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沉默。
顧慎在看到韓當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的確感受到了直擊靈魂的寒冷，只不過剎那就被熾火抵消……剛剛在神祠山飽食一頓的熾火，儲存了太多的超凡源質無從消耗，由於自己遭受到了精神攻擊，從進入【真言】領域的這一刻開始，這些超凡源質便開始了消耗。
於是他就等在這裏，等著顧慎的回來。
……
慘白的燈光從頭頂照下，而這一次，顧慎陷入了極致的冷靜之中。
「你和韓當的那樁交易，我聽說了。」白沉皺眉道：「大可以不必為了他，做到這種程度……白家還不需要看朱望的臉色行事。」
他坐在了審訊桌上。
這句話的確是一個陷阱，顧慎沒有去踩……只不過踩和不踩，都不重要了，因為有些事情，不需要記得，也可以確定發生過。
顧慎可不認為，韓當現在有能力解開【天瞳】的施術。
韓當面無表情地開口。
這就是深海十一層的精神領域么？
鏡面破碎的聲音！
這很有趣。
他打了一個招呼。
一個並不友好的招呼。
他腦海傳來陣陣刺痛，同時有一道無比清晰的冷厲聲音在耳旁響起。
少年眉心的熾火倏忽燃燒起來，成為了黑夜中唯一的光。
他默默消化著熾火內的源質，同時觀摩著這座並不算大的【審訊室】。
沒有反應？
有風吹過。
然而坐在審訊桌前的顧慎，神情微變。
韓當怔了怔。
韓當皺起眉頭。
顧慎艱難開口，他也擠出了一個笑容：「你贊同嗎？」
夢境破碎。
「這個道理……我很贊同。」
「這裡是……真言領ｈttps://ｗｗw.ｈｅtｕbook.ｃｏｍ•cｏm
域。」
【真言】領域，瞬間鋪展！
等等！
韓當等了幾秒，沒有等到回應。
通過深水區的數據調查，他得知顧慎離開了雪禁城。
「很顯然，我們是見過的。」韓當再次開口，輕聲道：「大藤市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平靜地注視著自己手上腳上的鐐銬，然後抬頭，看著審訊桌那端的西裝男人。
如果再見一面，倒是真有可能直接打起來！
「顧慎回來了！」
一剎那。
……
雖然被拉入夢。
高叔驅車帶著李青穗離開。
回歸現實。
在寧河橋上的那一架沒有打完，實在是一個遺憾。
她想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麼對哥哥去描述自己現在的想法……
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回去了就要面對一大堆的麻煩。
韓當堅信，自己的記憶被刪去了一部分。
顧慎的手銬腳鐐全部破碎。
想要再見顧慎一面，不是因為，她想要代表白家，去談判什麼。
「好久不見啊，S級。」
那麼這裏發生的一切……
一盆冷水澆灌而下，直接澆灌到顧慎的靈魂之上……然而出乎韓當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據說那個男人的精神力，擴散開來，能夠籠罩半座雪禁城。
顧慎的手鐐帶動嘩啦啦的響聲，他舉起灌鉛一般的雙手，用指尖指了指自己腦門，笑道：「你猜猜，我和誰出去兜風了？」
然而這世上的萬事萬物，都是等價交換的……承受痛苦，以及選擇沉默，都是違背規則的一種選擇，做出這種選擇，理論上只需要燃燒足量的超凡源質。
原來【源代碼】有時和*圖*書候也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韓當精神陷入紊亂。
「小韓師兄，有些事情，還是要……動腦子想一想的啊。」
兄長是以為自己要親自動手揍這個小子？
韓當從城頭上輕輕躍下。
監獄所某座具備【風瞳】許可權的監察室內，白露盯著屏幕，有些興奮。
在【真言】領域內……這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顧慎剛剛跟李家人吃了一頓飯……」
在【真言】規則的洗滌之下，顧慎跳過了先前的問題，反過來提出了屬於自己的那個問題，一字一字，都說得萬分艱難。
顧慎向著城內走去……他並不准備回到潛龍觀，至少在挑戰者沒有離開的這段時間，他不會回去。
……
「顧慎現在在雪禁城門口，我要見他一面。」
……
這盆冷水澆灌之後，顧慎應當會感受到直抵精神的刺痛，然後瞬間清醒過來。
白沉十分頭疼，道：「李氏可不會容許他在這個時間段出事，你再去見他，李家那邊怎麼辦？那個姓高的，精神力感知能力是長野前三，能夠覆蓋大半個雪禁城。」
那人似乎與風雪融為了一體。
顧慎沉默了。
五大家？
他一定在什麼地方，和顧慎見過一面。
但冥冥之中一股力量降臨了，強迫著他開口。
只是平靜地直視著自己。
一個少年穿街過巷。
這一次。
「這不是有你在嘛……」白露嘻嘻一笑，「我就只是想找顧慎聊一聊而已。要不你出個面，幫我拖一拖李家的那位大叔吧？」
「當然不是因為韓當。」白露嗤笑一聲。
韓當換了個懶散的坐姿，輕輕在桌面叩擊指尖。
