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肇啟丕圖
第一百八十四章 心照不宣

將她安撫好,重新躺下,劉承祐說:「我已派人去迎了!」
秋華殿,劉承祐進入,不令通報,並伸手示意內侍宮娥噤聲。隔著珠簾,隱約能夠望見,軟椅上的那具嬌軀,輪廓起伏……
事實上,擺出這等陣仗,所迎接的,身份地位高貴之臣,鳳翔、彰義、保大三節度。趙暉、史匡懿、葯元福三人,是關中諸節度中,資歷、名望、實力最強的,這三人若是拿下了,關中無大患。
道路被占,想要從此而過的內外百姓,都不得不繞道而行。不過,更多的人,選擇駐足圍觀,湊熱鬧,即便被無情往戒嚴區域外驅趕,仍舊無法打消其熱情,在外圍張目而眺,興緻盎然,議論紛紛。
被皇帝摸得,有些臉紅,當然,也可能是殿中有些悶熱。左右看了看,劉承祐問:「天氣如此燥熱,殿中為何不添冰塊降溫。」
與劉承祐那岳丈折德扆,同時奉詔進京的,還有楊業以及李萬超。不過比起楊業與李萬超的麻利,奉命即南下,折德扆似乎要端著點架子,拖延了一段時間,方才動身,並且不疾不徐的。可以理解,畢竟大牌總是后出場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高牆厚堵,森嚴規矩,束縛著宮人的自由,似乎也將這盛夏炎熱束縛在其中。乾祐五年的夏季,于皇帝劉承祐而言,似乎格外地悶熱,身心之間,充滿了燥火,在政殿之中,加多少冰塊,都難以消除。
閑暇時分,劉承祐不止一次向內侍吐露,懷念冬季的冰涼。當然,去歲征淮軍前,寒冬臘月之際,他也說寧願享受夏日的酷熱。
距離盛夏過去,還有二十余日,蒼穹之下,只要白日高陞,必然盡情釋放它的熾熱,烘烤大地萬物,而無一點偏私。
「西南只有蜀國,與大漢交惡,才經一場大敗,怎會出使?」有人反駁。
「在下李濤,奉陛下之命,恭迎三位使君來京。陛下降令,此御馬,讓三位押送俘虜過定鼎門,經玄武天街,至皇城獻俘,陛下已親臨城闕以候!」
乾祐五年,六月八日,艷陽高照,開封城西祥符驛,寬闊的官道,已然被佔據,禁軍、巡檢兵以及開封府差役散開戒備,維持秩序,一個個甲服鮮明。
暮色降臨,宮苑之間,已有流螢紛飛,起舞于林蔭花m.hetubook.com.com圃,路過之時,劉承祐倒也停下腳步,欣賞了一會兒這夏夜之景。
「有勞李相公!」趙暉當先,應了句。
「或許是有外國使節進京吧!」有人猜測。
劉承祐做得很到位,親下宮闕,降階以迎,賜御酒,酬其戍邊破敵之功績。這番作態,讓趙暉三人感動的同時,也安心不少。
「對了,婦翁已過潞州,按其腳程,三日左右,可至東京!」劉承祐向折娘子說道。
「遣使求和啊!」有人解釋。
聞言即喜,忍不住大動作地坐起:「當真?」
「這是要迎接什麼人,竟然擺出這等陣仗!」有人疑問。
身上只簡單地穿著一件寬鬆的輕紗細綢,甚至可以用罩來形容,紗裙之下,褻衣私褲,隱約可見,這種朦朧的誘惑感,是很少折娘子這邊感受到了。以往,只有貴妃高氏,喜歡這般來勾引劉承祐。
感受著皇帝的關懷,折娘子輕輕一笑,膚色之間,浮上一抹紅潤,問道:「官家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提前通報,好做迎駕準備。」
望了望人群之外,那巍峨的開封城,稍整衣冠,三個年紀加起來將近兩百的關中和*圖*書老帥,登上御馬,神情嚴肅地,朝著入開封,過長街,至皇城。
