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書院桃花分外紅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也在這裏

接著那助教掏出一張紙,搖頭晃腦的念道:「皇宋辟天下,建太平,功揭日月,澤注河漢,金革塵積,弦誦風布。乃有睢陽先生贈禮部侍郎戚公同文,以奮于丘園教育為樂。門弟子由文行而進者,自故兵部侍郎許公驤而下,凡若干人。先生之嗣,故都官郎中維、樞密直學綸,並純文浩學,世濟其美,清德素行,貴而能貧。」
蘇錦獨自品味,忽聽身邊一名學子情不自禁的的擊節叫好,轉臉看時,原來是一位瘦高身形、二十齣頭的青年書生。
於是試探性的湊過去小聲問道:「這位兄台,恕在下無禮,你可是王介甫安石兄么?」
那青年一愣,上下打量蘇錦一番,眼神迷惑的的道:「這位兄台,你我曾相識么?」
「觀夫三十年間,相繼登科,而魁甲英雄,儀羽台閣,蓋翩翩焉,未見其止。宜觀名列,以勸方來。登斯綴者,不負國家之樂育,不孤師門之禮教,不忘朋簪之善導。孜孜仁義,惟日不足。庶幾乎刊金石而無愧也。抑又使天下庠序規此而興,濟濟群髦,成底于道,則https://m.hetubook.com•com皇家三五之風,步武可到,戚門之光,亦無窮已。他日門人中絕德至行,高尚不仕,如睢陽先生者,當又附此焉。」
蘇錦古文尚算精通,聽得出這篇題名記文采飛揚,激|情澎湃之意,范仲淹不愧是大家,這篇題名記短小精悍,其思想之高邁、意境之深遠、語言之精鍊等,都跟他後來所寫的《岳陽樓記》有異曲同工之妙,又各有千秋。
蘇錦肅然起敬,大中祥符二年至今三十年過去了,眼前這個白眉白眼的老頭兒不僅是書院創始人戚同文的孫兒,身為朝廷禮部侍郎,卻專心大宋教育事業這麼多年,殊為不易。
那老者抱拳為禮,臉上刀砍斧削般的皺紋笑成了一朵菊花兒,待台下稍凈,開口道:「諸位學子,今日又是我應天書院進學之日,大宋各地亦有近兩百名青年才俊彙集於我書院之中,共讀聖賢之書,同議治國之道,老朽甚為欣慰。」
戚舜賓退下之後,一名助教先生上前來道:「書院前輩范希文大人特意從烽火連天的西hetubook.com.com北邊塞寄來書院題名記一篇,以紀念先皇為本書院題額三十年,本人受戚山長之託,試將全文為諸位頌之。」
「老朽戚舜賓,乃是先祖戚同文戚翁嫡孫,忝居主事山長三十年,實乃今生最得意之事,我應天書院學子亦是個個俊秀,三十年裡,老朽親眼所見從我書院走出之輔國良才不計其數,故工部侍郎許驤、侍御之宗度、度支員外郎郭承范、董循,右諫議大夫陳象輿,屯田郎中王勵,太常博士滕涉等均出自我書院之中,三十年間歷科舉十余科,高中者以數百計,出狀元郎四人,探花郎九人,一甲進士數十名,其餘各甲舉人進士兩百餘人,尚有眾多聞名天下之名士雖未入朝為官,但遊學各處,尊儒天下,亦不勝枚舉,所以,諸位今日能來此進學,實乃幸事;莫看你等今日布衣草履,只需盡心儘力苦讀聖賢書,深諳書中至理,他日未嘗不可飛黃騰達成為朝廷柱石,望諸君多多努力,明天秋闈大考,希望諸位中能有出類拔萃之賢才,為國所選,為我書院爭輝。」www•hetubook.com•com
「諸位新來俊秀可能對本書院的來歷不甚了了,這裏老朽也不憚再給諸位介紹一番,本書院之前身名為睢陽學舍,若論歷史淵源可追溯至五代時期,后我大宋一統之後,宋州楊愨協鄙人先祖戚翁戚同文共同經營此學舍,太祖爺關切文治,我大宋朝又極為缺失經世之才,學捨得以繁榮發展,直至大中祥符二年二月庚辰,應天府民曹誠曹翁,以貲募工,就吾祖戚同文所居,造學舍百五十間,聚書千余卷,博延生徒,講習甚盛。應天府上奏其事,皇上極為推崇嘉許,特詔賜匾額曰『應天府書院』,仍令應天府募職官提舉,又署誠府助教,並將本人從禮部侍郎之職調任本院主事,直至今日。」
「由是風乎四方,士也如狂,望兮梁園,歸於魯堂。辛甫如星,縫掖如雲。講義乎經,詠思乎文。經以明道,若太陽之御六合焉;文以通理,若四時之妙萬物焉。誠以日至,義以日精。聚學為海,則九河我吞,百穀我尊;淬詞為鋒,則浮雲我決,良玉我切。然則文學之器,天成不一。或醇醇https://www•hetubook•com.com而古,或鬱郁於時;或峻于層雲,或深於重淵。至於通《易》之神明,得《詩》之風化,洞《春秋》褒貶之法,達禮樂製作之情,善言二帝三王之書,博涉九流百家之說者,蓋互有人焉。若夫廊朝其器,有憂天下之心。進可為卿大夫者,天人其學,能樂古人之道;退可為鄉先生者,亦不無矣。」
熱烈的掌聲中,上前說話的正是那坐在中間大椅子上鬚眉皆白,面色紅潤的老者,曹敏介紹時稱之為戚翁。
「祥符中,鄉人曹氏,請以金三百萬,建學于先生之廬。學士之子,殿中丞舜賓,時在私庭,俾干其裕;故太原奉常博士責,時舉賢良,始掌其教;故清河職方員外郎吉甫,時以管記,以領其綱。學士畫一而上,真宗皇帝為之嘉嘆,面可其奏。今端明殿學士,盛公侍郎度文其記,前參子政事陳公侍郎堯佐題其榜。」
幾名官員被請上場,講了一番道賀的話之後,接著便是主院山長出場收尾了。
蘇錦心情一陣激動,果然是他,果然是王安石,原來他也在這裏。
蘇錦早就懷疑這老者是書院的和*圖*書頭兒,判斷的根據其實很簡單:這麼老還在書院裡邊獃著,沒回家抱孫子,必定是個重要人物,而且看他的座次在最中央,顯然按照後世的說法,其他人是緊密團結在他周圍的。
蘇錦一驚,王介甫?難道是他?
戚舜賓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將在座學子的心中那股熱情迅速點燃,應天書院名聲日隆,且不說育人傳道的積極作用,人們最為看重的還是在於這個書院高不可攀的科舉入學率,每科必中數十人,光這一點,其他官學私學便難望其項背了。
應天府尹亦派了幾名官員前來道賀,府尹大人本欲親來,但公務繁忙只得作罷,於是派了手下的一些提學官和衙門裡的一干屬官前來站場子,畢竟應天書院是皇上御賜匾額的學府聖地,出了不少的人才,稍微表示一下關心還是必要的,說不準日後這其中便有相公在內,日後也許互有交集相互提攜也未可知。
只見他目光急切,情緒相當的亢奮,口中叫好之餘,又輕聲嗟嘆道:「范希文不虧當世大家,只不過這番道理當世幾人能懂?恐怕天下人除了我王介甫無人聽懂你文中深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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