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看上去這沒有任何意義。
顧慎揉了揉眉心，百思不得其解。
「不必了。」
「無論中間的過程是怎樣的……」
顧騎麟晚年要支撐顧家，他註定活不了這麼久。
神座……更不必提。
陸南梔和自己說過……在尋找【鑰匙】最艱難的期間，古文會的會議室中，有幾張需要銘記編號的特殊面孔——
具體數字，無人知曉。
「我只是覺得……有點荒誕。」
「恕我冒昧。」
「還需要再重複一遍么？」
顧慎周身繚繞的鐵鱗虛影並沒有消散。
另外一個原因……
無人知曉，在南窟森林之中，有這麼一座無垢結界，在獸潮之中保持著難得的清凈。
「如果你不說清楚，我會說的——」
他接話：「這是天水先生的意思……中洲已經很久沒有降雨了。」
顧慎近期，不止一次聽到這位上城捧冠者的名字了。
夢境不必編織已有之物。
顧慎頓了頓。
紅龍一頓，立即明白了顧慎的意思：「能成為源之塔的『第一神使』，天水先生給了我很多幫助，停留在四階，也是他出的主意。」
紅龍沉默一秒，重新握住了刀，輕笑道：「所以你希望我繼續？把你斬殺在此？」
「天水……天水……」
「先生的最終目的，就是殺掉『天空神座』！」
也無人知曉，此刻紅龍和顧慎的對話。
那時候，深海主系統才剛剛進行了兩次大型迭代。
紅龍認真凝視著顧慎的雙眼，一字一頓反問道：「【鑰匙】先生？」
紅龍再次開口。
紅龍幽幽吐出一口濁氣，他保持語氣平靜，從唇中吐出兩個字來。
顧慎乾脆利落搖頭，他神情複雜地望著眼前源之塔的王牌神官。
他至少活了一百三十年！
「不，不必了……」
這不是一場定輸贏。
「天水先生是天空神座的捧冠者，他栽培出了無數神官，親手將上城捧到了五洲之巔，幫助源之塔成為人類第一勢力，他為什麼要做這些……」
七神之中，源之塔的天空神座，最為神秘！
紅龍抬起頭來，好不容易放晴的桑洲窟，此刻重新又變得陰沉起來，天雲散得很快，凝聚更快，濃鬱火山灰在和圖書虛假天幕之下成塊堆積，此刻刮來的寒風都帶著令人壓抑的冷意。
「我是『組織』的人。」
凡俗之中的長壽者，也就八九十歲。
可沒有一個人能告訴顧慎，【鑰匙】究竟是什麼。
「不像，才能活。」
紅龍溫聲道：「在你尚未出現之前，我是會議室最忠實的記錄者。」
「酒神座死在東洲。」
與天水的年齡相比，無論是顧騎麟，還是周濟人，都只能算是「年輕人」，還是差了兩到三個年齡輩分的那種。
這裏的每一片雲，都是真的。
「有些事情，何必深究原因——」
每一次敲擊，【雲鏡】棋盤都會進行一次變化，這不是一步行棋，而是無數步。
他凝視著顧慎的雙眼，「你就是【鑰匙】。天水先生做這一切的原因，您難道不知道嗎？」
「我倒還真是希望如此。」
因為他們也不知道【鑰匙】是什麼……
神座的算力和主系統正在進行一場舊時代的博弈遊戲。
073，北洲牯堡要塞駐守者，林霖。
每一次動用超凡源質，打破物質界規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我心甘情願冒著如此之大的風險，千里迢迢，來到南窟地界，助你破境，你會反手背刺我么？」
清朧捻子，渾不在意地說道：「既然先生認為，到了該下雨的時候，那便讓它下吧。」
「你的編號是……」
聲音一字一頓，比穹頂雷霆，還要果斷，堅決。
那麼作為天空捧冠者的天水先生，現在依舊活著……便是一個無法理解，不合規矩的「例外」了。
「只是……」
後來，相識的每一位古文會成員，都這麼稱呼。
圖靈離開之際，只告訴古文會餘燼，找到【鑰匙】，就等於找到希望。
一面又一面的【雲鏡】，漂浮在清朧王座的前後左右，他閉著雙眼，單手撐著下頜，昏昏欲睡，但另外一隻手卻輕柔捻著棋子，以一種緩慢的韻律進行著敲擊。
「是啊……我嚴重失職了。」
執掌【雲鏡】的源之塔神使，也只能看到一片亂象。
因為他成就神座之位，已經接近百年。
「上城那幫超凡者，最厭惡最痛恨的，應該hetubook.com.com
也是東洲。」
數百座棋盤，正在同時進行著博弈。
一道悶雷，在上城所有人的頭頂響起。
「鑰匙……」
雖然他知道，自己就算破境，也不是紅龍對手……但這件事情不問清楚，他沒法安心。
