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餡他們也不會說，只能吃啞巴虧，下次在尋機會滋事罷了，我大宋只要喘過這口氣來，又怕他們夏遼哪一家？熬到今年夏糧上市，朝廷庫房殷實起來，什麼都不用在乎了。」
傍晚時分，蘇錦和富弼進宮去覲見趙禎，將上午的事情一一稟明；趙禎其實早就知道此事了。
首先兩國使者當街對賭這事本身就不是個體面的事，二來臣們都認為來者是客，沒有這麼對待客人的，把客人輸得清潔溜溜這是愚蠢的行為，因為這客人可不是一般的客人，客人的身後帶著幾十萬條虎視眈眈的餓狼；本來談判是緩和局勢，富弼和蘇錦這麼一鬧，使局勢更加的惡化了。
座上眾人茫然搖頭道：「沒有，那得費多少錢銀呢，從未見過這東西。」
趙德海忙起身，假意責怪道：「蘇大人這是什麼話，卑職等本就是跟隨您二位辦差的，什麼叫請咱們幫忙，但吩咐下來便是。」
「兩位指揮手下統轄了多少馬軍兄弟？」
蘇錦笑道：「是這樣，明日我打算跟富大人帶遼使參觀我大宋禁軍訓練，咱們要拿出些嚇人的玩意兒挫挫他們的銳氣，所以我想起了火器。」
蘇錦想了想道：「辦法還是有的，不過要辛苦兩位去辦，你二人去神水營將那一推竹筒借過來，一律塗上黑漆，外部裹以草繩之類的玩意，別讓人看出材質來；明日咱們就拿著竹筒立威。」
蘇錦笑道：「褒獎倒不必了，遼使給面子，輸了兩萬現銀給臣當本錢，另外還欠著臣一萬多兩，這個人情臣算在皇上身上便是。」
幾人
www.hetubook.com.com落座，一番敬酒布菜之後，蘇錦開口道：「兩位指揮大人，我想請你們幫個忙。」
趙德海和方成忠頭搖的像撥浪鼓道：「火銃？沒聽說過，兵部有個神水營，倒是有些火蒺藜，突火槍之類的玩意兒，不過都是中看不中用，價格也昂貴，殺傷力都不如弓箭，沒人用。」
一下午數撥得到消息的臣子們接連進宮見駕，弄得午後小憩之後忽然有了點小情調，正跟寵妃張貴妃弄得不亦樂乎的趙禎鬱悶的要死。
蘇錦呵呵笑道：「山人自有妙計，附耳過來。」
蘇錦指手畫腳的比劃了半天，還是方成忠明白的快，問道：「蘇大人說的可是火箭？填葯點火發射的那種？」
「皇上，微臣只是想挫挫他們的銳氣罷了，他們氣勢洶洶而來，咱們要是再給他們的氣焰上澆油的話，那這把火便沒辦法滅掉了；臣所做的只是潑一瓢冷水罷了，要遼人知道，我大宋可不是任由他們為所欲為之所。再說遼人過於囂張，將我館驛中的兵卒都打傷了幾個，這麼做也是稍加懲戒。」
蘇錦暗下決心，這一回絕不能按照這條路走，落得罵名千古自己看不見到也罷了，眼前只要忍讓，朝中那些特意等著找茬的老傢伙們便會群起攻訐，便是為了個人私利，也不能照趙禎的意思辦了。
富弼翻翻白眼心道：再大也大不過你，小子不地道，有事便要我去擔當，擔當便擔當吧，誰叫咱們是拴在一起的蚱蜢呢。
蘇錦笑道：「看不出的，不把他們嚇和_圖_書尿褲子，他們還是要拿邊境上的大軍說事，咱們要想辦好差事，只能不斷的挫傷他們的銳氣，當他們覺得我大宋其實根本不懼作戰的時候，那就是咱們差事完成的時候了。」
方成忠皺眉道：「蘇大人，不是卑職掃你的興，我見過神水營也曾做的跟您所說差不多的玩意，耗資不少，卻最後連三十步外的普通衣物都穿不透；為此神水營秦指揮還被罰俸一年，樞密院責罰他異想天開呢。」
蘇錦撓頭道：「我說的是鑄管，用特鑄造的鑄鐵管。」
半天時間整個汴梁城都傳的沸反盈天，說宋遼兩國使者在館驛中遣手下武士比武，還壓巨資豪賭；最終大宋兩位特使棋高一著贏得遼使差點脫了褲子。
「大人，您說的火銃是何物？」趙德海好奇地問道。
蘇錦訝異道：「怎麼可能？三十步外普通衣物都穿不透？」
「卑職等這點事辦不到還出來混么？只是我等不敢保證這效果如何。」
蘇錦稟報之後，解釋了這麼做的原因。
蘇錦大為驚訝，印象中宋代早已有了火器，怎麼直到如今連最精銳的禁軍都不知道火器的威力，難怪自己也算是身經數戰，連一個火器沒見到。
方成忠道：「是啊，只是數匙便可，就這樣還曾爆裂過，傷了幾個士兵呢。」
蘇錦擺手道：「我可沒那閑心思，再說明天就要用，也沒時間去準備。」
不過趙禎並沒有過早的下結論，蘇錦早間給自己的承諾還歷歷在耳，不可能不經過腦子便糊裡糊塗的辦事，趙禎只想聽聽蘇錦等人自己的解釋。
趙方和*圖*書兩人趕緊將面前的酒灌下肚子里，一人抓了一根鵝腿急匆匆的下樓去了。
趙德海道：「一人一馬兩套盔甲，兵刃么……一柄衝鋒長槍，一把短弓，一把短兵刃，或刀或劍不定。」