靈魂在熊熊燃燒。
httｐs://m.hｅｔuboｏk.cｏm•ｃoｍ「這一次，只是警告。」
「來的有點慢啊，不會是故意的吧？」顧慎輕聲咕噥了一句。
顧慎一字一句開口，順從著【真言】領域的規則，回答了韓當的問題，他感到靈魂上的灼燒減輕了許多。
他早就等待在了這裏。
這座巍峨古城，紅磚白瓦，落滿飛雪，遠遠望去，遠方長夜依舊燈火通明，只不過四下里萬籟俱寂，顯得十分冷清。
於是這個姿勢，便顯得十分緊繃，而且一觸即發……就像是一隻隱匿在黑夜中，隨時準備捕食而出的獵豹！
從顧慎回到長野之後，他就一直動用【風瞳】，觀察著顧慎的一舉一動……只不過今晚出現了短暫的失聯期，韓當的【風瞳】許可權同樣有限制，僅僅在一部分區域內可以自由調動。
出乎意料的。
「韓當……不要打顧慎主意。」
「凡人總有極限，識時務者為俊傑。」韓當笑著問道：「在遠超自己實力的人面前……總是要低頭的，對吧？顧慎？」
韓當心中有不祥的預感掠過。
顧慎聲音里隱約蘊藏著冷厲之意。
韓當心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嬌小柔弱的女孩身影……準確地說，他想到了那個女孩身旁一定會緊跟著出現的高大男人。
那麼看起來就真的很像是一個孩童。
羅師姐在臨走之前，對韓當施加了催眠，關於大藤市任務的一切記憶，都已經被抹去。
「你應該清楚，你現在在哪吧？」韓當再度打了個響指，審訊室上空的燈光忽然聚攏，化為一道濃縮凝聚的熾烈光柱，將顧慎籠罩在內。
顧慎抬起了頭。
白沉無言以對，最終只是輕聲地嘆了口氣和_圖_書。
韓當習慣性打了個響指。
一個熟悉的動作。
只不過。
他幽幽吐出一口濁氣，在【真言】領域內承受了些許的痛苦……不過還在忍耐範圍之內。
來自已經驅車遠離雪禁城的某位大叔。
他第一時間向後掠去，只不過韓當的精神力速度更快，一剎那就將他席捲……這是硬實力上的巨大差距，顧慎沒有辦法拒絕韓當拉自己入夢。
披著白色審判官大袍的男人，靠坐在一旁桌上，環抱雙臂，神情有些無奈，白沉很少見到自己妹妹這麼認真的模樣……
遠方是雪禁城內城的牆頭，那座橫亘石壁落滿雪塵……在火焰的映照之下，隱約可見，城頭上方，憑空多出了一道身影。
今晚出現了宮紫，穆南，白露……
他甚至沒有加大精神層面的壓迫，而是就這麼「溫水煮青蛙」的等待著，等待顧慎無法抵抗，然後放棄掙扎……這實在是很有趣的事情。
白露搖了搖頭。
「轟」的一聲。
他有些訝異，下一刻就意識到顧慎究竟在做什麼……這是想要燃燒超凡源質，來忤逆【真言】領域內的規則？
他的精神力蕩漾開來——
雪禁城門，夜已深。
受審者渾身濕透，卻並未顯露出痛苦的神情。
這句話剛剛說完，就立即得到了回應。
……
顧慎深吸一口氣。
【真言】領域的規則之力，再次降臨，試圖逼迫他開口。
可他沒有。
「如果你一直守在【風瞳】前，就應該清楚……我從雪禁城離開的時候，那些眼睛都失效了……」
聽到這回應……韓當笑了笑。
精神鏈接仍然處於斷開狀態……褚靈似乎是在一個人沉思。
顧慎神情沒什麼變和-圖-書化，只是微微皺眉，冷冷問道：「我們以前見過嗎？」
他沒有精力，也沒有心思，去應對絡繹不絕的登門者。
而是因為在「荊棘之夢」中，她看到的那道身影，始終在腦海里揮之不去……關於這道身影，她想要得到一個解答。
如果不是「熾火」自行點燃……尋常人就算經過，也不會有絲毫注意。
嗯……她好像確實有這個想法。
他望向對面，韓當比自己要凄慘得多，面色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可言，拎著公文包的那雙手劇烈顫抖。
他站在鋪天蓋地的黑暗潮水之中，感受著自己的意識一點一點被拉入「夢境」……與福利院的那一次不同，他能夠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力量。
「謝謝，我很清醒。」
「顧慎……不如我們換一個地方，重新再聊一聊吧。」
「這麼大一個活人，你還害怕他跑了不成？」
只說了這麼一句，白露拽起外套，就準備離開監察室。
下一刻！
但是這個過程，自己是能夠看見，並且感知的。
【審訊室】直接被外力直接擊碎，化為萬千碎片，盡數炸裂。
如果他晃蕩雙腿。
「啪嗒。」
……
對於進入【真言】領域這種事情，他並沒有感到慌張。
灰黑西裝一塵不染，金絲眼鏡中倒映著冷靜到近乎漠然的眼神……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個遠眺風光的孩童，用了一個略顯頑皮的姿勢，撐肘坐在屹立數百年風霜的雪禁城頭，雙手掌心抵壓著牆壁，手邊放著一枚落滿雪埃的公文包。
長野的長夜。
從頭到尾，顧慎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不是跑不跑的問題。」
白露有些哭笑不得。
白沉卻伸手抓住了妹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