面對嬌娘美景,即便其孕肚高起,劉承祐仍舊有些可恥地雞動了。
聽皇帝這番話,折娘子瞧向劉承祐的目光,很是溫情脈脈,主動地靠向他懷裡……
隨著趙暉三人的到京,一場可以在預料之中的解權行動,由上到下,由內而外,逐步展開。對此,君臣之間,心照不宣。
起身欲禮,劉承祐按住她,輕言細語地:「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禮。再者,你我之間,也不需如此。」
所幸,朝廷詔令下達之後,三個人,沒有刻意拖延,主動地卸下軍務,一同東來京師謁見。與他們同來的,還有三百余此番御蜀的敵軍俘虜,精挑細選,以軍官為主,用以詣闕獻俘。
葯元福身著他並不怎麼喜歡的官服,覺得繁瑣,不如一身武服輕便。聞言,哈哈一笑:「不自菲薄,我等當得起!不過,皇帝如此厚禮,也當承其心意!」
除了關中三帥之外,劉承祐還朝已來,奉詔進京的,還有前襄州節度安審琦、成德節度張彥威、滄州節度王景、鄧州節度使劉重進。
輕輕地掀開簾幕,有意地放慢https://m•hetubook•com•com腳步,劉承祐靠近。他的賢妃,折娘子正在小憩之中,嬌容玉體之間,明顯增添了幾分肥,氣息平緩,額脖之上,有些細汗。
館驛前,以中書宰相李濤為首的大漢朝堂高官們,在熙攘之中,安靜地等候著。迎候規格很高,中樞各司衙,都有代表在。
在二者之旁,是彰義軍節度史匡懿,他年紀要輕上些,但人看起來要更加蒼老,不過,整個人稍顯內斂,頗有城府的樣子,聞二者之言,老臉上只是淺淺一笑,並不多言。
這段時間,漢宮之內,實則是喜訊不斷,符惠妃、高貴妃也查出有孕了,回朝之後,劉承祐耕耘播種,也算得上勤快了。
劉承祐意態輕鬆地應道:「我的皇子已不少了,也該給他們,添個妹妹了……」
轉過臉,劉承祐目光即變得犀利,語氣更帶有不悅,似乎在責怪宮侍們沒有將賢妃照顧好。被劉承祐掃過的侍御,誠惶誠恐地應道:「娘子恐冰石之寒,影響腹中貴子,故禁令加冰!」
李濤紫服金帶,深受權力洗禮的他,自帶一股威嚴,雖帶著笑,卻不卑不亢的。掃了三使一眼,拱手道:
「好些年,沒有見過爹https://m•hetubook•com•com爹了!」這娘子情緒難得有些失態,說著眼眶竟然泛紅。
這可不是他的本意,趕忙說道:「正因如此,我才將婦翁召至東京,讓你們父女見面,一抒思念之情。說起來,這麼些年,我與婦翁竟未謀面,也當見見。此番,讓他在東京多住一陣子……」
聞言,劉承祐偏過頭,看著折娘子,手在其肚子上畫了個圈,溫聲道:「辛苦了!」
「我來看看你,再看看朕將要呱呱墜地的皇子皇女!」劉承祐一隻手,很自然地放上了那圓潤的肚皮,輕輕撫摸著,似乎能感受到其間生命的律動。
……
大抵是劉承祐的目光太具穿透力,折娘子有所感,悠悠醒來,睜開了眼眸,有些迷濛,待看清是皇帝站在面前,大腦似乎終於恢復了運轉。
「就算是蜀使者,那也不會用這樣的禮節迎接!」繼續反駁。
折娘子並未露嬌柔態,顯得平靜而堅強,說:「聽說官家想要個公主?」
待三節度隊伍至時,禮樂已然奏響,趙暉三人,下得馬車,並列而立。望著祥符驛前,彩旗之下,恭候的官員、士卒、百姓,趙暉嘴角微翹,沖葯元福與史匡懿道:「朝廷以此禮迎待我們,受寵若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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