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山高水遠臨長風
第五百二十章 月黑風高夜

寂靜中,就聽見門頭上『喀拉』一聲響,緊接著頭上風聲作響,錢二虎大喝道:「不好,有埋伏。」
朱世庸道:「那蘇錦呢?萬一人證物證都在他的手上,那又如何?」
劉副會長皺眉道:「看來蘇錦早有準備,這也說明了,那消息正是蘇錦借郎永平之口放出來的,這事兒棘手了,怕是蘇錦也會通知那歐陽修做好防範。」
旁邊有人趕緊阻止道:「二虎兄弟莫惱,一旦燒了宅子,豈非等於是公然作案,朱知府不是說了么?只能暗中行事,不能大肆張揚。」
眾人大眼瞪小眼,難怪朱知府說這小子刁滑,叫自己等人多加小心,果然連面都沒見到,就被人灌了一脖子涼水,真他娘的窩火之極。
錢二虎大罵,將紙條撕得粉碎,吼道:「燒了這小狗的狗窩。」
眾人一躍起身,迅速上了台階,那正屋大門虛掩著,根本沒上拴,錢二虎管不了那麼多了,伸手一推兩扇大門,口中喝道:「都不要動,動一動,要你的命!」
「咱們還是去回稟他為好,咱們不是不辦事,而是沒遇見人而已,若是咱們一把火燒了宅子,打草驚蛇之後,那小子遁的無影無蹤,狗官要是怪罪下來不兌現承諾的話,咱們豈不是虧了么?我們和這蘇錦又沒有恩怨,管他抓的到抓不到呢。」
跑了兩步見沒什麼動靜,忙小心翼翼的轉身瞪著眼睛仔細看,只見郎少東家頭下和-圖-書腳上倒栽在地上,一條大腿搭在門檻上,兀自顫動;一股鮮血像個小噴泉一般順著脖頸子往外滋滋亂冒。
眾人一擁而上,左右廂房內乒乒乓乓一頓亂砍,床上的被子都被砍得一條條的,卻哪裡有半個人影。
領頭的錢二虎伏在牆頭朝宅子里張望,裡邊一片漆黑,並無一處燈火,想必是盡數熟睡了;錢二虎做個手勢,涌身輕飄飄的跳下牆頭落在院中的花壇上,其餘眾人魚貫而下,躡手躡腳的往正廳摸去。
眾人迅速點起火把四下里一尋,紛紛來報:「二虎兄長,宅子里空無一人。」
朱世庸道:「也好,他總不會連家人死活也置之不理;來人,傳我命令,四城緊閉城門,來往出入人員一律檢查身份;另組織人手全城搜查蘇錦家人下落,本府就不信,擺平不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娃。」
初更時分,一輛大車緩緩駛近宅院門口,郎少東滿臉酒氣的下了車,在兩名夥計的攙扶下正要進宅子;就聽腳步聲雜沓而至,郎少東醉眼矇矓的循聲而望,只見十余名蒙面漢子提著鋼刀從屋角巷尾飛奔而至。
……
寒風夜冰冷刺骨的水流從脖頸子往下灌,頃刻間便渾身冰冷,跳出門外之後,冷風一吹,頓時連打十幾個噴嚏,渾身起了一層雞皮。
「二虎兄弟,怎麼辦?」
眾人正自無語,一名大漢咦了一聲道:「那是www.hetubook.com.com什麼?」
錢二虎點點頭道:「也好,大家小心些,總感覺有些邪門。」
廬州東城蘇家宅院,門口的大紅燈籠隨風搖搖晃晃,宅子里卻是黑乎乎的一片。
馬管家狐疑的撥開門閂伸手一拉,門開處,呼啦啦猛然倒進來一條血糊糊的大腿,直接砸在馬管家的腳面子上,嚇得他驚叫出聲,轉身就要跑。
錢二虎伸手在柜子上摸了一把,湊近火把看了看,罵道:「一層灰,看來有幾天沒住人了,這龜兒子跑了。」
劉副會長道:「如今只能祈求壽州那邊順利得手了,只要毀了證據,便什麼都好說。」
……
外邊敲門聲更響,那已經不是在敲門了,而是在擂門了,馬管家到底心裏害怕責罰,郎少東家發起火來打人那叫一個兇狠,大過年的挨罵不要緊,挨打可受不住,於是他快速穿戴好衣帽急匆匆往前院走,奇怪的是,只走到一半,敲門聲忽然停了。
朱世庸看著落湯雞一般的錢二虎氣不打一處來,罵道:「好生沒用,早先牛皮吹得震天響,眨眼間便成落湯雞了。」
「阿……欠。」錢二虎打了個噴嚏,沒好氣的道:「格老子知道哪么辦?」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案几上放著一張紙條,錢二虎伸手拿過來,湊近火把細看,只見上面畫著一條渾身濕透的狼狽的土狗,旁邊還寫著幾個大字:「落水之狗,和_圖_書小加懲戒,若不速速滾出去,定讓你等死無葬身之地。」
