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旅者
第二十三章 茶與刀

桌上還有一盞茶,那是林霖自己的茶。
而林霖與座椅旋轉一周之後,看到的是一副暗藏凜冽之意的定格畫面——
話音未落,仲原再度出手。
他眯起雙眼,語氣自嘲地笑了笑。
「既然你是真心祝賀,不如把『洪衷』的屍體作為賀禮。」仲原低垂雙眼,語氣溫和,「這是二隊的老人物,我必須要把他帶走……」
所以這傢伙……完全就是一個直覺怪么?
沉默。
袁元此時的心情也頗為複雜。
另外一個,便是仲原。
這世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就是預感。
袁元緩緩點頭,他檢查了一下源甲剩餘能源,沉聲道:「全體成員,出塞任務已結束,檢查源能,加大燃燒功率……向牯堡要塞推進!」
他收起匕首,默默坐回了座位之上。
「當然。」
「但精神永存。」
仲原用這種乾脆利落,簡單粗暴的方式,打斷了林霖要說的話。
整座牯堡要塞,都進入了一級戰備狀態!
至於「授封」這種東西,對於調查軍團的隊長而言,並非那麼重要。
而林霖則是成為牯堡要塞的鎮守者。
仲原閃電般抓住這一盞茶,潑了出去。
「嘩啦」一聲。
鄒海搖了搖頭。
仲原挑起眉頭。
兩位哨兵便來稟告此事。
但他知道的是,早一日趕回要塞,就能大大減少牯堡的損失!
向來沉默的蘇河,此刻開口了,他轉過身去,輕聲說道:「返程吧。牯堡還等著我們呢。」
他淡淡說道:「躲開茶水,只是因為我不想弄髒這身衣服,沒有躲你這一刀,是因為……你不會真的刺下去。我太了解你了,你是一個嘴硬心軟的傢伙,你此行來到牯堡的目的,只是想藉助施壓完成帶回洪衷的任務,並不是真正想使用武力解決問題。當然,如果你真想出刀,可以試一試……試一試,我能不能在這個距離躲開。」
而站在書房門外的鄒海,則是神情錯愕。
「嗯。」
仲原眯起雙眼,端起茶盞,低頭吹了吹熱氣。
林霖的神色依舊沒有變化。
一旁的老周補充說道:「迷宮任務的歸鄉英雄,洪衷。」
可如今,雪山就這麼崩塌了。
和*圖*書這更像是……一爭高下的戰書。
可他們只有一位。
「從今往後,就沒有迷宮了……」
林霖有些愧疚:「仲原……」
而演習過程之中,兩位年輕天才脫穎而出。
「不然……會有很多人心寒。」仲原抬起頭來,凝視老友。
「副官大人,這幾日……要塞陵園之內,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其中最有力的,就是軍團長大人擲地有聲的承諾——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鄒海問道:「那抹影子的具體|位置在哪,看清了么?」
而林霖則是會列舉自己近期的戰績。
兩者對視一眼。
然而他們所能夠得到的,卻是很少。
「不然?」
茶霧裊裊升起。
仲原淡淡道:「我的精銳隊,充其量只是多魯河戰役中的一枚棋子,他們二位,才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棋手。」
同樣的……神也需要眾生。
兩個動作,幾乎同一時刻發生。
大將出手,再加上女皇陛下的使徒,除此之外,還有來自各洲的精銳,突破層層艱難,終於將其拔除。
可這樣的身高,實在很難讓人在物理層面上仰望。
那雙漂亮的金色眸子,瞳孔深處的色彩,明顯暗沉了下來。
「所以……你的預感真的很准么?除了潑茶,你還猜到了我會出刀么?」
蹲在林霖身旁的拉布拉多惡犬,渾身毛髮豎起,四蹄蹬地,蓄勢待發,已經做好了作戰的準備。
一位身著馬甲的瘦小金髮青年,正在書房內喝茶,他坐在客位,但雙腳卻翹到了書房主人的長桌之上。
仲原放下了翹在桌子上的腿。
「我記得很清楚,就在前不久挖開的墓碑那邊。」
袁元只是笑了笑,沒有繼續再說些什麼,畢竟他的本意,也不是真要揪出顧慎隱藏的那些秘密。
修刀者,順應心意而行。
「你應該祝賀白蜥大將和軍團長大人,他們二位出力最多。」
「你的預感很准么?」
「仲原隊長,牯堡沒有客人。但如果是你的話,牯堡可以破例招待。」林霖難得說了客套話,他重新做回椅子中,雙手交叉,微笑說道:「我希望你來了書房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老老實實當一個客人……不要說那些客人不該說的話,可以么?」
這世上的天秤是公平的,天秤的一端是眾生,另外一端是「神」。
這是中肯的實話。
林霖輕嘆一聲。
這兩位哨兵神情變得欣喜起來。
這並不是交流信。
