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噗。」
韓當語氣悠然地說道：「這些碎片，能夠一定程度地遮掩【碧王權界】的超凡氣息，可想要瞞過裁決所那些人的眼睛，這些碎片遠遠不夠。」
提取天鞘，就像是用水去包住火。
在黑暗之中。
雪籠之中，齊宙能排第二，足以證明他的實力……
老人神情蒼白地抬起頭來。
他的對面，有好幾道通天鎖鏈，蔓延而來。
「……」
當然，這東西還有其他妙用。
「碧王權界為我留門？」
景山言艱難保持著最後的意志，他死死盯著那個在苦痛中品味快樂的瘋子。
但……如今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齊宙陷入了「假寐」。
他雖合目，看上去精神力渙散，渾身都是弱點……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齊宙隨意挑選了一座營養艙，掀開艙體。
這枚細長碎片，就被韓當按住，送入了自己的肩胛骨位置。
他環顧一圈……這個鬼地方，哪有什麼住所？都是一些幾十年前的老舊營養艙。
四階強者，想要晉陞封號，需要滿足一個必要條件。
他正在進行的修行，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忘我沉浸。
韓當的肌膚之中，足足排布著數千個孔洞，此刻像是一枚枚眼珠，那些天鞘碎片早已沒入其中，只剩下一個末端小小的尾部，像是靈活轉動的眼瞳。
韓當柔聲道：「所有拿得出『門票』，又沒有受傷的超凡者，都是凍湖的座上貴賓。你無需進入營養艙體，【碧王權界】會為你永遠留一扇門。」
這場精神拷問的最終目的，就是逼他開口。
不過對他而言，這也足夠了。
絕大多數時候，這座領域內的「生存環境」都很糟糕。
他好不容易來到這裏，難道還要出去？
蒼白鬼火，繚繞著齊宙。
韓當舔了舔嘴唇，笑著問道：「景前輩，看來……您是打定主意不開口了。群星計劃，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這些艙體都挖出來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呢？」
來到凍湖，就是拋棄了尊嚴，捨棄了一切，只追逐虛無縹緲的希望。
在【碧王權界】之中，實力太弱的那些和圖書
超凡者，可以全心全意療傷。
韓當及時停手。
這位【雪籠】第二，是想衝擊封號……一旦成為封號，那麼他的處境就不一樣了。
他看著面前的頹坐身影，聲音誠摯地說道：「景前輩啊……我回來了，這一次您考慮好了嗎？」
這個地方，都不是什麼好人。
究竟韓當的第二條法則是什麼……能讓他厲害到，連天鞘的詛咒，都可以忽略？
他所能想到的解釋，就只有一個。
「倒也不是。」
這是在自己的領域。
他準備晉陞封號，便是因為，他也擁有不止一條的領域法則！
瘋了。
下一刻。
韓當沒有多說什麼，更沒有拆穿，只是笑道：「既如此，我謹代表家師，以及景山言先生，向齊兄表示歡迎……這段時間，在【碧王權界】之中，你可以隨意尋找住所，只是不要忘了，先前的承諾。」
「景山言前輩……感覺如何？」
還是抓緊修行，趕緊破境最重要。
身軀枯瘦的老者，硬生生扛下了這波劇痛。
他沒有動手，只是靜靜站了幾分鐘，隨後緩緩離去……【碧王權界】正在帶著上百台營養艙體，進行沉潛，這座領域像是一條大魚，從凍湖鑽入，向著地心拚命駛去。
更加令人觸目驚心的畫面出現了。
「你先前很好奇……我為什麼要大量收集天鞘碎片。」
……
很多年前，長野籌劃「群星」計劃的時候，一定沒有想到，在若干年後的某一天，這個計劃真的實施了……是被一群亡命之徒，用來對抗自己。
只見單薄的衣衫解開之後。
「……」
這是很普通的一條法則，看上去沒什麼厲害的。
這一次，他的【真言】僅僅是擴散了一點點，就與這無邊黑暗對接在了一起……彷彿這片黑暗，本就屬於他領域的一部分。
景山言聲音沙啞並且顫抖：「我和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不是替我。」
