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陽關西出無故人
第八百八十五章 善變

野利都蘭嘴唇抖動,眼中霧氣蒙蒙,伸手指著野利端雲罵道:「你大胆,竟然跟本宮如此說話。」
野利端雲也哀求道:「姑母,您可千萬要為阿狸想一想啊,阿狸外柔內剛,上次端雲見她之時,她便哭著說絕不嫁給那個遼國白痴,若是實在逃避不了便一死了之,您這是再逼她去死啊。」
蘇錦笑道:「娘娘誤會了,我是說娘娘比咱們三年前相見之時更加的年輕呢,娘娘用的什麼法子青春永駐,倒想請教請教帶回去教給家中妻妾用用。」
野利都蘭上下打量蘇錦,嘴角帶著一絲微笑道:「蘇大人別來無恙,瞧這氣色,日子過的挺舒心的吧,唔……鬍子都有了,倒有些男子漢的樣子了。」
野利端雲愕然道:「姑母,你怎麼忽然贊成了?之前你不還是為阿狸求肯么?那個人可是個傻子白痴啊,阿狸這一輩子怎麼辦?」
「住口,勸你速速離開此地,你和阿狸之間絕無可能,當初本宮覺察出苗頭來,就該雷厲禁止,你欺騙阿狸無知,奪了她的心,還敢公然前來提及此事,難道阿狸跟著你作妾便是最好的結果?我大夏堂堂公主,跟了你這個宋國的臣子為妾,每天和你那些妻妾爭風吃醋,這便是她最好的歸宿么?真真是天大的笑話。」
野利端雲不甘示弱,鼓著小嘴學著蘇錦的樣子縱身而出,不愧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馬背上長大的女子,身形輕巧不亞於男子,不發一絲聲響的落在蘇錦身邊。
野利端雲面色微紅道:「姑母,我愛他,就憑他不遠千里來到興慶府救阿狸這件事,便足以說明他不是虛情假意,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一輩子能遇到相愛的人是多麼的不容易,無論您怎麼說,我都不會動搖;侄女兒冒昧的問您一句,您嫁給了皇上,但是您這一輩子可曾愛過皇上一天?皇上又何曾真正愛過你一天?非但如此,您和皇上之間卻是相互提防,每天戰戰兢兢的過日子,這樣的日子您開心嗎?」
野利端雲道:「您殺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殺了我,我便能下去陪伴兩位伯父了,皇上心狠手辣,兩位伯父之仇您忘了,我可沒有忘;既然報不了仇,我便下去親自跟他們請罪。」
蘇錦笑道:「那是自然,我已滿弱冠之年,豈能如以前白面無須,倒是娘娘看起來有了大變化。」
兩人爬進靜室中,野利都蘭反手將窗戶關上,插上木栓,轉過身來。
「休得胡說,這是皇上的決定,誰能更改?」野利都蘭面孔竟然有些扭曲,美麗的面容看上去微露猙獰。
野利都蘭噗嗤一笑,挑眉微嗔道:「蘇大人越來越會說話了,你便是靠這個本事騙了這麼多女和*圖*書子吧?」
野利都蘭冷然道:「別人可不是豬狗,那是大遼國靖海王。」
蘇錦被野利都蘭微嗔薄怒的媚態弄得心神一盪,果然是人間尤物,快四十多歲的半老徐娘,依舊能迷得人神魂顛倒,不愧能霸佔西夏後宮之首的位置這麼多年;蘇錦趕緊提醒自己,這可是阿狸的母親,可以算作是未來的丈母娘,千萬別打歪主意。
野利都蘭怒視蘇錦,蘇錦毫不避讓的和她對視,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野利都蘭喝道:「都滾開,不過翻倒了茶盅而已,都給本宮滾得遠遠的。」
野利都蘭淡淡道:「我只知道,阿狸的未來夫君是遼國靖海王,遼國皇帝的親生兒子,況且和親之策對大夏有利,也沒什麼不好。」
蘇錦四下打量,後院禪房處樹木掩映寂靜無聲,沒有人在左近走動巡邏,於是直起身子伸出手來在緊閉的窗戶上『嘭嘭嘭』敲擊三下;不一會兒,窗戶輕輕打開,野利都蘭美艷無雙的面容露出窗外,輕聲道:「是端雲么?」
「多謝大師,大師自去,本宮無需照應。」野利都蘭柔媚的聲音傳來。
蘇錦笑道:「為了令愛而來。」
兩人從死角現身,野利端雲輕聲道:「姑母,是我們。」
蘇錦呵呵一笑道:「娘娘這麼一說,我的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還真是有些害怕。但來都來了,聽天由命吧,何https://www.hetubook.com.com況有娘娘在,必不會坐視不理。」