如果沒有源甲上的那一道刀痕,那麼洪衷依舊是英雄,是北洲每一個調查軍團都要銘記心中的英傑人物。
顧慎不知道大蛇的精神毒素,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仲原忽然將手中的熱茶潑了出去,他的出手速度極快,上一刻還在吹拂的盞中茶水,此刻便如花瓣一般盡數綻放而出。
迷宮盡頭,他們看見了老姚的屍體和一眾探索者的屍體。
林霖點了點頭:「嗯。」
他並不動怒,反而在後者放下茶盞之時,慢條斯理地替他重新斟了一盞。
他頓了頓,道:「如果洪衷真的是英雄,那麼牯堡會還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只是到目前為止,我都不能承認北洲論壇里,對他的『英雄』稱呼。」
最高席的權威大於一切。
本以為,這次上報,會被副官大人痛罵一頓……
因為軍團長大人的安排。
是預感。
林霖認真望向自己的老友,「這麼多年,從未出錯。」
只是這等宏偉之力,整個五洲,也不過寥寥幾位。
二人沒有佩戴肩章,但肩頭卻都滿載著榮譽。
……
「我應該祝賀你,成功攻克了『多魯河災境』。」林霖鄭重說道:「這很可能是北洲今年最值得炫耀的大型戰果。」
整個調查軍團中,知曉仲原真正實力的人物,應該就只有「軍團長」,以及經常與他切磋,並且公認比他更強大的一隊隊長了。
沒想到,大人也重視了此事。
二隊抽出了接近一半的精銳力量,來負責新一輪的迷宮任務。
當然……多魯河災境只能和沒有成長的「披月城」相比。
仲原會炫耀自己擊敗了白蜥大將軍營中的哪些哪些天才。
他正襟危坐,再一次開口,緩緩確認道:「所以……你扣押『洪衷』,只是因為你的預感,告訴你,應該這麼做。」
和-圖-書全體小隊成員,站在遠離迷宮的一處高地之上,神情複雜地注視著那座雪山峽谷的崩塌……調查軍團為了探索這座迷宮,耗費了十數年的「心血」,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傳聞中他的劍術造詣極高,在十年前便是得到了大將認可的天才人物,只是在「封號」這個巨大的天塹之前,他停留了太久太久,直至如今還沒有拿到聯邦賜予的「授封」。
林霖瞳孔微微收縮……
「我知道了……今晚你們照例巡守,不用再去陵園了。」鄒海若有所思,揮手屏退了這兩位哨兵。
而書房內,則是坐著神情複雜,胸襟濕透的准將大人。
他看著個頭不大但氣場驚人的二隊隊長從書房內陰沉走出。
調查軍團的超凡者們,奉獻了自己的一切。
洪衷死了,他的精神海中還殘留著金穗花的「腐蝕之力」,此刻很有可能,已經開始擴散了。
那一天後,兩個遙隔千里的天才少年,不約而同的發力,最後仲原成為白蜥麾下最耀眼的年輕新星,在軍團長的要求之後,被送入了調查軍團。
此刻他做什麼回應都不正確,那麼索性就不予回應。
「關於我的副隊長一事,我暫且不想和你進行爭論……但關於洪衷的『英雄』稱謂……」仲原沉下氣來,緩緩說道:「如果你想要抹去他的榮耀,最好給我一個有說服力的理由。」
鄒海剛剛安排完巨壁作戰單位的相關部署。
神座高高在上。
「大名鼎鼎」的調查軍團二隊隊長仲原,是一個身高不到一米七的男人。
能夠活著出來,便已是最大的幸運了。
本就沉重的隊伍氛圍,變得更加低沉。
仲原平靜開口。
「再強大的棋手,也需要鋒銳的棋子。」林霖微笑道:「沒有精銳隊,大將和軍團長再強大,總不能隻身攻城略地……」
仲原和他,乃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在他初入牯堡之時,白蜥大將的麾下部隊,曾與要塞進行過數次武裝演練。
這的確是「個人武力」決定話語權大小的時代。
林霖忽然低聲頌了起來,這是女皇陛下的名言,在上一次要塞邊境的閱兵儀式之上,女皇陛下悼念了為北洲https://m.hetubook.com.com戰死的那些調查軍團英雄。
「對不起。我沒有。」
袁元深吸一口氣,道:「老蘇說得沒錯,牯堡那邊還等著我們……我們的任務還沒有結束,返回要塞,上交案卷,順便……把上一次的任務真相揭曉。」
正襟危坐的仲原,如一隻獵豹,躍上了長桌,他拔出了腰側的匕首,匕首的尖端正抵在挪移之後的林霖眉心位置。
恐怕沒幾人會想到。
他忙得心力交瘁,哪有時間管這種瑣事……原先想要讓這兩位哨兵趕緊退下,忽然心頭有一抹預感一閃而過。
兩位少年天才從此相識,並且在很長的時間都保持了聯繫……北洲對於下級士兵的【深海】許可權管控比較嚴格,那時候仲原每周會寫一封信,送到牯堡,而林霖也會準備回信,只不過這兩個少年郎的信中內容並不矯情。
而袁元抵達之後,在「英雄」一事之上,和林霖直接爆發了矛盾!
