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瀟瀟風雨滿京城
第六百四十八章 血洗(下)

夏思菱嘆道:「這幫人就是禽獸,人都撞的暈死過去了,還要……還要……再行禽獸之事,奴家一開始便命婢女暗中盯著,見他們要作禽獸之事,豈能不管?沒想到柔娘姐姐竟然還未死,實在是老天有眼,誤打誤撞救了她。」
蘇錦喝道:「你們是誰?」
夏思菱臉上一紅,將他輕輕一推道:「你們快走,官兵就要到了,不能再耽擱了。」
後院中靜悄悄的鴉雀無聲,玉璋樓樓門大開,裡邊黑咕隆咚,蘇錦藉著將明的天光看去,只見樓門處躺著三四個護院,想必是被陸師叔打昏暈倒之人,蘇錦無暇顧及,邁步便要進樓;王朝一把拉住道:「我先進去,公子爺跟在後面。」
夏思菱搖頭道:「奴家不能跟你一起走,雖然我很想跟你一起走,但是那樣的話,我爹爹定然不擇手段的對付你,柔娘姐姐已經這樣了,奴家不想你身邊再出現這樣的事。」
蘇錦用衣袖抹抹眼淚,低聲道:「你們說的對,咱們馬上離開,馬漢去將門口的那四個人解決掉,我們上樓去尋夏小姐,然後一把火燒了這賊窩。」
夏思菱道:「可是他是我爹爹啊。」
「我害了你,柔娘,都是我害了你;你怎地不忍耐一氣,待我來救你呢,哪怕是你遂了他們之意,招供了也自不妨,我也絕不會怪你,為什麼卻要如此剛烈?」蘇錦痛哭失聲,壓抑住的憤怒了悲痛終於爆發出來,抱著柔娘的身子搖晃。
蘇錦https://m.hetubook.com•com等人看的膽戰心驚,夏思菱不愧是夏竦的女兒,果然是虎父無犬女,決斷迅速,下手狠辣,為了保全蘇錦,連夏竦派來照顧她的幾個婢女也親手殺了。
一名年紀約莫三十上下的婦人噗通跪倒在地,磕頭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我等是這宅子里的廚娘婢女。」
夏思菱雙目含淚,癱坐在街邊冰冷的地上,半晌才站起身來,提著長裙慢慢朝官兵喧鬧之處行去。
王朝馬漢等人站立一旁,見蘇錦哭得傷心,也不禁潸然淚下;跟著公子爺這麼久,一次也沒見他流過眼淚,更何況是這般的嚎啕,公子爺從來都是胸有成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今日卻暴露了真性情,原來公子爺果真是個重情義之人。
小柱兒早已等得心急如焚,見到蘇錦等人,趕緊將馬車趕出來,眾人魚貫上車,蘇錦朝站在街角暗影里的夏思菱揮揮手,馬車一溜煙的飛奔而去。
陸師叔跺腳道:「少年人都是這般暴躁的心性么?一人死便要數十條命來償還,實在是太……」
蘇錦色變,低喝道:「走!」伸手抱起柔娘,拉著夏思菱直奔後門,趙虎一馬當先,揮刀砍斷鐵鎖,幾人魚貫而出,從後門直穿小巷,繞過兩條街道來到遠遠停放馬車的地方。
蘇錦心頭一痛,快步上前定眼觀瞧,那女子正是柔娘,只見柔娘雙眼緊閉,面色白的像紙,額頭上一www.hetubook.com.com塊銅錢大的疤痕尚在慢慢的往外滲出血水來。
蘇錦知道夏思菱難以抉擇,易地而處,自己也很難抉擇,但這麼好的機會不能將夏思菱救走實在有些不甘心,於是道:「今日你不走,下回我又不知到何處去尋你了,你爹爹不會再讓我們有相見的機會。」
蘇錦冷著臉踏進廳門,直奔後院;陸師叔叫道:「後面還有四名護院,都被老夫打昏了過去,饒他們性命吧,殺戮太重,有違天和。」
夏思菱快步走近,將手中的瓷瓶傾倒了一些粉末敷在柔娘傷口上道:「蘇兄,須得趕緊請郎中醫治,柔娘姐姐雖然還有氣息,但是不能耽擱。」
蘇錦道:「已經撕破臉皮了,又能怎樣?」
陸師叔罵道:「都是一幫沒腦子的莽夫,老夫一片好意,全被狗吃了。」說罷長袖一拂,快步出了廳門,腳下一點上了屋頂,瞬間鴻飛渺渺。
「柔娘!」蘇錦悲呼一聲,一把將柔娘的頭攬在懷中,伸手撫摸她的臉頰,熱淚滾滾而下滴滴答答落在柔娘慘白的面頰上。
蘇錦皺眉道:「拿什麼葯?怎地你們不去?」
雄雞報曉,黎明前最黑的那一段過去,老天像是猛然醒來一般,忽然變得大亮起來……
蘇錦喝道:「夏小姐呢?怎地沒見?」
王朝等齊聲答應,馬漢咬著腮幫子拖著朴刀來到樓外台階前,一刀一個將四個昏倒的護院送上西天,王朝拿了跟蠟燭往樓上去尋夏小姐。
https://m.hetubook.com.com人在一樓大廳內照了一圈,裡邊空無一人,蘇錦點著了案上的燭台,端著燭台朝廂房走去,西廂房中依舊空無一人。到了東廂房,蘇錦一眼便看見一個女子直挺挺的躺在一張軟榻上,身邊一堆染血的衣衫和一隻滿是血水的銅盆。
