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小師弟是熔煉火種的准神座，是比銹骨大將更強大的至強者。
「規則。」
如今的牯堡，已經被源質風暴轟出了一個巨大豁口！
綠色的藤蔓攀附在鍾帷的肩頭，走在最前方的周濟人停下腳步，他撐開一片綠色結界，苔原雪地之中有十數根綠植破土而出，迅速搭成結界，結界之中散發著陣陣溫暖的暖意。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你現在好些了么？」
銹骨忍不住問道。
情況又是如何？
天瞳輕輕開口，安慰道：「下一次重啟，可能很快就要開始了。」
「……」
顧慎誠懇開口，伸出手掌，輕輕覆在師兄手上。
「當初有機會離開，你選擇放棄。對於這個選擇，你曾後悔過么？」
他既欣慰，又心酸。
他困惑問道：「所以……牯堡要塞之所以會有那場風暴，是因為它在未來遭遇了這樣的一場風暴？」
一直沉思的顧慎，忽然開口。
「我們在牯堡要塞提前出塞，觸發源質風暴。」
也是一樣的。
剛剛那場源質風暴對他造成了很嚴重的打擊。
鍾帷看著遠方一望無垠的雪白。
因為他意識到，他印象中的牯堡，是「過去」的牯堡。
天瞳眯起雙眼，「這個世界的規則不允許我們提前出塞……所以它操縱了『源質風暴』對我們進行轟擊，就像是先前去往【舊世界】時遭遇的情況一樣。」
「老師，師姐，你們也不用來……」
先前聽顧慎說其牯堡的慘狀……
他看出來了，師兄鍾帷的精神狀態並不好……
「就在這等等吧。」
「抓緊時間休息吧。」
除此之外，也展露了一個很重要的訊息……這個世界的意志，試圖讓他們留在五洲之內！
「如果我說我很好，你會相信么？」鍾帷擠出笑容，反問道。
「雖然你們是這麼說的……」
在這一次次的重啟世界中，除了暴斃的顧慎。
此言落定。
有些東西，不是親身經歷過，永遠也無法體會。
可精神上受到的「影響」是不會被抹除的。
「我也不曾後悔。」
顧慎認真開口：「這一次，就讓我和銹骨先生北上。你們只需要保持通訊，然後記錄時間。hｔtｐs://ｗww•hｅｔｕｂｏok•cｏｍ•ｃom」
「他娘的。」
但他知道一點鐵律。
顧慎吐出兩個字：「這個世界，存在著不可忤逆的規則，哪怕是負責運轉這個世界的『本源意志』，也必須要遵守規則。」
「所以只要我們選擇『出塞』，就會被世界意志以雷霆手段進行打擊？」
「牯堡從未經歷過這麼慘烈的襲擊。」
整片大陸地殼震顫，風雪轟鳴，以至於苔原的雪層都受到了影響。
如果再來一次。
【聖木】散發著溫暖的輝光。
幾片翻飛的雪屑在空中翻飛。
倘若目前情況還不算糟糕。
而如今，一閉上眼，便能夠切身實際地回想起那股冰涼徹骨的絕望。
鍾帷無言以對，只覺得鼻尖一陣酸澀。
鍾帷連忙道：「怎麼會？弟子從來不曾後悔這個選擇！」
羅洱皺眉說道：「但這種規模的源質風暴，一旦來襲，怎麼可能生存？」
幾人怔了一下。
顧慎平靜道：「如果它可以自由操縱源質風暴，進行打擊。那麼我們躲在任何地方都沒有意義，它連那種級別的源質風暴都可以操縱……它大可以在重啟第一天就對外來者進行降維打擊，可它沒有這麼做。」
這世上的萬事萬物都有「極限」！
跟周濟人和羅洱一同出塞……他永遠是走得最慢的那個。
這座重啟世界的副作用，讓顧慎想到了古文禁術之中排在第一位的長生術。
「你們還好么？」
活得越久，記憶越多。
銹骨下意識開口，「按照原定世界軌跡來說，這種事情不應該出現才對……」
「所以——」
閉上眼，就又是那團雪白輝光衝擊而來的畫面。
天瞳攙扶著鍾帷，緩緩步行著。
這片雪原已恢復了平靜，空曠，原先的三道身影消失地杳無痕迹，連足跡都未曾留下。
雖然重啟之後，肉體會完整如初地複原。
此刻的周濟人，內心在顫抖。
由於人類目前對於深海的進化之路沒有概念，沒人知道下一次算力升級之後，深海能締造出怎樣的神跡。
「對，但也不完全對。」
天瞳剛想開口，提出幫忙之意。
「蠢貨，你怎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和_圖_書「遇到過……但沒有這次這麼恐怖。」
他可不會傻乎乎認為，這座可以不斷重啟的世界，當真是完美無垢的理想鄉。
顧慎微笑道：「我有一個想法，但還需要一次重啟作為實驗……」
飛艇從苔原上空掠行，這一次主艇中只有兩人。
