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陽關西出無故人
第八百九十二章 奪位(四)

「告訴我,你到底是要做什麼?」張元有些亂了方寸,聲音也有些顫抖。
張元四下看了幾眼,見蘇錦一臉誠懇,壓低聲音道:「蘇錦,你莫當我是三歲孩兒,由得你糊弄;老夫承認目前情勢複雜,但很明顯沒藏氏受皇上寵信佔據上風,沒藏氏上台便沒我張元容身之地,你又有什麼辦法能逆轉此局?老夫多番思考都找不出回天之策,你比老夫能高明得了多少?」
「蘇大人,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問你。」張元恢復冷靜,低聲問蘇錦道。
蘇錦伸手指著身邊的野利端雲道:「她便是野利皇后的侄女兒野利端雲,我特意帶她來便是證明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是怎麼跟太子殿下混個野利皇后等攀上交情的,還千里迢迢來此地幫著謀划?這于理不合呢。」
張元搖頭道:「我聯合十幾位老臣上書皇上,請皇上注意外戚干政之患,可是不但沒效果,反倒有幾位老臣被皇上當庭誅殺,說他們危言損聽;皇上已經被那狐媚子迷惑住了,根本聽不進去了,如何能奏效?」
蘇錦點頭道:「當然,若非如此,我又怎會來見你,我來見你之時,皇後娘娘托我帶句話給你,她說www.hetubook.com.com:弒君之罪她來承擔,大夏基業決不能為外戚姦邪之徒所據,皇上已經喪失身為人君的資格,列祖列宗要怪的話她只會獨自承受,希望張中書危難之際能挺身而出力挽狂瀾,挽救大夏基業,事成后將有大任交付。」
對張元而言,當然不希望沒藏訛龐一派得勢,自己和沒藏訛龐早已勢成水火,但因皇上袒護沒藏氏,眼見無力回天,只能選擇避其鋒芒;但張元知道,一旦沒藏氏取得太子爭奪戰的勝利,從此之後,朝中便無自己的立足之地了,沒藏訛龐的斬草除根的性格和一直以來對漢臣的排斥,註定了自己悲慘的命運。
張元很不禮貌地端詳著野利端雲,眉宇間像極了野利皇后,依稀還有野利族兩位大王的影子,又見野利端雲掏出野利族特有的野狼阻住徽牌之後,已然全然相信了。
野利端雲嚇了一跳,她沒想到蘇錦一方面跟人談合作,一方面已經安排了殺手窺伺,如此心思細密,如此的小心翼翼,也難怪他當日有今日成就,倒不是靠的運氣;相較之下,自己雖自比草原之花,也認為自己有些本事,但跟蘇錦一比,無論是和_圖_書行事的思路和細節都差的太遠了。
蘇錦道:「人活一世各有所爭,有人為名,有人為利,有人為權勢,我為了情也不足為奇吧,咱們各有所得,皆大歡喜,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能夠同心協力去干一件大事的原因,每個人從中都能分到自己想要的一杯羹互不干擾,你難道希望我和你爭奪相國之位么?」
張元看看滿臉嬌羞的野利端雲愕然道:「就為這個?」
蘇錦道:「那是因為你的思路局限在一個框框里,我來問你,沒藏氏因何得勢?」
蘇錦冷笑道:「他是為了自己罷了,不過我可不敢完全信他,我已經命人貓在他的府邸左近看他的動靜,如果他敢跑去告密,我會叫他馬上橫死街頭。」
「請張大人為我野利一族助上一臂之力,沒藏氏不僅是野利部落的敵人,也是您的敵人,我們聯手方能擺脫我野利全族被誅殺的命運,以及您即將不詳的命運。」野利端雲輕聲道。
蘇錦道:「就為這個,還不夠么?」
張元心中驚懼不已,這些事已經在自己的心頭滾過多遍,他何嘗不知小皇子的誕生便是一個導火索,沒藏氏風頭正勁,目標直指太子之位,而野利www.hetubook.com.com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豈能坐而待斃,雙方的博弈一觸即發。