夏思菱道:「你們幫我將後院鎖住的小門打開,奴家從後門出去,便說是逃出去的。」
蘇錦停步轉身拱手道:「多謝師叔相助,但凡辱柔娘者,豈能容他們活在世上,此地動靜頗大,師叔還是早些離開為好,免的惹火上身,此間之恩,容后再報。」
夏思菱泫然道:「奴家也知道,但是表哥死了,奴家又和爹爹鬧翻了臉,爹爹的心中一定很傷心,奴家也想就此跟你而去,但也不想讓爹爹太過傷心,過了這一段,奴家會找到機會出來,爹爹也不可能永遠關著我。」
夏思菱閉眼舉刀往下一砍,頓時血光噴濺,濺的她滿臉鮮血,夏思菱一不做二不休刀子胡亂的砍下去,三名軟手軟腳嚇得不能動的婢女登時被砍的血肉模糊,十幾刀下去,早已魂歸西天了。
蘇錦穿過後堂直奔後院玉璋樓,王朝緊跟其後,吩咐馬漢等人沿途搜索屋子,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蘇錦一呆,心中狂喜,大叫道:「真的么?」緊接著快步來到柔娘的身體旁邊,伏在柔娘的胸口仔細傾聽,果然,一聲聲緩慢微弱的心跳就像天外的仙音一般傳入耳鼓,蘇錦心頭像是要炸了www.hetubook.com.com開來,一時之間不知所措起來。
蘇錦無言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幫她擦擦臉上的血跡,正要安慰幾句,耳聽得前院人嘶馬叫呼喝連連,正是官兵到了。
夏思菱道:「且慢,王朝大哥將兵刃借我一用。」說罷走到王朝身邊將他手中的朴刀拿了過來,吃力的提著沉重的朴刀走到那三名女子面前。
三名女子大驚失色,癱倒在地上連連作揖道:「小姐饒命,奴婢等人一句也不會漏出去,念在我等伺候您多年的份上……啊!」
蘇錦看了一眼那三個婢女廚娘,欲言又止,轉身道:「咱們快走,趙虎送夏小姐出後門。」
蘇錦點點頭,伸手在地上撿起一柄熄滅的燈籠,打火點燃,遞給王朝,自己則一手握著散彈鐵管,一手拿著火摺子跟在王朝身後警戒,以防不測。
蘇錦無聲的將夏思菱摟了一摟,在她耳邊輕聲道:「菱兒,多謝你了,你一定要自己保重,好好的等著我。」
蘇錦早已轉頭大步而去,將陸師叔晾在原地;王朝撓頭上前拱手道:「師叔,莫要見怪蘇公子,他此刻心情糟糕,回頭定會向您道歉,此處實不宜久留,師叔先行回府,我等即刻便回。」
「爺……節哀順變,官兵眨眼便來,我們還是將柔娘姑娘的屍體帶著趕緊回去,官兵一到,便脫不了身了。」
前後不過一炷香時間,二十多名夏家護院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個個死的透透的,陸師叔眉頭緊皺,道:「這又是何必?這當中也hetubook.com•com有無辜之人吧。」
那小婢剛要說話,門口夏思菱的激動的聲音傳來:「是蘇兄么?柔娘姐姐沒死,剛才奴家摸到她還有心跳呢。」
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婢抖著嗓子道:「小姐,小姐去樓上拿葯了。」
夏思菱砍得渾身沒了力氣,噹啷一聲鋼刀掉在地上,掩面大哭起來。
蘇錦咬牙道:「人都死了敷的什麼葯?」
那小婢指著柔娘的屍體道:「小姐吩咐我等為這位姐姐換乾淨衣衫,清洗傷口,說要給這位姐姐敷藥。」
「三位姐姐妹妹,不是奴家心狠,但官兵一來,定然要詢問你們,而你們必然會暴露了蘇公子的身份,奴家不得不如此;你們放心,你們的家眷奴家定給予多多的撫恤;你們也莫要恨奴家,有什麼怨恨,奴家以後死了去陰間任你們折磨便是,這一切都是無可奈何。」
蘇錦道:「此處全是死人,你怎麼能待在這裏,官兵問起來又怎麼回答?」
蘇錦一把攥住夏思菱的手道:「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咱們一起走。」
蘇錦橫抱起柔娘的屍體便往外走,忽聽帳幔后窸窸窣窣一陣動靜,蘇錦一驚,放下柔娘的身子,舉起散彈火筒對準那裡,低聲喝道:「誰?快出來,不然要你的命。」
帳幔抖動的更加厲害了,蘇錦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掀開帳幔,只見三個蜷縮成一團的女子躲在牆角,正自瑟瑟發抖。
蘇錦想了想道:「好吧,我不逼你,今日之事要多謝你了,若非你救了柔娘,柔娘怕就要死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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