顧慎點頭：「我們提前出塞，它就會調動力量打擊飛艇。可這就牽扯到了第二個問題……如果它可以調動『源質風暴』，為什麼到這一次它才使用這股力量？」
結局也一樣。
「提前離開要塞，會觸發『世界重啟』這個條件？」
這還是銹骨大將為自己撐開本源的結果……
這聲音來自很遠的遠方，彷彿是來自另外一片陸地。
「師兄，這一次你不用來。」
顧慎一字一句：「我們不得不假設……這座重啟世界存在這樣一個主腦，這個主腦存在的意義，就是讓我們沉浸在『重啟世界』之中，杜絕我們找到離開的法門，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其實它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只需要重啟的次數足夠多，我們的精神自然而然就會『混亂』。」
這一次的世界重啟，他是第一現場親歷者，這場源質風暴的突然襲擊，印證了周濟人所說的「重啟觸發條件」。
他忽然笑著開口喊了一聲：「老師。」
這種時候，趕路也沒什麼意義。
銹骨第一時間發來了問候。
鍾帷後腦勺，挨了很輕的一個巴掌。
他看著糾纏在一起的十指，認真說道：「深海第十一次升級之後，算力產生了質變，但即便如此，它也無法做到推演完整的世界軌跡。換而言之，如果這是一場遊戲，能夠支撐這場遊戲運轉的『核心主腦』，至少是升級十二次以上的深海。」
……
「你為什麼可以如此篤定？」
周濟人的通訊器在此刻響起。
外來者的身份已經確定，那麼重啟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碰頭。
按在他腦袋上的那隻手，只是默默發了發力。
他低下頭來。
老者搖了搖頭。
鍾帷神情有些蒼白：「源質風暴襲擊牯堡？」
雖然外來者可以帶著一次次的重啟記憶重來，但作為代價，他們要承載「精神」上的壓力。
顧慎緩緩將
和圖書這一句話說完整，他認真問道：「你們覺得，這件事情，是百分百觸發，還是……只是偶然觸發一次？」
鍾帷沙啞喃喃道：「牯堡要塞就是被這種東西砸了一下？」
苔原雪地之上。
落在虛無之中。
這個問題，問住了周濟人。
「但我還是很愧疚啊。」
他怔怔回頭看著老師。
銹骨沒有急著覲見女皇，他恢復清醒之後，簡單安排了軍團內部要務，便連忙駕駛飛艇南下，與顧慎一行人在苔原碰面！
……
不過這一次大家的臉色都很不好看，尤其是鍾帷，剛剛那場源質風暴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這是一個很合理的猜想……因為他代表著神座以下最強的本源戰力！
……
「顧慎，你的猜想是什麼？」
天瞳沉默數秒，小聲開口：「小師弟，你和銹骨先生要小心。」
但很顯然……
甚至更高！
顧慎和周濟人的想法不謀而合……世界重啟之後沒過多久，四人便在青河天台重聚。
「沒錯。」
銹骨眯眼望向顧慎，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猜到了顧慎的念頭。
銹骨聽明白了。
顧慎和銹骨前赴牯堡要塞……有很大概率，會再一次遭遇源質風暴的襲擊。
說到一半，他忽然怔住了。
老師是東洲大裁決官，封號【參天之樹】，羅洱是東洲聯邦最年輕的封號，授勛【天瞳】。而他只是四階，他引以為傲的領域只能在【舊世界】勉強自保。
在攻擊中死去，醒來之後的「疲倦」不會消散，肉身上的痛感會被重置，但精神上的疲倦不會。
「我是不是很廢物，很沒用？」
「因為我們要提前出塞的原因么？」
「因為這世上再強大的算力系統，也沒有辦法模擬億萬生靈做出億萬選擇后衍生出的無數結局……那是不可計算的無窮大，無窮多。冰海的蝴蝶扇動一下翅膀，都可能會引發苔原的雪崩……雖然我們目前面對的敵人還沒有露面，但我已經確定了它是存在的。」
銹骨挑了挑眉。
「是因為它辦不到。」
他只是心中感到悲痛。
「你們覺得……這是偶然，還是必然？」
【外來者死亡，世界立刻重啟。】
這些話，他還沒來得及說和-圖-書出口。
重啟138次以來，這是他最痛苦的一次。
「我們……」
重啟138次之後，周濟人他們的精神還能保持和先前一樣的清醒么？
……
這座世界對於每個人的精神消耗，都是真實存在的。如果外來者選擇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世界真相，那麼他們便會遭受世界意志的各種攻擊。
