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旅者
第三十四章 傘之保衛戰(四)

「……繼續。」
而是「不想和你進行這樣的交易」。
「你不應該給我五分鐘,這個時間太長了。」
「你在威脅我?!」
顧慎沒有急著否認,而是斟酌著開口。
現實世界之中。
乾淨利落的三個字,讓王座上原先慵懶斜靠的那道身影,險些跌坐下來,手肘滑過王座扶手,連忙正身,提高了音量,來壓低自己的詫異:「你是瘋子么,不想活了?」
王座黑影陷入了沉默。
顧慎沒有說多餘的話。
……
「你從一開始就變得很放鬆,不在乎時間……可從一百秒后,你的坐姿改變了,我在計算時間,你也在計算時間,很顯然時間的流逝,對你也造成了壓力。」
「但你別無選擇,因為只有我們一起活著,你才有下一次交易的可能性。」
他對自己提出的交易很有信心,但怎麼也想不到,顧慎竟然直接給出了這樣的回應。
可那個年輕人像完全不在乎。
黑影握緊雙拳,他的身軀隱約開始了顫抖。
「三十秒后,風暴就會碾上來,到那時候……」
他是在和魔鬼做交易,和魔鬼面對面,毫無保留地「赤|裸相見」。
顧慎明白他的意思。
這場對話……再怎麼維持,也將在五分鐘后結束。
顧慎說道:「比起交易失敗,你更害怕我的肉身被風暴攪碎……只要我還活著,即便這一次交易沒有達成,但還有下一次或許還有機會,可一旦我死了,那麼交易就徹底關閉了。你很想要我的『肉身』,這場交易的最終目的,就是『掠奪』或者『佔據』我的肉身。前提是這具肉身是活著的,可以使用的。」
雖然他的身軀被陰影籠罩,望上去像是一個魔鬼,但如果要論喪心病狂的程度,似乎對面的那個年輕人,要更嚴重一些。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別著急。」
王座上的黑影緩緩頷首。
不是因為他無力辯解……而是顧慎的時間把握地太好,此刻「精神世界」的倒計時來到了最後三十www•hetubook.com.com秒。
時間只剩下最後的十秒。
亦或是什麼更加堅固的東西……從這片凈土空間倒映而出的畫面來看,「真理之域」已經產生了破碎的裂痕,風暴外沿的狂暴源質撕碎一切,就連「真理之尺」的領域也不可避免被割破。
「三。」
顧慎笑了,「主動找上門的『魔鬼』,不是合格的『魔鬼』,你應該清楚我的性格,在極端情況下,我是一個『賭徒』,我可以做出『賭命』的舉動。」
而站在光明下的那個年輕人,則是無動於衷。
王座上的黑影錯愕詫異,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次的「交易」會演變成這個模樣。
「一……」
精神世界內一道憤怒的怒吼與「一」一同響起,黑暗炸開,大塊大塊的光明隨之破碎,隨著那高大垂天的「簌懸木」剪影支離破碎,整個精神空間的會面就此結束。
「但……沒有代價,就是最高昂的代價,你什麼都不需要,只需要我點頭,那就說明你想要從我這裏拿走的,比這些更多。」
然而顧慎倒數的聲音,連一絲顫抖也沒有。
隱約有什麼東西被撕破的錯覺。
「有些意思的是,你的用詞。」
「……」
只需要點頭。
「僅此一次,交易達成。」
「你的時間不多了。」
在人類的外衣之下,真正無法隱藏的不是「皮囊」,而是「精神」。
不等對方開口。
對於真理之尺的主人——冥王,顧慎毫無信任可言。
只不過這一次,則完全不同!
他對這個詞非常敏感,「交易」不是贈予,而是雙方各自都要「付出」一些什麼。
王座上的黑影怔了怔。
而王座上的黑影皺眉問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他是怎麼知道「褚靈」的存在的?
