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凈土
第八十章 覆沒

這個身形魁梧如小山的「怪物」,被野犬尊稱為「麾下」,並且統率著第四軍團的男人……正是北洲赫赫有名的【銹骨大將】!
野犬瞳孔微微收縮。
野犬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
因為強烈的超凡源質干擾,【深海】無法監察那座巨大的雪谷,相關的電子元件全部失去效應,只能憑藉超凡者自身的精神力去記錄。
「您的意思是……放棄?」
「等一等……」
槍響聲通過精神鏈接傳入會議之中!
有難以置信的低語聲在圓桌響起。
他悠長呼吸一口。
「哦……諸位不必擔心……那應該是『哨兵』的敲門聲音。」
野犬深吸一口氣,道:「我只是……想做些什麼。」
虛擬網路的會議圓桌之上,浮現一道道身影。
很快又有人斷開鏈接,最後傳入圓桌的聲音滿是憤怒:「放開我!我是冤枉的!」
「記住,如果遭遇這樣的『超大型災境』,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確保自己能夠活下來。」銹骨柔聲道:「只有活著,才有意義。」
「駐守在此……不是大公的要求么?」
野犬將這縷髮絲送到了東洲,於是東洲大裁決官周濟人奔赴披月城,親自進入這座超大型災境之中撈人……這兩位頂級超凡者的實力,幾乎可以在五洲任何一座地方橫著走。
後面的事情。
遠方風雪浩蕩的峽谷盡頭,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寂靜被打破。
鑄雪面無表情地瞥了這位不止一次跳出來反對的樞密院成員。
「煙草,酒水,強邏輯材料!」
圓桌安靜的氛圍一時之間有些嘈雜。
「這一段視頻……是從披月城傳來的最新秘訊。」
鑄雪柔聲說道:「關於這份方案,諸位若有異議,或者類似的問題,可以一併提出來。」
「我看著他們每一個人在要塞內成長。」
在以往,進入災境最大的問題,就是無法找尋到與現實世界鏈接的出口。
鵝毛大雪遮蔽雙眼。
審判與利劍已經落下。
「你想要讓第四軍團在災境外等他們?」
第四軍團的每一場戰爭,他都親自上陣,和_圖_書並且衝殺在最前線!
風聲凜冽猶如鬼泣。
很難想象,這樣魁梧的人物,身體里到底蘊含著怎樣龐大的力量,若是全力揮出一劍,又該迸發出何等規模的恐怖殺力?
許多人都在私語。
一百三十五人,死亡一百二十九人。
數分鐘后。
「忘了對諸位說了……這就是此次會議的第二件事。」
「不……」
「諸位應該知道,深海通過精神力也可以進行鏈接。」
十分鐘后。
銹骨沉默片刻。
但從沒有這麼高過……哪怕這六個昏迷的人全部能活過來,死亡率也高達95%!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環顧一圈,等待著類似的聲音出現。
可偏偏進入披月城災境之後,聲訊全無。
……
東洲的那位大裁決官,進入這場災境,已經有十天了。
這個數據,讓所有人都陷入死寂。
風雪之中,有無數髮絲和藤蔓衝出,化為一扇四四方方的門戶!
……
「就在會議召開前的兩個小時,披月城災境出現了異變……【天瞳】和【參天之樹】合力打開了一扇門,送出了一百三十五人。這些人是進入災境之中嘗試獲取機緣的超凡者……而送出災境的方式有些特別。」鑄雪大公眯起雙眼,道:「如你們所見……這些人是被一場雪瀑送出來的。深海進行了數據分析,並且得出了結論,在那場災境之中,爆發了一場巨大的雪崩。」
大將輕聲道:「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待。【參天之樹】已經進入災境,如果兩位超凡,都無法傳遞出訊息,並且無法自救,那麼第四軍團能夠做的……就是切斷這場災境與現實世界的聯繫。」
一片嘩然!