顧慎自嘲笑了笑，「它所做的這一切，無非是希望我們永遠留在這裏……或者說，希望現實世界中的我們就此『死去』。可如果它有能力直接將我們殺掉，為什麼它不這麼做？」
鍾帷腦袋被按得很低。
這是在以往時間線中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背後傳來沙啞的聲音。
「剛剛的那場源質風暴，大家都親身體會，並且經歷了。」
「是因為我的加入么？」
周濟人面無表情道：「被源質風暴炸死很丟人嗎？還是想當救世主，一直失敗很丟人？」
說來說去……他還是隊伍最大的那個累贅。
鍾帷深吸一口氣，終於問出了自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個問題。
「你們之前也遇到過源質風暴？」
顧慎伸出十指，交搭在一起。
如今小師弟以「外來者」的身份來到這座世界。
這世上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
周濟人杵杖站立，輕聲道：「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又要重啟了。」
有些事情，敵人越是不希望你做，越是說明其重要性！
顧慎不知道，所謂的重啟次數有沒有上限。
鍾帷感到自己狀態好轉了一些，他席地坐下，掬了一捧碎雪，用力在臉上抹了抹。
「有一定概率，但我猜不是。」
「我猜測，這座世界的『本源意志』，所能調動的力量，只有原定軌跡中發生過的事件……」
那麼在500次，1000次重啟之後……
重啟的機制，最大的本意……是讓外來者陷入安逸。
「剛剛那是……什麼情況？」
他看不到，背後的老師，深吸一口氣之後，眼眶變得有些濕潤。
周濟人沉聲開口。
地平線外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鍾帷回憶著以往的遭遇，低聲道：「以往我們在【舊世界】做出與原定軌跡不同的選擇之時……總是會遭遇很大的阻力，可沒和圖書有一次是這麼猛烈的攻擊，這幾乎是宣判了『死刑』。」
想擬化出如今這樣的真實世界，十一次升級的深海，做不到。
他知道自己嚴重拖累了隊伍的後腿……可是他沒有選擇，進入這裏之後他連自殺的權力都沒有了，一旦他死了，老師和羅洱的努力就會白費，這個世界會再一次重啟。
顧慎緩緩道：「換而言之，重啟的意義不是讓我們重新開始，而是這個世界無法推演更進一步的未來，所以被迫要進行關閉。」
只要他們願意服從，願意低頭，願意沉浸在這理想鄉中，那麼便可以在這座完美的重啟世界中，渡過一段愜意悠長的圓滿歲月。
顧慎認真說道：「銹骨先生，相信我，沒有比我更了解AI。」
「……」
顧慎點了點頭。
他已經很拚命很拚命的去嘗試活下來了。
可一次次的，還是失敗。
就是他死的次數最多。
「嗯？」周濟人挑了挑眉。
周濟人沉聲道：「這是不是可以認為……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威脅到了這座重啟世界。」
鍾帷沒太明白，他困惑道：「小師弟，你的意思是？」
周濟人眼神一亮，「只有我們違背了規則，它才能對我們進行打擊。」
但這一次……
他才第一次重啟，銹骨先生也只是重啟了五次而已。
「你要再去一次牯堡？」
但周濟人的手掌輕輕壓在了她的肩頭。
她的肩頭，也落下了一隻蒼老的手掌。
鍾帷嘴唇烏青，雖然努力掩飾，但整個人都透露出無比疲憊的暮氣。
「我問你……」
坐在艙體中的鍾帷臉色蒼白，他聲音有些顫抖，苦笑道：「還要再來一次？」
不到半天，五位外來者便重新碰面，這次的碰面地點依舊是銹骨的主艇。
羅洱的神色滿是擔憂。
顧慎鄭重開口。
砰的一聲。
重啟……
「假如這世界中的一切物件，都有既定軌跡，那麼也就意味著……這個世界的『意志』知曉一切物件的過去，現在，未來。所以才有了這場無比精妙的真實夢境，我們做出的一切反應都能夠被完美模擬，演化。」
……
可自己什麼都不是。
「沒錯。」
羅洱輕輕開口，道：「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會這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