紅龍洒然一笑。
所有人都認為【鑰匙】是希望——
位於最南端的南窟，自然要最先承受。
「不夠……這當然不夠。」
顧慎只得無言。
天空神座清朧，披著寬鬆的絲綢長袍，慵懶坐在神座之上，他的身前身後，擺滿了無數棋盤，按照如今上城人的說法，那些都是【舊時代】的遊戲，在【深海】問世的第四年，人類世界已經沒有能和其對戰博弈的同級棋手了。
火種永恆燃燒，可生命會有終點。
根據陸南梔的推測，這是一個中洲學院派的教授，因為編號太老，所以資歷一定很深，顧慎之前懷疑是隱居林茨小城的伊恩大學士，但後來這個猜想被他自己推翻，因為伊恩資歷太深，如果擁有特殊編號，大概會是002，003這種級別。
顧慎皺起眉頭，喃喃道：「二十年前……」
白影知道，這裏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了。
可一旦參戰，就不一樣了。
顧慎怔住。
紅龍挑了挑眉，「我的父親是北洲人，母親是中洲和東洲混血。所以我的身上，有一半北洲血統，四分之一中洲和東洲血統。他們曾為『紅皇』效力，負責中央城的地底古文研究，那裡就是『地底研究所』的前身。後來【深海】發布指令，紅皇派人把整座研究所的古文成員全都殺死，我僥倖逃過一劫，主系統認定我已經死了……天水先生為我重新更換了檔案，我改名換姓來到了源之塔，成為了『神使』候選人，同時繼承了父親的編號，負責在『會議室』中進行記錄。」
白影恭恭敬敬開口。
「您如果不喜歡，我去把『雨天』換了。」
「弒神。」
「天水先生做這一切，只為了一件事情。」
遊戲的場次由清朧說了算，至今已經有了數千萬，或者更多次的對決，真正的「輸贏」，只有一個模糊的概率，數千萬次對決之中，博弈雙方的勝和-圖-書負被記錄在資料庫中——
源之塔的塔頂，有一道純白色，近乎與天雲融為一體的影子。
「……」
陰雲密布的天頂，有一道猩紅雷霆閃逝。
褚靈第一時間開口：「064，的確有這麼一號人物。」
紅龍低頭檢查著自己的衣著，他披著源之塔最華貴的十星紋龍神官袍，不染塵埃，佩刀上還篆刻著紅龍神官的專屬古文。
顧慎平靜道：「我情願你此刻出刀，這樣不會那麼有多麻煩。」
對活了百余年的清朧而言，這……就是他閑散日子里唯一的樂趣。
顧慎神情凝重起來，即便沒有褚靈提醒，他也清楚記得這個編號！
大雨轉瞬便至，獸潮踐踏土地的泥濘在雨幕之中變得污濁，兩人都沒有動用領域避雨，領域自行散發的源質，將雨水蒸發，說不清是霧氣還是雨絲，瀰漫了兩人之間的視野。
每一次迭代，都是無數方面的跨越，質變。
「……」
「你喊我什麼？」
高階超凡，可以比普通人多活幾十年，如顧老爺子這樣的封號強者，只要晚年不參与紛爭，不進行戰鬥，就這麼安安心心頤養天年，那麼活到一百二三十歲，沒有太大問題。
如今紅龍主動將編號說出，這幕後的真相便水落石出。
只是行棋之間，他向著空空蕩蕩的神境角落投去一道隨意的目光，同時開口發出了一道意味深長的感慨。
其中一個，便是064！
他伸手撣了撣神袍衣襟，這是他和顧慎的第一次相見，在刀劍止戈之後的互亮身份，場面比想象中要和平許多，也要尷尬不少。
坐上神座，並非神靈。
「怎麼忽然就要下雨了？」
正如顧慎所猜想的那樣，【曇曜】噴吐而出的火山灰，不僅破壞了源質的流動……就連神座權柄的感知，也在此界失效。
可天空的戰鬥力，歷盡百年，依舊深不可測，七神之中無人敢與其正面開戰。
紅龍的五指只是虛搭在刀柄之上。
「你尊為源之塔神使，應該知曉規矩，和我在此地見面，乃是違背神使條例的大罪，一旦被【雲鏡】看見，你縱有千百條命，也難逃一死。」
紅龍垂眸笑了笑，緩緩道：「作為源之塔的ｈeｔubｏｏｋ•ｃom•com首席神使，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但凡讓天空神座引起一丁點疑心，我會死……」
他徹底陷入了沉默。
「你作為源之塔神使之首，憑什麼幫我破境？這種『好事』，我不要也罷。」
從那句「鑰匙」之音落地后，結界內部便變得格外寂靜。
……