張元緩緩點頭道:「說的是,請你回復娘娘,我張元決定奮力一搏,請娘娘放心,張元雖老,但可不是沒有還手之力,京城中的老臣倒有幾個跟我是鐵杆兄弟,要害部門也並非沒有人手,魚死網破就此一搏。」
張元擺手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蘇錦道:「誅殺李元昊是擺脫目前困局的唯一辦法,與此同時控制住沒藏黑雲和沒藏訛龐,讓太子登上寶座,你才有出路。」
張元道:「這還用問?沒藏黑雲受皇上寵愛,沒藏氏自然憑藉裙帶關係上位。」
這番折磨人的心事,今日居然被蘇錦堂而皇之的拆穿,不僅勾起了他內心的恐懼,同時也對蘇錦的動機產生了更大的疑問。
張元小腿發軟,手掌搓個不停,不停的吧嗒嘴巴,忽然問道:「我怎知你不是誆我?」
蘇錦道:「很簡單,我是為了我心愛的女人而已,實不相瞞,野利端雲姑娘和李阿狸公主都是我的女人,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受到傷害。」
蘇錦對於張元的語無倫次毫不介意,他知道張元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微笑不語的看和圖書著他。
野利端雲手心滾燙,攥著蘇錦的手,彷彿攀著一座大山,進車之後吁了口長氣道:「沒想到真的辦成了,真是不容易,這個張元還真有膽色。」
蘇錦道:「無須你動手,太子爺將親自動手,沒藏皇后已經在宮中安排了兩隊侍衛禁軍為內應,你所要做的便是在事情發生之後,迅速出面聯繫老臣支持太子,至於皇上的死因,我們會另有說法;我還需要你能制止沒藏訛龐調動京城兵馬強行奪鏑的企圖,如果你能在外圍將形勢控制住,一切便在掌握之中了。」
蘇錦道:「對,問題的根源不在於沒藏家族有多麼強大,而在於李元昊現在一邊倒的傾向於他們,打蛇打七寸,這裏便是要害之處,要從李元昊身上下手。」
張元驚道:「那皇上……你是說……你竟然……你好大胆。」
蘇錦湊上前來,盯著張元的眼睛道:「所以說你的思路局限在一個框框里了,李元昊已經如此,你卻還寄希望於他,你難道沒想過……直接將太子扶上寶座么?在此危難之際,你只要支持太子,將來的相國之位不是你的還是誰的?」
張元心中一直都隱藏著一個秘密,那便是害死野利兩位大王的計策是自己提出來的https://m.hetubook.com.com,當初也是死心塌地的為了李元昊著想,也算是違心之舉,心中也很是愧疚;他一直擔心這件事有一天會招致野利部落的報復,但知道此事的便只有李元昊和自己,如今若能參与其中,誅殺李元昊成功之後,不但這個秘密從此無人知曉,自己便是幫了野利家族一把,也算是了卻了一些心頭的債。
「請問。」蘇錦微笑道。
張元道:「想不到蘇大人還是個多情種子。」
蘇錦輕撫手掌道:「好個張大人,果然不是猥瑣營苟之輩,既如此在下便告辭了,南城野利部落的皮貨店是通信之處,你可派親信之人每日下午去一趟獲得最新消息,也通報你這裏的進展,時機成熟,咱們便一舉發力。」
蘇錦道:「我有個計劃,既能幫你除掉對手沒藏訛龐,又能讓你坐上相國之位,你有沒有興趣?」
蘇錦起身拱手,披上蓑衣帶上斗笠,拉著野利端雲的手鑽進昏暗的雨幕之中,出門上車。
張元差點蹦了起來,低聲道:「你是說,皇後娘娘和太子已經決定參与其中了?」
張元拱手道:「好,那我就不送了。」
張元頹然坐下,垂首道:「你走吧,這事絕對不成,你想要我弒君,張元豈能答應,再說我也沒這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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