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群星
第二百零四章 最後之斗(三)

祁默在指引下抱著機箱登船,一路上默默想著往事。
現在下來了就意味著……剛剛那種攻擊,顧慎至少可以再來一發!
此刻的青年看上去很頹廢很喪,沒什麼生機和活力。
【「如果費舍爾先生抵達桑洲窟,便讓他看一看穹頂之上的雷光吧。」】
梟在思索了數秒之後,深吸一口氣,決定吐出一個大秘密。
接著是第三輪。
撤離任務需要儘快完成。
「降落,降落……」
面頰上的魚鰓緩緩開闔。
他「看」到了許許多多被熔岩炎浪所吞沒的軀殼。
十艘源能艇在風暴中平穩推進,但速度越來越慢,並不是因為能源核心的推進力不夠,而是因為費舍爾的精神領域被壓縮了。
蔣度在暴雨中怒吼,大力揮動手臂,他負責中立者的指揮任務,在暴雨之中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抱著一台小型主機,從研究所方向奔來。
雖然顧慎身體里最多的就是源質……
所以……自己如果再像外面世界那樣放肆張狂,顧慎很可能反手就是一發【真理·熄燭】,教他做人。
「這破島也忒離譜了。」
……
「登船,登船!」
頃刻之間,山灰破碎。
顧慎睜開雙眼,映入眼中的是一條條不斷從曇曜裂口中噴薄而出的火山碎屑,猶如倒灌水簾。
他看著雷光之中若隱若現的一道虛影,那是一道虛幻的,如神靈般的擬人幻影……他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雷界行者】。
「你此刻眼前所見的這些古代文字……就是世上最珍貴的禁術,『長生術』。」
梟當然清楚,顧慎隔了這麼半天才下來是為什麼——
祁默則是怔怔看著那個青年遠去的背影。
而這一切能否順利開展,便要取決於他接下來所說的第一句話了。
祁默抱著機箱,在這位救援人員的帶路下進入專屬的艙室,關於高價值救援者,源能艇上預留了專門的休息單間。
他踩到曇曜地底核心的那一刻便知道,梟並不是這裏的主人,最多只能算是寄生在曇曜內的一隻蟲豸,這座火山內蘊含的龐大力量,絕不是人類可以控制的。
便和圖書在此時,烏雲密布的穹頂之上,一道天雷炸開!
真正意義上的……教做人。
任何外在意念,試圖侵入精神海,便會觸發凈土和玉扳指。
先前那兩發,打得他險些魂魄離體!
大風刮過。
「打開艙門,開始救援,打開艙門,開始救援。」
而那張面孔,讓祁默覺得有些眼熟,總覺得以前好像見過。
成為了一顆……心臟。
他的精神領域頓時變得輕鬆了許多。
之所以能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是因為顧慎完全掌控了局面,他想從自己口中「有用」的訊息……
但自己有「熾火」。
「祁先生!」
祁默抬眼看了下對方。
這個青年,和當年的大都區議員助理趙西來,長得十分相似,只不過氣質截然不同。
「三號機已經完成降落。」
這是【真理·熄燭】造成的傷勢,只不過由精神力凝聚的銀矢已經破碎消散。
繼承冥王火種的人,從不漏刀!
蔣度注意到,此刻的祁先生似乎和半小時前的不太一樣。
那些前赴後繼來到這裏的超凡生命,都已經被融化,化為了山體的一部分。
落雷連綿,接著是山灰破碎,漫天塵埃被源能艇擊碎,費舍爾率領的源能艇臨時艦隊此刻抵達了南窟S12區上空,在數千超凡者的注視之下開展了第一輪的炮火轟擊,源能武器自天頂降落,直接在大地之上對獸潮進行切割——
幾位支隊長神情錯愕,一道天雷之後,便是接連不斷的炸雷,雷光似乎鎖定了艦隊前行的方向,不斷在費舍爾的飛艇之前爆裂,清掃山灰。
源能艇最終降落在主城區內部,十支臨時救援隊,接近兩百位「志願者」立即展開了救援,同時在中立者的組織下,桑洲窟本地超凡者開始登船。
「咚……咚……」
反而是路過的一位志願者笑著替他開口,「祁默祁先生是吧,您在這裏休息就好,趙器是個悶葫蘆,不擅長說話,不過他人是好的。」
而顧慎顯然不喜歡這種沉默,他掌心的銀芒已經開始翻湧。
第一輪結束,便是第二輪。
「……」
在連續三hetubook.com.com輪狂轟濫炸的怒鳴之後,整座世界好像都安靜了。
他的意志無比堅定。
即便強如活魚,也很難在這種惡劣天氣下找到方向。
祁默懷中抱著一台儀器,撤退任務緊急,他帶不走研究所里的那些重型儀器,但是抱走一台主機是沒問題的。
浸泡在特質液體中的費舍爾,看到那沐浴雷光的年輕身影,忍不住眯起雙眼。
「但卻不知道,在這世上,已經有人得到過了『長生』。」
「該死……山灰密度太大了。」
「你既然還能笑。」
……
除非這世上真的存在造物主。
這種規模的獸潮,哪怕是封號來了,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擋住。
可他最大的軟肋,就是藏在曇曜火山中的本尊——
……
一道破雲聲音在天頂炸響。
否則沒有人能夠生產製造出如此大量的,可以阻攔「神座權柄」的特殊物質!
