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瀟瀟風雨滿京城
第六百七十章 當年事

柔娘姐妹趕緊行禮,連道不敢,王夫人拿著手絹給兩姐妹擦擦淚笑道:「等你家公子爺成親之後,老身跟碧雲說說,選個吉日將你們兩姐妹娶了作側室,我蘇家雖非大戶人家,也算是有頭臉的人家,就怕辱沒了你們姐妹,你們看如何呢?」
蘇錦皺眉道:「你家中原本很富裕,按理說你爹爹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
柔娘急道:「公子爺莫信那捲宗上的鬼話,我爹爹絕不會是那樣的人,爹爹早年科舉未第,家道還算殷實,於是便閉門賦閑;後來母親勸說他在衙門謀個差事,總比在家中賦閑為好;於是我爹爹便託人謀了份書記之職;合肥縣的知縣原來是個姓馬的大人,他和爹爹談得來,於是便提拔爹爹做了押司之職;但不知後來,忽然有人告進衙門說爹爹收取賦稅之時收取賄賂,私自減輕賦稅,於是將爹爹發配到了益州。」
蘇錦趕緊扶起道:「應當做的事,又恁般多禮,我們都是一家子了,本該早日去辦,是我蘇錦對不住你們。」
小穗兒笑道:「本來就是嘛,小婢正大光明的去要,那看酒窖的小桂子還不肯;於是小婢便在一旁偷偷看著他,結果他果然偷喝好酒,小婢當場現身抓他個正著,威脅他若是不給我兩壇酒堵住我的嘴,便去告訴晏老爺去;嘻嘻,笑死小hetubook.com•com婢了。」
王夫人啐道:「你以為都像你,猴崽子似的,皮都打卷了。」
蘇錦道:「你爹爹發配益州之後,你們姐妹可曾派人尋過他的消息?」
柔娘和浣娘被蘇錦勾起痛處,臉色頓時凄楚起來,王夫人趕緊道:「好好地說這個作甚?現在是我蘇家人,這不挺好么?以前的事就忘了便是,誰還沒個不堪之處呢?」
柔娘和浣娘對視一眼,盈盈拜倒給蘇錦磕頭,連聲道謝。
蘇錦點頭道:「那是當然,以前事情忙,對你們姐妹關心的不多,既有親人在世,哪怕是一丁點的機會也要去尋找;不過眼下且不急在這一時,我明日去問問三司大人,廬州新任知府是誰,看能否調出案子來重新查一查,不管人在不在世,名分清白總要先洗刷了再說。」
小穗兒眨巴著眼道:「真的么?」
蘇錦道:「也就是說,你爹爹不一定是不在人世,發配益州不過是做勞役,你爹爹若是能到達益州,便有可能活下來,事情也不過是三五年前的事,看來還是有希望尋到的。」
小穗兒得意地道:「那是自然。」
蘇錦捏捏她的鼻子道:「結果自然是小桂子架不住你小穗兒大俠的訛詐,乖乖的將兩壇美酒奉上,堵住您老的口,是么?」
蘇錦道:「https://m.hetubook.com.com不是的娘,我一直在尋思著,她們姐妹的母親雖然已經不在了,但她們的父親只是發配益州罷了,不一定不在人世,上回我在廬州府抄朱世庸的卷宗的時候還特意問了一下,有個叫沈崇實的人原來在合肥縣做過押司,回來本想問問的,但一忙了就給忘了。」
王夫人連聲道:「呸呸呸,童言無忌;什麼生啊死啊的,你們放心,老身看碧雲也不是個刻薄的主兒,只要你們待她以大婦之禮,她斷不會容不下你們,放心便是。」
蘇錦笑道:「哭什麼呢,高興才是;我這功名可不是為我自己考的,你們也有份呢。」
兩姐妹臉上騰地紅了,半天不說話。
傍晚時分,小穗兒柔娘浣娘等人在馬漢張龍和十幾名伴當的保護下採購歸來,當得知蘇錦高中會元的時候,小穗兒一蹦三尺高,高興的大呼小叫,王夫人在一旁笑道合不攏嘴,指著小穗兒道:「這瘋丫頭怕是心裏不信他家公子爺會考上呢。」
蘇錦點頭道:「果然是,自然是見到了,卷宗上說是在收取賦稅的時候貪污收了人家銀錢,是么?」
蘇錦嘻嘻而笑道:「可是她們不願意嫁給我啊,您瞧,一點都不幹脆。」
「奴家姐妹恭喜公子爺高中會元,這下可好了,蘇家也該揚眉吐氣了。」和*圖*書
蘇錦笑道:「不願意么?那我替你們姐妹找個好人家,保管嫁的風風光光的,今後衣食無憂。」