蘇錦也不矯情，笑道：「既如此，咱們公事照公事辦，私下裡咱們還是弟兄。」
「那是我擔心的事，你們只管照做便是，時間緊迫，一切靠你們二位了，明日西校場咱們再見。」蘇錦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明日下午便要布置好，可有難度？」蘇錦微笑道。
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個個眼巴巴的看著蘇錦。
趙德海和方成忠大眼瞪小眼道：「那怎麼立威？假的就是假的，不過噴些煙霧，沒殺傷力怎麼能讓遼使害怕？」
蘇錦暗自鬱悶：這難道是在暗示我們可以讓步么？堂堂大宋遇事先忍讓求全，難怪前面訂了那些屈辱的條約，也難怪西夏和遼國不拿咱們當回事了。
蘇錦訝異道：「竹管？」
趙德海道：「那蘇大人問此物有何用處呢？難不成是想花巨資鑄造鐵管不成？那可是要花大價錢的，而且動用鐵礦鑄造需工部上報三司，皇上恩准方可行事，再說那玩意能不能鑄造出來合用，還是未知之數呢。」
富弼看著兩人的背影道：「兄弟，你這一手可真是絕了，就怕被人看出破綻。」
趙方兩人伸著脖子湊上耳朵，蘇錦嘰嘰咯咯的說了半天，把兩位說的眼睛發直嘴巴張的老大，最後看著蘇錦的目光說不出是鄙夷還是欽佩。
趙禎忍俊不禁道：「你倒得意，朕跟你明說，這些銀子一分和*圖*書不少全部退回去，我大宋可不差這幾萬兩銀子；再者說兩國交戰尚不斬來使，此番弄得遼使下不來台，對談判便有絕對的好處么？朕看不盡然！談判之要旨在於不卑不亢有禮有節，你讓人家不痛快，人家豈會跟你好相與？」
蘇錦和富弼只得連連稱是，趙禎嘆了口氣道：「也罷，稍作懲戒也是可以的，但適可而止；銀子是要還的，你要當做籌碼也由得你們，但不可逼迫過甚；此次談判，朕只希望不失大節便滿意了，也並沒有把你們的承諾當回事；你們也不必壓力過大，做出些匪夷所思之事來。」
趙禎想了想道：「理是這麼個理，不過你們當街豪賭，影響極壞；你是從哪弄來這麼多的銀子的？一出手便是十萬兩，你比朕的內務府還有錢。」
趙德海搖頭道：「哎，這玩意拿出去不是立威，是丟人現眼罷了，沒得叫遼人笑話死。」
「該當如此。」趙方二人笑道。
方成忠也趕緊表態，表示一切但憑吩咐。
蘇錦皺眉道：「你們有火器么？」
蘇錦喘了口氣道：「那便是癥結所在了，竹管豈能經受住火藥的氣力，不爆裂才怪，火藥少了，打出去的鐵砂自然全無力道，別說三十步外穿物，能打出三十步遠便已經很不錯了。」
趙禎道：「那朕倒是要褒獎你不成？」
「我兩人雖是副指揮，但實際能動用之人也不過一人三個都，總共六七百人吧。」趙德海老老實實地答道。
「可是，這事遲早要露餡的，到時候豈不是又有一番口舌。」
蘇錦額頭冒汗，想了想道：「那神水營填充火藥www.hetubook.com.com定然只能填少許了，否則竹管哪能經受得住？」
蘇錦搖頭道：「不是火箭，好像是叫火銃；此物有么？」
百姓們對這事自然是津津樂道，但傳到朝廷上卻是另一番反應；激進派自然認為是提氣之舉，但大多是持重之人都不以為然。
「別給我戴高帽子，上午的事還不知怎麼跟皇上解釋呢，我估計皇上定會責罰我等，還要你老兄上前去擋一擋，你在皇上面前面子比我大。」
蘇錦點頭道：「人數倒是不少，你們馬軍的配置有哪些？可否告知？」
方成忠道：「是啊，都是用的韌性好的刺竹筒，您所說的不是竹管么？」
趙德海眨巴著眼道：「什麼火器？」
方成忠指天發誓說親眼所見，現在那一堆竹管子還堆在庫房角落無人問津呢。
「說的對！賢弟真是個天生的宰執之才，愚兄自愧不如。」
更有穿鑿附會之人添油加醋，說什麼富弼蘇錦兩位大人飽讀詩書通貫歷史，巧用田忌賽馬之策，善於調兵布陣，什麼以君之下駟與彼上駟，取君上駟與彼中駟，取君中駟與彼下駟，智勇兼備最終戰而勝之，令遼人顏面盡失，俯首認輸云云。
蘇錦想了想，用手蘸了酒在桌上畫了個印象中的火銃的模樣，解釋道：「鑄管之內填充火藥壓實，再以鐵砂填充，邊上有引信，點燃之後火藥帶著鐵砂飛出，五六十步內方圓十步之間中人力透，一般的薄盔甲也擋不住。」
蘇錦指天發誓道：「這都是臣蘇記的辛苦錢，這次命人將家底帶來京城便是準備作為銀庄的籌備本金的，為了大宋顏面，我算是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