「嘩啦啦」的聲音密集響起。
這簡直是無法理喻的事情。
「唉。」
這縷光火，照亮了牢獄中枯瘦老人的清癯面孔，他的頭髮比枯雪還要白ｈｅｔｕbｏｏｋ.cｏm•ｃom，精氣神已經垮了，在【雪籠】之中囚禁三十年的遭遇，讓他看上去十分衰老，完全不像是一位封號級超凡者。
……
他只是走到了【碧王權界】的終點，如果這座領域真的是一條大魚，那麼韓當現在所來到的地方，就是大魚的魚頭位置。
韓當抬起的手掌，燃起了一縷很弱的光火。
這裡有滴答滴答的鮮血聲音落下，在凍湖的百米寒淵之中，激不起任何回蕩。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在下潛時，魚頭朝下。
對面沉默。
韓當其實沒有走多遠。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密密麻麻插在他身上的那些「天鞘碎片」。
齊宙厭惡說道：「我不想看到這些……亂舞的血肉觸手。」
先前齊宙，只是看到了韓當在【真言】領域之中儲存的那些天鞘碎片，他卻忽略了一件事……韓當是怎麼做到完美提取的？
韓當一邊關切問著，一邊從自己身上，拔出一枚又一枚的天鞘碎片，刺入老者的身軀之中。
他知道齊宙打得是什麼算盤。
看著這一幕，韓當只是笑了笑。
這種酷刑，殘忍的地方，不僅僅在於對肉體的刺|激。
他身上的「詛咒」，再多一份！
此刻牢獄中的老人，還是感到了一陣噁心。
齊宙眯起雙眼，看著擴散到腳邊的領域，冷冷說道：「原來你也凝聚出第二條領域法則了啊……」
韓當淡然道：「是替我們。」
單論傷勢，韓當的傷勢，比自己還要嚴重。
……
無數蠕動的「血肉」活躍起來——
韓當的領域法則，擁有著某個特殊的效果。
但齊宙和這些人不一樣。
更重要的是……
在真言領域之中，所有入夢者，都無法對他進行欺瞞。
他不是瘋子，誰是？
營養艙外，韓當看著齊宙「睡去」。
只是這些「石之劍」碎片，能夠壓制封號超凡，卻沒有對四階起到壓製作用……
凡俗一旦沾染，大概率會直接崩潰。
他衰弱到了極點。
在入席之前，他忽然又想到一事。
「我明白了，這段時間，我會盡量外出。」
ｈｅtubｏｏｋ•ｃｏｍ.ｃom景山言曾經想過屈辱「自殺」，但卻更屈辱的發現，自己就連自殺這種事情，都沒法做到。
或許是考慮到，景山言的年齡太大了，再繼續折磨下去……可能會真的就此死掉。
在兩洲執法者的強大壓迫下，這些越獄的【雪籠】罪犯，別無選擇——
韓當伸出手指，輕描淡寫，就拔出了一枚細長碎片！
這從無盡黑暗深處蔓延而來的通天鎖鏈，不知有多長，一陣搖晃，它們穿透了一道枯瘦如柴的身軀四處，將其牢牢鎖在了牢獄之中。
可如今前腳剛到凍湖，韓當就要使喚自己去苔原「狩獵」？
「怪不得……你讓我感到危險。」
【碧王權界】的盡頭，竟然是一座牢獄。
【真言】領域的第一條法則是，無人可以說謊。
齊宙神情變得有些難看了。
……
他害怕韓當背後捅刀，也害怕【碧王權界】突起殺機……即便他來到凍湖，他也不信任任何人，他要把命運握在自己手上。
韓當晉陞四階，是因為他凝聚出了完整的【真言】。
韓當腳底的領域再次擴散。
這裡是【碧王權界】的最深點。
「嗯。」
「不好意思……在這個世道，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就算是貴賓，也需要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韓當眼神平和。
在開襟的黑色囚衫之下，有近百枚細長的石之劍碎片，穿透肌膚，刺入他的骨骼之中，每一枚天鞘碎片，都在化散他的超凡源質……
景山言的精神，處於崩潰邊緣……只可惜韓當不會給他精神崩潰的機會。
韓當緩緩展開領域，同時輕聲道：「你以為，只依靠【碧王權界】，躲到地底三千米，就能夠高枕無憂了嗎？以中央城和長野的手段……真就查不到我們的位置？」
他在景山言身上，又刺入了二十九枚天鞘碎片。
韓當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帶來的這些『天鞘碎片』，足夠作為入場券了。但想要活命，你需要帶來更多……趁著執法者還沒有收攏剿網，齊宙先生，你需要獵殺那些不肯入湖的蠢貨們，把他們的天鞘碎片，都和*圖*書帶回來。」
