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山高水遠臨長風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君子動口

馬漢堆笑道:「再不簡單,到了公子爺這裏還不是小巫見大巫么?」
王朝道:「那日馬軍不是在壽州倉庫搞來一桶么?幹什麼不去再弄?」
蘇錦無奈回屋,王朝馬漢恰好醒來,揉著肚子叫餓,蘇錦靈機一動道:「你們兩個去前邊罵人,罵的越難聽越好。」
蘇錦道:「那是倉庫里的全部家當了,你們也在場,可看到倉庫中另有火油么?」
蘇錦忙拱手道:「這個……本人真的不知曉,誰知道這兩個二愣子便罵了起來,晚間我自然親自跟大當家的賠罪,不過天這麼黑了,大當家這是唱的哪齣戲啊?」
邱大寶道:「自然是我們大勝。」
王朝撓頭道:「不是說有火油么?」
但公子爺既然吩咐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兩人來到屋外,沒走幾步果然又被攔住,二人開始直著嗓子跳腳大罵起來,蘇錦在屋內聽兩人笨嘴笨舌的罵人有些好笑,這兩人打架吃飯是好手,但罵人確實不是強項,只會「直娘賊!賊廝鳥!」的叫喚,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幾句,毫無新意,聽得人昏昏欲睡。
有人趕緊回稟上去,不一會邱大寶帶著十幾個人舉著火把來到了,王朝馬漢見有效果,而且眼尖的王朝看到一名土匪的嘴巴里還嚼著雞腿之類的玩意,頓時更加的惱火,罵得更凶了;而且罵人這件事好像也可以鍛煉,越罵越是罵出了花樣,漸漸連大當家沈耀祖的旁系直系的親屬也涉及其中,越來越難以入耳m.hetubook.com.com
「……」
王朝馬漢想了想,都點頭同意蘇錦的看法,王朝道:「看這位二當家似乎有些心動,不如再找機會敲打敲打他。」
蘇錦擺手道:「不要動手,罵,狠命的罵,直到將那寨主給罵出來。」
蘇錦心裏明白這定然是李重按照自己的要求在山下佯攻,雖不知是什麼手段,但李重辦事,絕對不會冒進,即便是土匪吃了虧,邱大寶也絕不會當眾說出來。
不過兩人的嗓門倒是大,藉著山風傳遍山寨各處,引得土匪們紛紛在寨牆掩體里探頭觀看,指指點點的議論。
蘇錦道:「那你還說,一桶油根本不足以引燃大火,要點燃這片冰雪覆蓋的樹林須得萬箭齊發,還要藉助風勢才行。」
「吵什麼?想睡一覺都不得安生,咦?這不是二當家的么?你怎地在此處?還有這麼多兄弟圍在此處作甚?王朝馬漢,你們惹事了么?叫你們兩上炕獃著,你們兩就是不聽,真不省心。」
「就不給你們這些狗官飯吃,餓死你們幾個癟獨子,還想吃東西,爺們這裡有一泡熱麵餅你吃不吃?」
蘇錦往炕上一靠,雙手枕在腦後,喃喃道:「是要和他談談,不過也不能過火,一旦操之過急,會讓他發現我們其實並沒有底牌;而且我擔心的是他將我和他說的話跟那大當家的一說,以那匪首的才智,立馬便能知道我是在離間二當家的,怕是立刻便要動手殺了m•hetubook.com.com我們。」
邱大寶深深地看了蘇錦一眼,轉身帶著人告辭而去,蘇錦帶著王朝馬漢回到屋內,心中細細品味邱大寶的表情,似乎是一種欲言又止耐人尋味的表情,蘇錦心頭大動,這邱大寶身上或許真的有更多的文章可做。
那土匪道:「這咱不清楚,咱們只是依命行事,你問我,我問誰去?」
馬漢道:「公子爺剛才說的火攻之法甚是有意思,既然你有此妙計,為何還要來山上當說客呢?」
馬漢跳腳道:「去你娘的,老子們好心好意上山來跟你們土匪談事,你們不待見也就罷了,還將我等軟禁在此,連飯食都不給吃,有種便拿刀子直接砍殺我等算了,這等小肚雞腸軟刀子殺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馬漢道:「罵誰?」
王朝訝異道:「難道公子爺說這些不是讓那二當家去傳信?」
蘇錦翻翻白眼道:「傳什麼信?咱們就在匪巢中,還需要他人傳信?我將事情考慮的簡單了,這大當家的絕不簡單。」
不知不覺,蘇錦也迷迷糊糊的睡去,一覺醒來,看看外邊已經全黑了,王朝馬漢還在對面的炕上呼呼的打鼾。
王朝接過來道:「就是,還說什麼八公山好漢如何了得,照老子看,全是一幫縮頭縮腦暗地裡耍陰招的烏龜王八蛋。」
馬漢湊上來悄聲道:「公子爺是不是想離間這二當家的?」