紅龍看到顧慎依舊沉默，他伸出兩根手指，點在自己額首位置，「我儲存了一部分『會議內容』的影像資料，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進行進一步的自證……」
「064。」
紅龍輕輕嘆了口氣，問道：「怎麼？不像？」
「……」
一個原因，是地理位置優越。
實際上，【深海】真正擊敗人類最頂級的棋手，是在第四次迭代……因為精神力突破深水區限制的強大超凡者，並不在五洲社會規則所定義的「棋手」行列。
顧慎坦誠道：「不太像。」
這隻是一個打發時間的遊戲，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活了很久的人，總需要做一些什麼，才能感受到塵世間的樂趣。
如果說，神座能做到這些，屬於「神跡」。
跨洲處理事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比天空神座更年長。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顧慎有一剎的失神。
【真理】弧光徐徐消散，漂浮在他周身的那一道道鐵鱗虛影，也歸於虛空，漫天鐵質鱗片重新掠回顧慎袖口之中，服服帖帖重新列陣排布。
「荒誕？」
而是無數場。
他停頓一秒，語氣之中是對死亡滿不在乎的嘲笑：「這倒沒什麼。」
「……」
「我的老師和圖靈先生是舊友，當年圖靈逃離北窟要塞的作戰計劃就是他制定的。」紅龍語氣平淡，彷彿在說著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小事：「古文會的徹底崩裂，來自於當年【深海】的錯誤指令……主系統識別鎖定了絕大多數的古文會成員，謀劃了一場基本完美的絕殺。只是它那時候還不夠強大，所以名單並不完整，正是因為主系統的『疏忽』，我才能活下來。」
「那時候我九歲，父母都是古文會成員。」
天幕昏暗，萊茵海岸哨塔早早點明了源質之燈，準備打開超凡結界，阻攔海風，但偏偏上城傳來的命令是任由其過和*圖*書，理由是中洲內陸晴朗了太久，需要一場大雨進行清洗。
側聆【潮汐】的迦締聖者，此刻只能聽到無數獸鳴。
身為源之塔頭號神使，他此刻說著大逆不道，當誅九族的瘋狂言論！
這百年來，五片大陸，格局變動，時朝震蕩……七神席位的輪番變動，發生了不止一次，唯有「天空」，穩坐神位，彷彿真的遠離了世間的生老病死。
冰海的季風終於吹到了中洲內陸。
同樣。
的確，中洲常年風和日麗，極少有極端惡劣天氣。
031，如今基本可以確定就是自己的老師周濟人。
他彷彿不擔心世上一切規則的侵蝕。
源之塔的最高層，被火種精神編織的虛無夢境，鋪滿了流雲，這裏位於人間最高之巔，所有來臨者，無一不驚艷其景色之美。
命運天秤是平衡的！
顧慎微笑：「我會讓天空知道，你都做了什麼……朱雀應該正被賈唯追殺吧？作為源之塔壓軸的『四階超境』，你此刻應該出現在救他的路上。」
便是坐在中洲最高處的那位神座，可以輕鬆掌控「天氣」。
清朧的心思依舊放在棋局之上，許久之後，他才輕聲笑了笑，「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啊。」
獸潮的動蕩淹沒了整座桑洲窟。
「……」
但如果把定義再次放寬——
……
他剛剛作勢握刀，只是裝裝樣子，在看到顧慎篤定自己不會拔刀之後，他也沒有繼續演戲，而是坦然說道：「放心，你我在此地見面，你不說，沒人會知道。」
越強大的超凡者，越是容易被災厄纏繞！
對他而言，【鑰匙】就只是一個身份，在最開始的時候，他認為這是自己要打開【紅門】，鏈接會議室，才會被賦予這麼一個稱號。
一旦破境，成為封號……那麼紅龍便不會如現在這般「自由」。
所有人都在找【鑰匙】。
冰海南端的源質氣息，向著桑洲窟大量密集湧來。
紅龍淡淡道：「如今你破境了，這是好事，難道還不夠么？」
「怎麼，還是不相信么？」
它此刻面臨的敵人，是完整消化了天空火種，跨越了「凡俗」定義的偉大存在。
那麼此刻迭代了九次的【深海】，依舊沒有戰勝所有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