換而言之,此刻的【曇曜】爆發,最多是受到了梟各種行為的催化作用。
時間有限,他的精神力只來得及恢復了一些。
「你只知道,我想要得到『長生』。」
獸潮很快會進行第二輪反撲。
在那之前他也曾在東洲實驗室進修過,在針對古文會的屠殺開始之前,東洲曾有一個十分出名的「傢伙」……
顧慎淡淡道:「看來是剛剛的兩箭還不夠狠。」
那股焦急之色,似乎不見了。
這是一個長著黯然面孔的青年,氣質與他印象中的北洲戰士截然不同,嗓子里發出的聲音也沙啞低沉,聽上去沒什麼活力。
這其實是一種隱喻,而且是很形象貼切的隱喻。
而現在……
負責引路的青年沉默回頭。
「您好,這邊是登船方向……」
這句話被慕晚秋原原本本轉交給了艦隊。
「我向來不喜歡給死人機會,但這一次,我可以破例給你這個機會。」
此刻,隨著顧慎腳步的停下,石壁內里的身形緩緩凸顯而出,鑲嵌在壁內的人形生靈緩緩開口了,笑聲沙啞:「顧慎……你總是能給人驚喜啊……」
上方那枚碩大猩紅心臟,有兩道明顯裂紋。
此刻的【曇曜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底,依舊回蕩著低沉的鼓點聲音。
「……等等!」
蔣度面色驚喜,長長鬆了一口氣,他還準備抽時間去一趟研究所。
這一幕看上去充滿詭異,令人心悸。
山壁中的人形生靈忍不住了,怒吼道:「你真就一句話都不說?你不想知道『血火』和『熾火』的聯繫,不想知道這裏的古文是什麼含義?!」
數秒之後,顧慎墜落及底,他重重踩在炎浪泥濘之上,凈土風雪瞬間冰雪消融,這裡是極致炎熱的火山內部,想要維持冰雪需要消耗大量的源質。
心臟在上。
幸好祁默先生此刻出現了!
曇曜地底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在他心中有一個無形的倒計時。
顧慎望向笑聲的來源,熱浪翻滾,他緩步前行,這裏的山灰密度很高,而且還摻雜著某種奇怪的力量,一旦心神不堅便容易陷入夢境。
他抬手就要凝聚銀色大弓——
……
他是在山上恢復精神力!
只不過在桑洲窟待了這些年,過慣了窮日子,祁默把這些研究儀器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此刻唯一的外套都脫了蓋在儀器上遮雨。
只不過精神手段對顧慎無效。
轟!
青年對此也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算是表示歉意,然後便轉身離開,繼續投入大雨之中。
「呼呼呼……」
這是白袖對慕晚秋所說的話。
梟再不開口,他就要射箭了!