柔娘浣娘看著蘇錦道:「公子爺但問無妨。」
浣娘道:「爹爹豈會做這樣的事,平日里都施捨窮人飯食,還自小教導我們姐妹與人為善,不做損德失儀之事,爹爹是天下最好的人,怎會做那樣的勾當。」
柔娘泣不成聲,說不下去了。
小穗兒在一旁已經撅嘴半天了,聽了王夫人說要幫蘇錦娶了這姐妹兩當側室的話,小穗兒沒來由的心裏煩躁;雖然也同情柔娘和浣娘的遭遇,但見到蘇錦對她們好心裏還是泛酸。
蘇錦啞然失笑道:「怎地是訛來的?說的這麼難聽。」
小穗兒就吃柔娘這一套,兩句好話一說,頓時不滿飛到九霄雲外,笑道:「對啊,咱們今晚要開家宴,咱們還要喝酒,來個一醉方休;你們知道么?小婢從晏老爺府中訛了兩壇杏花村酒出來,今晚正好開壇。」
蘇錦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我有件事一直在心裏,想問問你們,又怕唐突。」
柔娘淚水撲簌簌而下道:「那時候我們姐妹無依無靠,母親病重看醫問葯花光了家私,最終還是撒手人寰;我也曾託了去益州做牛皮買賣的人去打聽,可是人家回來說益州那個地方,山高路陡又是強人出沒之地;官差押解犯人發和_圖_書配益州,大部分未進蜀地便直接丟了犯人往回跑,囚徒鮮有活命的,便是他們做生意的也都是拉幫結夥瞅著鏢局押鏢之時跟在後面蹭,才能平安到達;勸我們死了這條心,十之八九是沒了。」
後面一句話自然是說給柔娘浣娘聽得,柔娘何等聰明,如何聽不出醋味來,忙上前攬著小穗兒的肩膀道:「對不住了穗兒妹妹,是姐姐不好,大喜日子說這些,來來,咱們一起開個家宴,慶祝公子爺高中會元,這可是全大宋省試第一名呢,千古留名的事兒呢。」
王夫人伸拳在蘇錦身上錘了一記,罵道:「你這混球,就會欺負她們,這兩朵姐妹花多好的模樣兒,攤上她們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若是不要,娘收了她們做乾女兒,天天疼著護著。」
蘇錦哈哈笑道:「那今晚咱們就去喝這訛來的酒,聽說訛來得酒特別香。」
柔娘抹了眼淚,怔怔地問蘇錦道:「公子爺是說要幫奴家姐妹尋找爹爹么?」
「老夫人,公子爺,飯菜都涼了,外邊也起蚊子了,咱們還是進屋說話;這麼好的日子,哭哭啼啼的,弄得小婢心裏都煩了。」
小穗兒佯裝一怒跺腳,蘇錦早已笑著大步流星的進屋去了。
柔娘和浣娘高興的流出了眼淚道賀,她們為蘇錦高興,同時也為自己高興,如今這姐妹兩在蘇家已經是半個主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地位,雖然還未正式舉行儀式,但納妾總在大婚之後,晏碧雲進門了,她們的名分也就基本上落定了。
蘇錦道:「當初你們說你父是合肥縣小吏,後來不知何故得罪了人被下獄發配益州了是么?」
蘇錦道:「娘說的對,記得提醒提醒,也好多方打聽。」
王夫人笑道:「瞧瞧,我兒現在入情入理,真是長大了,這是娘給你記著,過不幾天便提醒你一句,免得你事多再忘了。」
王夫人憐愛的一把攬過小穗兒道:「丫頭,你別聽你家公子爺胡說,你被他賣了還要幫他數錢呢。」
浣娘輕聲道:「我們姐妹原本拿著僅有的一點家中值錢的物事換了銀錢,打算親自前往,但聽聞強人出沒,我們兩個弱女子又豈敢前去;後來姐姐託了好多人去打聽,都說發配益州基本無幸,我姐妹也就慢慢的信了。」
柔娘浣娘噗嗤笑出聲,低低地道:「但憑老夫人做主,奴家姐妹生是蘇家人死是蘇家鬼,要我們嫁別人,那還不如殺了我們姐妹……」
柔娘姐妹睜大眼睛道:「對對,公子爺說的沈崇實便是奴家的爹爹,公子爺見到那捲宗了么?」
王夫人上前安慰柔娘和浣娘道:「錦兒有今日,你們兩也算是功不可沒,老身知道你們兩伺候他很是周到,當初你們進我蘇家,老身還有些微詞,現在看來,倒是老身錯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