黑影憤怒起身。
一百三十一秒。
黑暗中的那人真真正正無言以對。
顧慎平靜看著他。
「所以你認為,一個賭徒,怎麼會拒絕『活下去』的交易呢?」
「什麼和*圖*書都不用做,只需要點頭?」顧慎再次開口,確認問道。
「我不要。」
答應。
這是一場賭命的交易,如果自己貿然答應,天秤的那一邊,很可能隱藏著一個自己無法承載的巨大代價……
他只是保持著平靜而冷漠的目光,將黑暗中自己曾經感受到的那些冷意,奉還給那個等待已久的魔鬼。
顧慎也不廢話,下一句話便直指這場交易的本質。
他想說什麼。
顧慎對這傢伙的每一句話,都非常敏感。
「我需要付出什麼?」
顧慎幽幽道:「如果我是你,我只會給對方十秒鐘,聽完交易內容之後,來不及思考,更沒有資格拒絕……那種情況下,你可以取得一切你想要的。」
顧慎開口,對王座黑影倒數這最後的十個數。
他撐著下頜,默默凝視著顧慎,有些好奇這個小子還有什麼想說的。
「五……四……」
而拋開「失控」的事故不談。
「在這裏,只要精神達成共鳴,便可以進行『交易』。」
「我說……你什麼都不需要付出,你相信么?」
「你害怕我死去。」
「1000%。」
一瞬間,便將風暴外沿的摧毀之力,侵吞乾淨!
用來約束第九層精神力的斗戰金箍,「嘩」的一聲破碎,來自戒尺的力量瘋狂湧入顧慎的眉心之中。
那麼這就很可怕了。
顧慎緩慢說道:「你剛剛說的是,『我們』會被風暴碾死,雖然我帶著十一個人一同逃命……但在你這樣的魔鬼眼中,他們應該算不上是值得珍視的東西吧?如果說這是一場交易,那麼你很清楚,這些人的性命,是不配放在天秤這一側佔據重量的。」
在他的了解中,這是一個「失控」的君王。
顧慎就此頓住。
銀白色的真理之域,在此刻變得璀璨如大月。
「我決定拒絕你提出的交易,因為我認為你比我更需要這場交易。」顧慎放緩了語速,「我來告訴你原因,現在還剩九十秒,不要打斷,否則『我們』m.hetubook.com•com的時間就不夠了。」
王座黑影口中的「你們」,指得並不是自己和這支小隊。
顧慎盯著那道黑影,從進入精神世界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便默默計算著這裏的時間……這場談話已經開始了五十秒,那個傢伙的反應十分平靜,不急不慢,似乎是吃定了自己。
聽到這裏。
這是象徵著生命終結的死亡倒計時。
這裡是精神世界。
如果說這是一場賭博……那麼賭輸了的代價就是真真正正的一無所有。
這些事情,都是瘋子才能做出來的賭命之事,但顧慎做的得心應手,並且心底一片平靜,毫無波瀾,他寧願做錯,被風暴吞噬,也不願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等死。
王座上的黑影,看著那個面無表情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人。
三百秒,就是五分鐘。
取出真理之尺,催眠整隻小隊!
顧慎警惕地看著黑暗中的王座。
「你在害怕什麼呢?是交易失敗么,亦或是其他的……仔細思考不難發現,交易失敗的本質結果,就是我死在『風暴』之中,你很清楚我沒有其他的力量,可以對抗接下來的災難,那麼你害怕的東西就很明顯了……」
顧慎瞥了眼黑漆漆的高大影子,繼續說道:「當然,這些細節並沒有那麼重要。最重要的還是這場『交易』的本身……你主動找上了我,並且表明了身份,要進行這場交易……」
最後的聲音還沒落下。
彷彿看穿了顧慎的心思。
顧慎睜開了雙眼,他的精神海中響起了一道異常陰冷的聲音。
「怎麼交易?」
那好像是靈魂與肉身的壁壘。
他心中隱約有所感覺。
顧慎比他更像是一個真正的「魔鬼」。
更改逃亡路線,直取最短途徑!
很快顧慎就開口了。
而是……遙遠的,進行精神鏈接的褚靈。
「不必重複了。」顧慎打斷了他的話,平靜說道:「我不想和你進行這樣的交易。」
更有「反敗為勝」的底牌!