他淡淡道:「我知道你的精神海一定上了鎖,殺了你我什麼都得不到……所以你現在可以往外吐信息了,一旦你說的是那些陳年爛穀子破事,讓我覺得沒意思,我就會一箭崩了你。如果你吐出的信息足夠有趣,說不定你還有活下來的機會呢?」
只不過在【阿喀琉斯之踵】的連續射擊之後,這如同心臟般的跳動聲音,已經微弱了許多。
沒記錯的話,那時候祁先生似乎是要等待什麼實驗數據,臉上寫滿焦急。
「……」
軀殼在下。
「轟!」
就叫趙器。
可如今在顧慎面前,他不敢。
這裏真的有一顆心臟,這顆心臟真的屬於梟。
凈土和熾火繚繞,將周身包hetubook•com.com裹。
看來……朱雀神使也是被「吞沒」的一部分。
「三十分鐘……」
其實這儀器也不算珍貴,去了長野還會有更好的。
心臟凝結的位置像是樹冠,而無數猩紅血絲向下匯聚,則是縈繞成一截乾枯的樹榦,仔細再看數秒便會發現……這不是樹榦,而是一具鑲嵌陷入石壁中的身軀。
「精神高於肉體。」
費舍爾露出了一抹笑意,旋即沉聲傳音道:「全體都有,提高速度,隨我前進!」
「哦,現在知道怕了?」顧慎冷冷譏諷道:「看來你的嘴也沒我想象中那麼硬啊。」
臉上沒一點朝氣的青年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怔了一秒,有些茫然地重新審視眼前人。
隨著陳沒出城,大量誠心會超凡者也投入戰場。
「這是……」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年離開東洲的時候,趙西來的兒子已經出生了。
梟知道顧慎骨子裡是一個和自己同樣瘋狂的傢伙,一旦突破這種人的底線,那麼對方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你是姓趙么?」
就這麼一路筆直前行,他來到了自己在【阿喀琉斯之踵】領域中所看到的弱點位置,那是一面猩紅的山壁,無數火焰纏繞,一枚枚古文閃爍。
下墜過程之中,他的熾火火苗圍繞散開,捕捉著這座未知之境的八方氣息。
顧慎退後兩步,看著石壁上的男人,以及圍繞梟呈現環形的陌生古文。
「北洲源能艇還沒到嗎?」
但因為先前有了凝聚一次【真理·熄燭】的經驗,這一次的精神具現會輕鬆一些,現在這些精神力,已經足夠釋放第四發熄燭了。
頓時……壓力減輕了許多。
S12區的戰場一片混亂,即便有兩位S級出手,這裏的獸靈依舊快要突破結界防線了。
在這種情況下,梟只能收斂,把憤怒咽回肚子之中。
只不過此刻不是交談的時候,蔣度連忙指了一個方向:「您來得正好……趕緊登船吧,上面有專門為您預留的位置。」
他在外界可以無止境地囂張。
他凝視著眼前年輕人的雙眼,一字一句說道。
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梟在這裏布下的小伎和-圖-書倆。
沈離抱著神嬰緊張等待,此刻已經到了先前約定的抵達時間了。
每一次跳動。
心臟都會流淌出大量鮮血,蔓延石壁而下,澆淋到人形生靈的頭上。
姓趙,而且叫……趙器。
這些線路交錯縱橫,向著石壁高處攀爬而去,最終所有紋路都匯聚在一起。
「沒耽誤時間吧?」
白袖的【雷界行者】和慕晚秋的【判官】雖然厲害,但也有其極限。
恍惚了一瞬。
「一號機正在降落。」
分別之際,祁默忽然開口:「抱歉……我有一個問題。」
只不過這些執法者的力量,匯入戰場,也無法徹底改變戰局,最多只是勉強擊潰獸潮的殘餘!
再來一發,怕是真的沒命了!
「顧慎,你知道這些古文的含義么……」
梟的神情介乎于憤怒和憋屈之間,他藉助著血火精神,在外面世界攪風弄雨,即便對塵世之上的七神,也毫無敬畏之意!
梟死死盯著顧慎。
「……」
耳旁響起了嘶啞的笑聲。
這一箭,隨時可以射出。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令人生畏啊……」
這裏的「山灰」特質,也是天然形成。
「東洲白袖?!」
顧慎索性撤去風雪領域,以火焰包裹自己,以火焰對抗火焰。
這座孤島短暫露出了完整面貌,雖然只是剎那,但這道天雷的出現,讓源能艇上所有北洲超凡者都振奮起來。
多活一秒,那也是活……對梟而言,此刻的絕境,多活一秒就有可能迎來生機。
祁默抱著儀器匆忙冒雨,遠方一位從飛艇上下來的工作人員開口。
他知道顧慎是什麼性格……殺人凌厲,從不心慈手軟。
黑色水滴包裹環繞艦隊。
顧慎沒有猶豫,跳了下去。
而自己,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他站起身子。
「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你想拖時間,等外面獸潮趕到,或者等一些能『活下來』的機會。」
「呵……」
「這就是與顧慎齊名的S級么?」
熾火還捕捉到了離火的殘餘。
他進入桑洲窟已經有二十年了。
他想起來這張面孔為什麼會讓自己覺得熟悉了。
活魚眯起雙眼。
「咚咚」的聲音,就來源於此。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