蘇錦笑了,端起案上的茶盅喝了一口道:「我明白了,皇後娘娘是在給自己撈些資本,女兒和親,你這個當娘親的地位便更穩固了,李元昊便是有什麼想法,也要顧及阿狸的面子。」
蘇錦愕然道:「難道娘娘竟然是贊成的么?阿狸要和親的對象可是一個白痴一個傻子啊。」
野利都蘭親啟朱唇道:「進來說話。」
蘇錦皺眉道:「娘娘的意思是,阿狸嫁給豬狗都可以,只要對大夏有利便成?」
「阿彌陀佛,皇後娘娘有何吩咐但請命人來吩咐,老衲告退!」陪同的老和尚連宣佛號躬身退下。
「你們便留在院中,沒有本宮的吩咐莫來打攪。」野利都蘭淡淡吩咐道。
「娘娘心中我蘇錦便是這種人么?我靠的可不是甜言蜜語,而是真情實意,否則我又怎會來到興慶府,難道您以為我是來遊山玩水的么?」
蘇錦輕聲道:「皇後娘娘,我也不跟你爭論,這件事你不能代替阿狸做決定,我也不強迫她嫁給我,一切由阿狸做決定,她自己的意願最重要;我來此的目的便是要救出阿狸,決不能讓這次和親毀了他的一生;你若能協助我辦成此事,我答應你,擴大和你的貿易類別和數目,讓你們野利部落更好的控制住局面,保管你的地位更加的穩固,如何?和-圖-書
野利都蘭眉梢抖動,斥道:「你也跟著瞎摻和,你莫以為姑母不知道你和蘇錦之事,這人有什麼好,你們身為我大夏貴胄,一個個甘心情願的投懷送抱,你難道也甘心做他的小妾?」
「閉嘴!身為皇室女子,她的一切早已不屬於自己,能為大夏盡一份力是阿狸的榮幸,大夏上下也會對她感激不盡,這有什麼不好;至於嫁給什麼人,那又有什麼分別?重要的是,嫁的有意義。」
野利都蘭一笑道:「說吧,來此何事?」
野利都蘭冷聲道:「休得放肆,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三道四,你算是什麼人?」
野利都蘭一驚,伸手撫著面龐鬢角道:「本宮老了么?一晃又是幾年,歲月催人老呢。」
「難道不是么?阿狸的地位決定了和親的等級,李元昊若是要廢了你,那便等於降低阿狸的地位,廢后之女必為遼人所不尊,然則會認為夏國誠意不夠;因此李元昊絕不會廢了你,起碼在你們夏國恢復元氣之前不會動你,我說的對么?」
蘇錦和野利端雲對視一眼,野利端雲指指半人高的後窗,做了個爬出去的手勢,蘇錦點點頭,抄著她的小蠻腰,躡手躡腳的移到窗前,伸手將窗欞支開,手撐窗檯縱身一躍,輕巧巧落在屋后的草地上。
眾人趕緊退後,躲得遠遠的侍立,不知道皇後娘娘為何發這麼大的火。
「哦?端雲沒跟我和*圖*書說你的來意,本宮倒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來此,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名字在大夏都是忌諱么?若是讓人知道你來到興慶府,估計會全城挖地三尺的抓你,抓到后將你扒皮抽筋剉骨揚灰呢。」
蘇錦拱手拜見道:「蘇錦見過皇後娘娘。」
蘇錦伸出大拇指晃了晃以示讚許,野利端雲得意一笑,拉著蘇錦的手,兩人貓著腰沿著禪房後邊的草地慢慢移動,野利端雲便走邊數著窗戶,數到第五間的時候,停下腳步,指著緊閉的窗戶湊在蘇錦耳邊道:「就是這裏了。」
野利都蘭如遭雷擊,淚水潸然而下,頹然坐倒在蒲團上,雙手死死揪住胸口的衣衫,臉色由紅便青白,居然『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蘇錦怒道:「那是個白痴?還有羊角風,也許都活不過三五年,你難道不為阿狸著想?你可是她母親,你忍心看阿狸痛苦一輩子?」
野利都蘭臉色一怔,語氣變冷道:「你和阿狸之間的事情本宮早已知曉,那只是你們少年人之間的不諳世事,如今阿狸即將嫁往遼國和親,我勸你還是不要來招惹她,以免惹禍上身。」
蘇錦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發出啪的一聲巨響,外邊值守的太監宮女趕緊趕到門前,未經召喚又不敢進入,只得隔門相詢道:「皇後娘娘,屋裡怎麼了?」
隨行宮女太監們齊聲答應,聽得靜室門推拉之聲,不久一切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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