鄒海皺了皺眉:「要塞陵園能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顧慎輕聲建議道:「我們需要給犧牲者一個真相……」
仲原放下茶盞,金燦的瞳孔望向林霖。
熱茶潑灑而出的前一刻。
相交多年,林霖沒什麼好隱瞞的,他不止一次對仲原提到過,自己的預感十分敏銳。
這一次。
雖然他容貌俊美,還有一頭金髮。
「前天晚上,我和老周在巡守之時,發現陵園內有『人影』……」那位哨兵聲音很低,沒什麼底氣:「但仔細檢查了一番,卻沒發現具體有什麼異樣。」
「隊長……接下來怎麼辦?」
顧慎對袁元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保持了沉默。
「他們的肉身或許會腐朽。」
只是,這些畢竟只是傳聞。
袁元望著那座塌陷的雪山,久久不語。
眾生需要「神」。
如今的牯堡,或許就在為這位「英傑」舉行葬禮。
他們無敵,他們站在絕巔。
林霖搖了搖頭。
這幾日,因為巨壁外「源質潮汐」的來襲預警。
兩位封號境下的頂級強者,目光對視,便隱約有領域的誕生和摩擦。
五洲每日發生的秩序崩塌,越來越多,已經數之不清……即便每一位神座的麾下都有【使徒】不斷為此奔波,和*圖*書也無法照顧周全。
林霖有些無奈。
據說那是規模不輸「披月城要塞」的超大型災境。
因為最高席的那幾位,的確有著以一己之力,清掃百萬困障的恐怖實力。
書房內的空間,已經有了些許的緊繃之意。
一個,是他。
【「若客死他鄉,必定會得到厚葬!」】
「返程之事,不宜耽誤。」
短暫的沉默之後。
本以為,已經看到了一縷曙光。
「如果你真情實意把我當朋友,那麼我今日就是客人。」
預感。
下一撥出發的探索者,將會竭盡所能地帶回「英傑」的屍體,他們的靈魂將飄蕩在北洲的上空,凝視著這片大地之上,被自己庇護的那些少年,自由而獨立地長大。
「返程。」
仲原手底下的「精銳隊」,是多魯河災境中相當重要的一部分力量。
那麼這一次的迷宮任務,究竟算是成功,還是失敗呢?
前不久,二隊副隊長袁元,抵達牯堡要塞的事情……他已經全部聽聞。
看不清他的金瞳之中,此刻閃爍的是什麼樣的複雜神色。
「打住……」
也有人說,仲原的實力已經足以和「封號」一爭高低。
以及北洲最年輕的准將。
坐在座椅上的林霖沒有躲,他渾身被淋得濕透。
每一個加入調查軍團的戰士,之所以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是因為他們在為人類的未來而奮鬥……沒有人比他更想要摸清迷宮的謎團。
「歸鄉英雄……」
此刻的牯堡書房,難得熱鬧。
林霖再次輕嘆一聲,他知道,這個理由實在很難讓人接受。
「很准。」
「那時候,我只是以為自己眼花了。」他咬了咬牙,「可昨晚巡守,陵園墓地里的影子又出現了!這一次,不僅僅是我,老周也看到了!」
……
他誠懇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我只是覺得,有哪裡不對。」
坐在長桌那一側的林霖,輕輕推了一把書桌邊緣,他的座椅輪轂與地面摩擦,向一側飛快偏移,熱茶潑出,擦著他挪移旋轉的座椅,灑向窗外……
緊接著他走出書房,沒有絲毫停留。
李辰在指揮頻道里開口。
只是。
仲原沉默下來。
林霖神色平靜,注視著這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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