他用力攥攏斗篷的繫繩,抬起頭來,「麾下……第四軍團的精銳已經在後方安置了。」
可野犬萬萬沒想到,這位大將教給自己的第一課卻是……
鑄雪笑著搖了搖頭,「事實上我準備了兩份方案,第一份方案是第四軍團駐守披月城災境的許可書,需要諸位簽字……而第二份方案就是,從即日起,前進城需要下令轉和*圖*書移披月城要塞的相關人員。」
從時間上來看。
「第四軍團隨時可以打入災境。但在災境內部尚未明晰的情況下下達指令……會有多少人枉死?」
這聲音像是敲擊生鏽鐵鼓傳來。
上一秒還在憤怒反抗的那位「樞密院要臣」斷開鏈接,精神力尚未完全斷開的那一刻,有人聽清了那道聲音的由來。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我的『骨』。」
參加會議的每一個人,都看到了接下來的震撼畫面。
兩件黑色大袍在風雪中獵獵作響。
那位「憤怒」的樞密院成員站起身子。
那件漆黑的巨大斗篷被吹得飛起,露出了被撐得開裂的數萬枚雪白鱗片。
「關於腐敗的調查已經結束,相關證據也全部搜查完畢。就在諸位參加會議之時,前進城的哨兵已經出發了。」
「飛艇,源能炮,外附甲胄!」
從峭壁上方望去,會發現這是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而野犬的身材已經極其高大,可在另外一人的襯托之下,像是孩童般瘦弱。
後者並沒有意識到異樣,仍在喋喋不休。
「這次會議,有兩件事情要說。」
「披月城災境誕生之初,有一百三十八人湧入其中,這座災境全部浮出之後,這一百三十八人……無一能夠離開。而引起第四軍團注意之後,事態升級,我們才發現這次的災境與以往不同,一切的『通訊手段』都失去了作用。」
「還有么……」
憤怒的聲音戛然而止。
之所以強烈要求第四軍團攻打披月城災境……便是因為,進入這場災境中,試圖攫取「利益」的,就有他們陣營的同僚。
「全死了……」
鑄雪大公淡然道:「這就是我擬定這兩份方案的原因,來自東洲的【天瞳】,【參天之樹】,以及裁決官鍾帷,仍在這場災境之中。他們沒有離開。」
「……嗯。」
「這是……」
巨大的雪谷被樹木和髮絲衝破……一扇門從虛空之中生出,數萬噸雪瀑傾瀉而出,足足持續了十數分鐘,而雪瀑之中,則是摻雜著細微的黑點。
……
野犬披著斗篷,https://www.hetubook.com.com站在峭壁邊緣,眺望遠方。
「我與周濟人相識已久……切斷聯繫,是他在進入災境之前對我的囑託。」大將搖了搖頭,道:「在切斷聯繫之前,我會試著進入災境,做最後一次嘗試,但不會深入,確保自己能夠抽身。」
一陣大風刮過。
「一百三十五人,死亡一百二十九人,僅僅存活六人……全部昏迷。」
錯愕。
「這座災境目前還未命名……但規模已經可以確定,直徑一萬米,至少每月一千米的速度向邊界外擴張,已經抵達了『超大型災境』的範疇,而且擴張速度有越來越快的趨勢。」鑄雪緩緩道:「這座災境擴張一年之後,將會抵達披月城要塞的正門,強邏輯材料是否能夠阻攔……是個問題。深海的預測結果是不能,披月城要塞將會被災境直接擠破,到時候要塞內的駐軍,以及巨壁之後的住民全部需要轉移。」
「既然第四軍團已經抵達災境了……為何不直接攻打?」
那似乎是鏈接者現實世界中的聲響。
披月城要塞以北,一座巨大峽谷,猶如天神手持利斧開鑿,一線天般擴散,綿延數十里,一望無垠,風雪浩蕩。
原先那位憤怒的樞密院與會者,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則是如遭雷擊,神情蒼白。
他用了十秒,才明白銹骨大將這句話的含義。
數萬枚鱗片便齊齊如豎瞳一般睜開,抖擻,震蕩噴吐出一股股白氣,清掃周遭漫天遍地的大雪!