馬管家高聲道:「來了,來了,少東家莫急,前院的人都不在,小的剛才在後院沒聽見。」
朱世庸面色陰沉,目光轉向坐在一邊的劉副會長道:「劉會長,你怎麼看。」
外邊鴉雀無聲,彷彿並沒有人在門外;馬管家甩甩腦袋,還當自己出現了幻覺,許是太過害怕少東家,做夢夢見少東家砸門而已。
錢二虎點頭道:「上。」
正廳的門虛掩著,錢二虎等人暢通無阻的近了二進,穿過迴廊和天井便是后宅居所了,越是接近后宅,錢二虎越覺得不對勁,整座宅子鴉雀無聲,連個打呼嚕的聲音都沒有。
「我操他個鳥,他說得輕巧,老子們被人戲弄……」錢二虎大罵道。
馬管家那日被郎少東呵斥了一頓,這幾天氣不太順,中午灌了幾碗黃湯,正自擁被高卧,被砸門之聲吵醒,一面慢騰騰的起床一面怒罵道:「都他娘的死絕了么?開個門還要老子親自去,小禿子!小禿子!去開門。」
朱世庸鼻子都氣歪了,攤手道:「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連叫數聲也沒見前院小夥計小禿子出聲,心裏估摸著這傢伙一定是又趁著少東家沒在家偷著出去耍錢了。
馬管家頭皮發麻,呆了半天猛然間發出一聲鬼哭狼嚎的大叫:「俺滴娘!可了不得了,出人命了!」
兩名小夥計掄起鎚頭猛砸大門,高和-圖-書叫道:「馬管家,馬管家,快開門!」
宅院外十余條黑影迅速的從暗影中潛出,慢慢蹩進蘇家前院牆根處,看著一丈多高的宅院高牆,一個黑影做了個手勢雙手一拍自己的肩膀,眾黑影頻頻點頭,迅速的三人一組一個個踩著肩膀搭上人梯;片刻之後,十余條黑影已經上了牆頭。
眾人無聲點頭,錢二虎一馬當先藉著花樹掩映迴廊照壁的死角很快便來到蘇錦居住的小院里,伏在階下抬頭細細傾聽,除了夜風呼呼,一切都是死寂。
錢二虎想了想,跺了跺腳,罵了聲:「他娘的真夠窩火的,就依你個龜兒子的話,先回稟了再說。」
錢二虎舉著火把邁步進了屋子,兩邊廂房仔細的查找,除了剛才一頓折騰之後的滿地狼藉之外,半個人影也沒有。
「點起火把,各處房中找找。」錢二虎怒罵道。
馬管家捂住嘴巴朝門廊邊再看,只見門廊兩邊一邊一個靠著門邊歪坐在地上的還有兩具屍體,正是跟隨少東家出門的兩個小夥計,兩人的脖子側面都有一道巨大的觸目驚心的傷口,兩人的頭沿著傷口歪到一邊,似乎馬上就要從肩膀上滾落。
錢二虎連聲打著噴嚏道:「能怪我們么?你們自己走漏了風聲,人都不在,殺什麼殺?」
「那小子住什麼地方?」錢二虎輕聲詢問。
廬州城中正如蘇錦所料已經很不安寧,傍晚時分,在朱世庸的授意下,西山匪幫的另一隊亡命和*圖*書之徒由匪首錢二虎的帶領下悄悄潛入西街一所宅院附近。
「說是后宅東首的小院便是那個叫蘇錦的住所,咱們也別繞彎子了,直接去拿了那蘇錦算了,逼他交出物事,再一刀剁了。」一人湊近錢二虎的耳邊道。
郎少東酒醒了大半,連聲大叫:「快開門進去,有歹人。」
錢二虎低罵道:「狗日的,怕是不在家。」
三更天,廬州府衙內。
不過他還是快步來到門后,揭開小門木板朝外張望,門外空無一人,但一輛大車卻停在門口,正是少東家出門坐的大車,可是少東家和跟隨的小夥計卻一個沒見到。
虧他反應迅速,縱身便往外跳,但卻是遲了一步,只聽見嘩啦啦一陣水聲,門頭上一大盆涼水兜頭澆下,頓時將錢二虎和當先衝進去的五六個人淋了個滿頭滿臉。
劉副會長咬牙道:「蘇錦遁走無蹤,但是他的家眷母親僕役不下四五十人,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城門處若是有人大舉搬家出城,府尊大人定會知曉,就算他本人走得脫,他的家眷也別想走的脫;事到如今只能鋌而走險,拿了蘇錦的家人和親眷,迫他現身以證據相換,證據在他手中自然很好,若不在,便讓他想辦法去向歐陽修索取。」
身邊人道:「管他在家不在家,衝進去再說;不在家咱們就在這候著他。」
「狗日的,邪門!」錢二虎抹著頭臉上的冰水,抖著嘴唇叫道:「衝進去剁了他個狗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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