最終的結局已經可以預見。」夫人沉聲道:「如果你們竭盡全力……那麼我就必須要依靠趙氏的力量,最後在法案上的那一票,將會變成不可控的一票。這是雙輸的局面。」
「不全對。」夫人緩緩開口,「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古舊之物有好有壞,單純的好與壞,和新與舊無關……」「譬如?」
兩人的所有談話,都清晰傳入顧慎的耳中,有一些些細微的延遲。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兩位女士的入場,即便注意到了……也沒有仔細去看這兩位女士的容貌。
「這小子……提前就知道了?」
「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但既然選擇了見面……不妨試著相互信任。」
相比于南和*圖*書槿背著刀背井離鄉,很顯然夫人的所行更有利於「復讎」。
很快就是備選議員的提名了。
「褚靈,可以提供她們的對話么。」
第二樂章已經演奏到了末了的階段,隨著定音鼓猛烈的敲擊,樂曲風格大換,一瞬間層層鼓聲震蕩如驚雷,禮堂內回蕩的睏倦輕柔的聲音全都被撕裂,好幾位昏昏欲睡的聽眾驟然驚醒,驚魂未定。
終於說到了正題上。
……
在新世界項目見面的時候,顧慎就覺察到了這個傢伙不同尋常的「求生欲」,他竟敢當著崔忠誠的面,提醒自己花幟可能正在做著違背道德的「人體試驗」……很顯然這是準備擇木而棲了。
「驚愕交響曲……」
「南灣也有備選議員的提名權,我們事先準備了不止一套的阻擊方案。」葉寧秋也不藏著掖著了,她微笑道:「但很顯然……南灣的幾位備選議員,都不是你的對手。那幾套阻擊方案大概率也無法奏效。所以我今天來禮堂與你會見了,這可是一個冒險的決定。」
「譬如某個正在被無數人支持,被無數人反對的東西。」
「許多人從變革的角度上來看待覺醒法案的推行。」夫人道:「我認為變革沒有錯,但人類社會的革變不能如此猛烈,一夜之間將古舊的攔腰斬斷,那麼好和壞都將被摧毀,這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在秩序未立的情況下,新生的社會,反而會誕生更多的矛盾。」
……
姐妹二人,心中都懷著和_圖_書
仇恨。
如果拿到了議員席位的陸南梔反對法案通過。
這是故意寫給那些附庸風雅的人聽的?沒聽過曲子的人,聽到第二樂章,昏昏欲睡的時候,耳旁就響起一道驚雷。
顧慎覺得有些好笑。
基因法案的事情,知情者是極少數。
「你喜歡聽演奏?」
「明天就是備選議員的提名。」夫人在如倦如夢的樂曲聲中輕柔開口:「提名之後,我會當選成為大都的第三位議員。」
誰能想到,趙西來栽培的接班人……才是他在法案爭議中最大的敵人?
「G大調,第九十四交響曲,名為『驚愕』。」
「有句話怎麼說的……養鷹人被鷹啄瞎了眼。能啄瞎一人,就能啄瞎第二人。」
而當陸南梔成為接手花幟的新領袖,她也會成為這個時代最具話語權的人物。
顧慎神色如常,起身離開,路過禮堂之時,拍了拍邢雲肩膀,「別哭喪著臉,對你來說……這應該算是好事。」
但冢鬼這種特殊人物,即便沒有聽聞,也會對議會關於此方面的消息有所猜疑……
禮堂內充滿了快活的氛圍。
雖然不知道她們兩位聊了什麼。
夫人輕聲道:「他告訴我,對於古老的,典雅的,端莊的物事……需要留存敬意,時代變遷,去蕪存菁。越是老舊的文化,越需要人去細細品鑒。」
「可以,但需要一點時間。」
今日唯一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就是夫人陸南梔和南灣二把手葉寧秋的私下會見了。
這是他樂此不疲來和_圖_書禮堂聽演奏會的原因之一——
燈光也不甚明亮,會場內柔光拂落。
「只不過,我還沒有想明白一點……」
邢雲神情有些古怪。
「你想讓我們撤出備選議員的競爭。」葉寧秋笑道:「就憑這幾句話,也太草率了吧……」
這場演奏甚是綿柔,催人入眠,有幾位「初來乍到」,「附庸風雅」的聽眾,已經蜷在席位上昏昏欲睡。
「是獅巷案的緣故。」
夫人直視著蕾絲面紗下的那雙眼。
她笑了笑,「你覺得他說得對么?」
按理來說,沒有人比她更期盼新時代的到來。
褚靈處理數據的速度很快,她自己也聽了一遍,嘖嘖感慨:「精彩精彩……陸南梔這是要與南灣聯手,背刺趙西來和覺醒法案……」
這是巧合。
「有趣……」
第二樂章。
每一次聽這首曲目,總有那麼幾個打盹的傢伙被第二樂章的鼓聲驚醒。
趙氏會收穫太多太多的利益。
夫人輕輕道:「而我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姓陸。」
原本興緻勃勃欣賞樂曲的冢鬼,現在像是一根蔫了的茄子,他很是敷衍地對顧慎介紹了這麼一句。
「這兩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觀眾席上的一部分人像是小丑。
很顯然,這是給了自己思考和猶豫的時間,如果法案推行沒有那麼順利,自己眼下的境況就沒有那麼糟糕了。
緊接著第三樂章的小步舞曲輕快地響起。
趙西來修改遺囑,推立議員,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幫助陸南和*圖*書梔走向更高的王座,她哪怕想要傾覆這艘巨輪,也應該等到自己接手冠冕才對。
因為法案政見不同,南灣和花幟應該相互提防才對,夫人怎麼會與葉寧秋相見?
對於自己的「求助」,這個看似稚嫩的少年,給出的回答十分成熟。
葉寧秋似乎有些恍惚。
葉寧秋坐下身,雙手疊放在小腹位置,保持了這麼一個淑雅的姿勢。
「先前那番話……我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誠意。」
所以為數不多的那幾位細心聽眾,也只是遠遠瞥見有兩位氣質上佳的女性聽眾入場了,不再去繼續留意。
葉寧秋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她只是在思考片刻后,輕輕問道:「我無法理解……為什麼你會這麼做?這對趙氏有什麼好處?」
葉寧秋一個人默默坐在席位上。
但冢鬼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那麼這場爭鬥已久的「鏖戰」,將會一種戲劇性的結局收尾。
恍神的時候。
……
關於冢鬼的邀請。
花幟,已經可以算是夫人的了。
其實是在顧慎的意料之內。
為什麼她要反對覺醒法案?
陸南梔淡淡道:「這是一場豪賭。在聯手之前,我需要確認你們是值得信任的人。」
禮帽下的蕾絲面紗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站起身,離開會堂。
也是自己的運氣。
陸承死後,陸家所遺留的花幟被趙氏一點一點吞沒,真正的復讎,不是殺死幕後真兇,而是將屬於自己的東西重新奪回來……
「你想要怎麼確認?」葉寧秋靜等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