「你以後還會看到類似的『超大型災境』。」
他低聲道:「麾下,當真只是靜待在此……不採取其他措施了么?」
「但像這樣的『超大型』……幾乎必定是一場災難。」
幽冷的風雪聲音,傳來了一道低沉的,沙啞的回應。
野犬怔住了。
【銹骨大將】穿著一件重型鐵甲,每一枚鐵鱗都有嬰兒拳頭大小,彷彿具備自己的生命,能夠呼吸,並且將風雪吸入縫隙之中。
「諸位,又見面了……這是前進城今年召開的第一次會議……」
的確有致死率。
鑄雪大公只是微笑。
「切斷聯繫之hetubook.com.com後,仍然有『搭救』的可能。」
銹骨大將默默凝視著那片雪白世界……
鑄雪平靜開口。
野犬和銹骨大將在峭壁上眺望的景象,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很快有人意識到了不對,「還有三個人,沒有離開這座災境……」
銹骨大將在北洲的名聲極好,以鐵血,無情,悍不畏死而著稱。
圓桌之上陷入了紛亂之中,有人驚恐,有人惘然。
銹骨大將喃喃道:「只不過……希望會變得十分渺茫……」
「每天的軍備開銷,食物,能源……這些錢都是由樞密院撥出!」
入會者開始瀏覽鑄雪大公傳送的文件。
有人看完了文件,與四周的同僚交換眼神之後,憤怒地發聲,「這種規模的災境,第四軍團完全有能力拿下……直接拔除即可,你竟然要求第四軍團駐紮?如果只是靜觀其變,何必要浪費力量,離開要塞?」
圓桌上少了接近十位「熟悉」的身影……剩下的入座者,神情盡皆複雜,消失的那些人中,有的就是自己的朋友,他們或多或少聽到了一些風聲,也有些渾然不知的清廉者,他們的反應不太一樣,有驚恐也有鎮定,但有一點都是一樣的。
「啪」的一聲。
希望……已經十分渺茫了。
只看一眼,便會讓人覺得頭皮發麻,壓迫感十足。
這基本上就是……全部覆沒。
「因為北洲位置緣故……要塞周遭難免會遭遇『黑點』擴散,進化。女皇大人和使徒不出手,災境就會孵化……或許有些災境,意味著機遇,造化。」
原先嘈雜的圓桌,此刻重新變得一片安靜。
他還不太明白,這段視頻意味著什麼。
一隻大手,拍在了他的腦袋上。
那位樞密院成員一怔,立即反對:「北洲的軍隊要為了東洲的三個人駐守在外,這需要多大的代價,你知道嗎?」
「而這座災境……極大幅度地削弱了精神力與外界的聯繫,這一百三十八人之中,唯有【天瞳】送出了一縷髮絲。」
銹骨大將的聲音雖然沙啞,但聽了之後,卻令人莫名的心安。
所有人都知道了。
「前方就是那座超和圖書大型災境所在了。」銹骨杵劍而立,平靜道:「被困在裏面的有一百三十八人。連【天瞳】都深陷於此,無法抽身,第四軍團貿然前去,難道會有所好轉么?」
這是最壞情況。
「好了……諸位樞密院的精英,北洲的脊柱,我們繼續吧。」
「有時候,放棄……是不得以的選擇。」
野犬忍受著重甲鱗片噴薄而出的雪氣。
那位「憤怒」的樞密院成員神情惘然。
一道輕微的脆響聲音在圓桌上空響起。
「所以才更應該擊碎它!」
鑄雪單手背負在後,輕輕揮袖。
他一字一句道:「女皇陛下前幾日翻查財政賬簿,發現了賬目錯誤,有一批蠢貨躲在北洲的銅牆鐵壁之後,試圖掏空巨壁,成就自己。有人為北洲獻出生命,有人則勾結腐敗,玩弄權術,在如此困難的特殊時期,這樣的行為,女皇陛下無法姑息。」
有趣的是。
野犬忽然感受到了什麼異樣。
「不錯。」
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座超大型災境內……到底是什麼力量在作祟,竟然有這麼恐怖的致死率?
野犬有種十分古怪的感覺……放在平日,他非常討厭這個動作,除了鑄雪大公以外,他也沒有第二位臣服之人。
……
後者連忙低頭,沉聲道:「……是。」
他站在峽谷高地上方的峭壁邊緣,頭戴黑鐵抹額,雙手持按一把鐵劍,龐大的身軀彷彿有好幾噸重,壓得峭壁碎雪亂飛,凸出的山體彷彿已經無法承受這巨大重量,隨時可能斷裂。
像是仁慈的父親,撫摸稚子。
只不過如今,這隻大手,自己似乎並不討厭。
鑄雪大公柔聲道:「第一件,針對披月城要塞近期出現的那座『超大型災境』,我這裡有一份應對方案,還請樞密院的諸位過目。」
銹骨大將瞥了一眼野犬。
震蕩出數百米,甚是渾厚!
「有人……出來了!」
鑄雪輕聲笑了笑,道:「關於第四軍團駐紮災境的命令,還需要諸位的簽字,接下來,我會詳述兩道命令的擬定原因。」
沒有人知道鑄雪的調查是什麼時候開展的,聽到消息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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