邱大寶道:「山下官兵下午居然攻打山寨,被我們一頓亂箭射的七和*圖*書零八落,大當家的是在山下督戰來著,不過此番戰事已歇,大當家的馬上便會回來。」
王朝啐道:「馬屁精。」
兩人大眼瞪小眼,這算什麼?從來都是拳頭說話,今兒個倒要當君子,動口不動手了。
兩人這才相互瞪眼,各自爬上炕頭,不一會已經是鼾聲如雷。
眾人七嘴八舌,王朝馬漢頓時落了下風,好在二人嗓門洪亮,倒也在氣勢上並沒有輸了多少,眼見雙方唇槍舌劍吵翻了天,邱大寶氣的跺腳道:「都給我住口!」
邱大寶翻翻白眼,走上前來,在蘇錦耳邊道:「蘇專使,你也莫要演戲,事情鬧起來可對你沒好處,大當家可不想我這般好說話,他最恨別人辱罵他的父母親人,這事傳到他耳朵里,你們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蘇錦皺眉道:「你們聽出來了?」
不過,他怒不可遏的將字畫撕碎,倒是反應出他的一些心理,此人的內心定然隱藏著一些遺憾,名字叫做耀祖,很顯然家中父母給他起這個名字的寓意便是期望他光宗耀祖,而此人屢試不第,最後殺人落草,心中或許總有些什麼脆弱之處,或許晚間談話之際可以從此處入手。
王朝想了想道:「還真沒見,那是橡木桶,上邊還有火焰標記很好認,確實就這一桶。」
蘇錦道:「省省吧,寨牆上重兵把守,外邊是懸崖峭壁,即便能翻出牆外又如何?難道你我張著翅膀不成?」
邱大寶離去之後,蘇錦往土炕上一坐,陷https://www•hetubook•com.com入沉思,王朝馬漢探頭探腦的跟寨牆上的土匪們對了一會眼,蹩進屋內關上了門。
這一下涉及眾人,眾土匪不幹了,紛紛喝罵道:「你他娘的才是烏龜王八蛋,嘴巴再不幹凈,爺們叫你後悔爹媽生了你。」
蘇錦怒道:「這是在軟禁我么?」
蘇錦躲在屋內聽了這句,心裏頓時一塊石頭落了地,看來倒是錯怪沈耀祖了,這時候自己也該出面說些場面話,當下揉著眼睛打著呵欠出了屋子。
蘇錦也想睡一會,不過卻是毫無睡意,他確實擔心二當家的將自己和他說的話告訴沈耀祖,這沈耀祖從頭至尾給人一種陰森森的壓迫感,從一進山開始,此人便處處設卡,想在心理上將自己打敗,直到最後他不得不現身,被自己戳中要害之時才有些失態。
蘇錦道:「那只是嚇唬嚇唬他們而已,你以為這把火便恁般容易燒起來么?滿山大雪,火箭有個鳥用?」
眾人見二當家的發怒,倒也有幾分懼怕,王朝馬漢也見機住口,邱大寶道:「回去告訴蘇專使,稍安勿躁,大當家去山下巡查,說話便到,酒菜已經準備好了,你二人若是再嘴上不留德,我鑽山豹第一個不容你們。」
蘇錦沒好氣的道:「鬼鬼祟祟的作甚?」
蘇錦道:「罵那寨主,把我們軟禁起來了,剛才我出門走兩步都被擋了回來。」
王朝馬漢頭點的像小雞啄米,蘇錦嘖嘴道:「不錯,有長進,我正是這麼想的,那大當家的不太好對付,看他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意思怕是不肯合作,我見這二當家的似乎在山寨中不受待見,便試探試探他。」
蘇錦緩步出屋,剛往前走幾步,黑影里便閃出來幾條人影,一人橫著長槍道:「請這位大人回屋歇息,大當家的有令,沒有他的允許,你們不能出門。」
邱大寶沉著臉道:「住口,你二人若在鴰噪,休怪我不客氣了。」
馬漢梗起脖子要反駁,蘇錦揮手道:「你們留些氣力好不好?剛剛受傷流血,還不好好休息休息,又來鴰噪。」
蘇錦笑道:「那便恭喜了,你們勝了,我這人頭也保住了。」
王朝道:「我們是想看看地形,萬一事情不好,也好相機逃脫。」
蘇錦訝異道:「動手了?這幫混蛋,都不等我下山,這是在變相的害我性命,等我下山之後,定然在皇上面前參他們一本;那個……誰勝誰敗了?」
蘇錦下了地,站在門口想了一會,一下午毫無動靜,看來二當家的並未將自己和他說的事情告訴沈耀祖,這是好事,這說明這邱大寶也頗有心計,並不是粗魯莽撞之人,但是到天黑了還沒來人給自己答覆,看來這沈耀祖是不打算跟自己見面了。
王朝道:「要打出去么?」
蘇錦道:「屁的火油,我是臨時編出來嚇唬這二當家,火油多麼金貴之物,大宋西北麟州西南才有一處地下火油泉,我跟人打聽過,採集甚為不易,而且需要提煉,長途運往內地光是騾馬費用一桶便需幾十貫,你以為是鄉下的燈油么?菜籽熬出來插個燈芯便能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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