「當然，你和他們不一樣。」
「你的意思是，我還要繼續外出……替你幹活？」
韓當的語氣更加柔弱了，他看著景山言，認真問道：「不如做個遊戲吧，你猜猜，我的第二條領域法則是什麼？能不能在你死之前，把這些秘密，都挖出來？」
外界有風吹草動，他都第一時間感應，並且做出應對——
他伸出手，解開自己的衣衫……
齊宙點了點頭。
「把這噁心的領域收起來。」
齊宙想了想，自己如今就身在【碧王權界】之中，那麼領域之主景山言，必定就在此地。
天鞘脫離宿主，會逐漸失活。
這才是他沒有對外公布的，收集「天鞘碎片」的真正原因……想要壓制住牢獄里的封號，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碎片……
韓當微笑說道：「沒關係，我們還有時間……這最後的一段路，有我來陪您。」
超凡力量的流逝。
「……唔！！！」
齊宙皺起眉頭。
無數漆黑的精神氣息，在領域之中瀰漫，擴散！
齊宙知道，自己的「鬼火」，能短時間內保護隔離血肉的活力，算是一種高效的保存天鞘方式……可想完成真正的提取，他做不到。
真言瞬間回攏，只在他的腳底，留下一片如寒潭般的小小影子。
「咕嚕嚕。」
一位封號，被囚禁在自己的領域中。
這是只有瘋子才能做出來的事情——以肉身作為容器，來飼養石之劍碎片！
韓當盤膝坐下。
「看來您還需要更長的時間來考慮。」
齊宙語氣冰冷地說道：「但我需要時間修行……收集天鞘碎片，在我這裏的重要性，只能排在第二。」
只有人所在之處，才會進行些許「優化」。
景山言神情慘白，深吸一口氣。
【碧王權界】的力量，仍然在運轉……只是自己的意志，無法傳達了。
韓當嘆了口氣。
他當初之所以接受召令，就是想找一個安靜之地……如果在執法隊圍剿趕到之前，他能夠衝擊封號成功，那麼或許未來還有一線生機。
真言領域，緩緩擴散。
但在【真言】之中，這些天鞘竟然都保存著「活https://www.hetubook.com.com性」！
韓當微笑抬手。
不遠處雙手籠袖的韓當微笑問道：「怎麼，齊兄想見他們二位么？」
這便是他的領域法則。
「這些……是我收集的『天鞘碎片』。」
他所散開的【真言】，其實沒有惡意，只是擴張到了齊宙的面前，便就此止住，這片漆黑精神領域之中，蔓延出了無數癲狂震顫的觸手，噼里啪啦狂舞，這些觸手便捧著一塊塊血肉。
「韓當，為何我入凍湖，沒有見到朱望和景山言？」
而同為四階，為什麼有些人之間的差距，能夠如此之大……便是因為真正頂級的四階，擁有不止一條的「領域法則」。
微微停頓一下。
伴隨著聲音的落下。
話音落下。
很難想象，有超凡者能夠做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當然，非超凡者更不可能做到，只論天鞘自身散發的那些精神壓力，也不是沒有覺醒的凡俗能夠承受的。
他死死盯著那個渾身長滿天鞘孔洞的年輕人，後者面色帶笑，很是輕鬆，甚至還帶著三分享受……彷彿做這些事情，是一種快樂！
於是這座領域，便遵循著主人原初的意志，不斷向凍湖內部深入，再深入。
饒是這一幕，已經看過了很多遍。
景山言的乾枯嘴唇微微動了動，但終究是沒有說出一字。
一切攜帶超凡特質的「物事」，都只能由超凡生靈觸碰。
韓當離去，這些營養艙體便被黑暗籠罩。
因為他們的性命，是生是死，就掌握在韓當手裡。
他的長發燃燒起來，化為慘白的火焰，襤褸衣衫也熊熊燃燒。
他垂著腦袋，聲音柔弱地問道：「前輩……我一直都很敬仰你。其實我也不想折磨你啊……只是我想活，這有錯嗎？」
無邊幽暗，一片漆黑。
在自己的領域之中，參悟出不止一條的「領域法則」，並且進行融合——
這場折磨，與先前不同，並沒有持續太久。
韓當善解人意地補充：「另外，我知道你的『鬼火』並不能做到無傷提取……所以把他們整個人掠來，或者切下關鍵部位，打包那些富有活力的血肉，也都可以。」
活著，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