他眯起雙眼,細細咀嚼著顧慎剛hetubook.com.com剛所說的話。
「滾!」
發現「風壓異常」之後……
不是「不想和你交易」。
王座黑影沒有回應,而是示意顧慎繼續說下去。
這的確是什麼都不需要付出。
坦誠靈魂,顧慎不是第一次……在「精神世界」中,他和褚靈的每一次相見,都可以算做是「坦誠靈魂」。
一個「失控者」留下的精神,怎麼能夠相信?
「目前的時間流速是十比一。」
他似乎在猶豫,但眼神卻是一片平靜。
但實際上,他被顧慎剛剛所說的內容「震撼」到了。
他低沉的聲音在整座精神世界內回蕩。
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你只需要點頭,與我達成這場交易,然後放輕鬆。剩下的就無需考慮了,一切自會結束。」
微微停頓。
因為五分鐘后,風暴將終結一切,而這,也是王座黑影與自己談判的最大底牌。
顧慎與那黑影對視。
他沉住氣,冷冷道:「現在還有……」
這個小子並非是不想交易,只是不滿足目前的現狀,想要提出額外的附加條件么?
難道說此刻在這裏相見,自己靈魂里的所有信息,都無法瞞得過它的查看?
顧慎淡淡說道:「以下是我提出的交易,你激活真理之尺的『全部力量』,幫助我來對抗這場風暴,這些力量由我來進行把控,作為回報,我會感謝你的幫助,並且我向你承諾,我們還有下一次見面的談話機會……」
「當然。」
那張黑暗面孔上似乎湧起了欣賞和感興趣的神情。
坐在王座上的黑影,將他的靈魂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憤怒,喜悅,痛苦,歡樂,在這片空間內都無法隱藏……
在二十年前,冥王也是以「殘暴」,「冷漠」,「狡詐」,「詭異」而著稱……這是一個立場混亂,而且行事不講規矩的神座。
王座黑影的面容被陰翳籠罩,看不出真實的面色,只不過在聽到了顧慎直截了當的話語,他很明顯地笑了一聲。
一百三十二秒。
「二。」
交易就會達成和-圖-書
真正的「賭徒」,不僅僅是擁有「賭上性命」的勇氣。
王座上的黑影說道:「按照現實世界的發展,再過三十秒,你們就會被『源質風暴』追上,目前你所支撐起的那片真理之域,無法抵抗這種程度的進攻,第三十一秒你的肉身將會被風暴碾碎……所以在精神世界中,這場對話最多只能維持三百秒。」
交易?
他向來都相信一個道理。
不回應,就算是默認了。
博弈結束。
「一百五十秒。兩分半鍾之後,我會從這片精神空間離開。」顧慎鎮定自若地說道:「嗯……為了避免你的重複,我還是主動說吧,到那時候,我會被風暴碾成碎片。」
他慵懶地坐著,笑聲富有磁性。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類」嗎?
「事實上,我想進行這場交易。」顧慎便主動延續了這個話題:「如果你提出很昂貴的代價,譬如支付一部分的『熾火』,凈土內積攢已久的大量『源質』之類,或許我還會進行考慮,因為這是明碼標價的交易,我的命值得上這些東西。」
現實世界的風暴轟鳴,彷彿已經垂降到這個虛無縹緲的世界。
他微笑著解釋道:「我們目前算是坦誠靈魂的狀態,我提出要求,而你表示認可,那麼便算是……交易建立。」
「源能燃燒效率提升——」
在黑霧籠罩之下,無法看出他的真正神色。
顧慎對真理之域籠罩的現實世界,下達了自己的第一條指令。
……
外界的時間流速,在這裏被大大放慢,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傢伙是怎麼做到的……但至少留在這裏,對自己而言是個好事,他可以獲得更多的時間去思考。
王座上的黑影重新審視顧慎,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你可以選擇拒絕,我們一起死去,被【舊世界】的風暴所掩埋,這種地方,再過五百年也不會有人撿到這把尺子。」
顧慎感嘆道:「於是你出現了,在我生命的最後五分鐘,提出了這場交易,但你也錯了。」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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