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開寶盛世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耕地缺人

早年的時候,對功臣賞賜,多有田畝,後來也取消了,純以爵祿待遇。不過,這麼多年下來,一些公卿家的土地,也不少了。尤其在免稅額度之內,一些人也在逐步購置。
「以當下大漢的人口而言,不少了!臣查過歷代土田記錄,大漢當下土地情況,可供開墾的餘地猶多!」
王彥升有點不好意思,應道:「臣從來沒有關注過,府中事務,一直是夫人在打理,朝廷前前後後賞了一些功勛田,應當不足千畝吧。待臣回府,問問夫人,再稟告陛下。」
最後,劉皇帝又補了一句:「另外,備戰工作要做好,隨時可聽詔出征!」
「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哪能輕易定下!」對王彥升的積極態度,劉皇帝感到滿意,表情也愈顯溫和:「郭進,朕也打算派到西北,當初是你們身先士卒,收復甘肅,如今,繼續搭檔吧,回城之後,便有制命送達!」
劉暘說:「如今大漢籍冊田畝,共有多少數目?」
「罷了!」劉皇帝擺擺手,輕笑道:「你呀,連自己家裡有多少田地都不清楚,所幸有個能持家的夫人,否則啊……」
聞之,王彥升立刻道:「兩京繁華,哪裡待得夠,只是久不活動,怕身子骨老朽了,不能再為陛下攻城拔寨!」
「王彥升!」劉皇帝似笑非笑,看著虎背熊腰卻束手躬身的王彥升,輕聲喚了句。m.hetubook.com•com
微微頷首,劉暘自己思索了一陣,把劉皇帝方才談論的話題和趙普講了講,而後請教道:「關於公卿田畝,欠缺民力的情況,陛下與孤都擔心有強民迫民之事,對此,相公何以教我?」
王彥升兩眼一亮,主動問道:「敢問陛下,是要打西域,還是北上攻遼?」
聞言,王彥升嘿嘿一笑。看著他,劉皇帝朝身邊一指,吩咐道:「坐!」
「這揮鋤頭,比披堅執銳,更難是吧?」劉皇帝說道。
「爹,您素來秉持打壓豪強,抑制兼并,既然如此缺民少耕,便不會一味兼并,貪多求大,這是好事啊!」劉暘想了想,說道。
笑容逐漸斂起,劉皇帝認真地對他道:「可還願往邊地坐鎮帶兵!」
「臣在!陛下有何吩咐?」王彥升一副安分恭謹的模樣,乖巧得似一隻貓咪。
趙普恍然,從容地應道:「殿下,這些情況,臣也發覺了。當下,公卿土豪之家,逢農時,雇傭百姓勞作,已然盛行。如陛下與太子殿下顧慮其中有非法之事,朝廷可出台一份法令,也約束雇行為,保障被雇百姓的利益!」
「光烈!」劉皇帝又突然喚了句。
由於有劉皇帝的教導,對趙普,劉暘也是多有恭敬,態度和風細雨一般,溫聲道:「趙公免禮,請上車駕一敘!」
然後就在一名內侍的攙扶下,https://m.hetubook.com.com登上車駕。內部瀰漫著淡淡的馨香,看著趙普,劉暘也不廢話,直接道:「孤召相公來,是有一事請教!」
「是!」王彥升聲音都高昂了幾分。
「臣趙普,參見太子殿下!」儀仗隊伍中,趙普得了太子的召喚,匆匆來見。
王彥升明顯愣住了,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見狀,眉頭輕蹙,劉皇帝聲音重了些:「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這你倒記得清楚!」劉皇帝瞥了他一眼,道:「使鎮邊大將,長駐京內,如束虎于檻牢,待膩了吧!」
「陛下!」王彥升條件反射般了站了起來。
「這是少了,還是多了?」劉暘問。
聞此言,王彥升心中立刻就泛起了嘀咕,又有誰把他的話捅到皇帝這邊來了?小心地瞄了劉皇帝一眼,王彥升憨憨一笑:「陛下您是了解臣,善於披掛上馬,衝鋒陷陣,這田土裡的活計,著實難捱!」
基本上,劉皇帝一天都待在地里的,等結束回宮時,也是腰酸背痛的,畢竟年紀大了,又養尊處優。這下地幹活,當真比騎馬射箭還要辛苦。
劉暘神情微喜,顯得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指出:「縱然如此,怕也難以徹底解決勞力不足的問題啊!」
「哈哈!」劉皇帝笑了,對身邊的劉暘道:「你看看,都說王光烈粗https://www.hetubook.com.com莽,還是很會說話的嘛!」
「殿下聰慧!不過,大漢的丁口仍在增長,待戶口充盈,屆時需要擔憂的,就是地寡人多了。」趙普誇了劉暘一句。
眉毛一挑,露出一個意外的表情,劉皇帝說道:「你連自己名下有多少田畝都不知道?是多得難以計量?」
迎著他的目光,趙普又奏上一事,說:「此前,交州知州趙匡義曾上一奏,安南之外,不乏長於耕種的土民番人,或可捕之,以充實內地為奴,專事勞作……」
「沒有調查,何以知之?」劉皇帝輕聲道。
「全仰仗陛下教誨!」王彥升又說。
劉暘瞭然,主動道:「兒會責令各地御史、按察,關注此事,看看是否存在此等情況!」
「看來,大漢還是缺少耕作的人口啊!我們的公卿貴族,尤甚!」在王彥升告退後,劉皇帝對劉暘感慨道。
「這……」劉暘遲疑了下,擰著眉問:「您是擔心,會有迫民役民之事?」
說著,劉皇帝悠悠然地道:「倘若在千畝以內,比起那些動輒百頃萬畝之家,倒也不算多!」
「嗯!」劉皇帝應了聲,而後說道:「回宮之後,準備朝會,朝廷改制,官職調整,醞釀了這麼久,上下估計也都等急了,該出個結果了。」
限制就在於,可供耕作的人,有地無人,那多出來的土地也只是擺設。這原因嘛,就是大漢的農耕人和-圖-書口還遠未到飽和,普通百姓在早期也多擁有並料理自家的土地,再加上商業的進一步發展,手工業蓬勃發展也消化了大量農牧人口。
「自河西之戰後,你回京在禁軍任職,已有幾年了吧!」劉皇帝說。
見狀,王彥升沒有絲毫的猶豫:「陛下請吩咐!」
「大漢那麼多將士,有多少是農家出身?你在西北帶兵多年,哪個士卒,不是提刀殺賊,下馬耕田?」劉皇帝語氣當即嚴厲了些,道:「國以農為本,民以食為天,你如此蔑視耕作,厭惡農桑,是何道理?」
忍不住看了王彥升一眼,劉皇帝思吟片刻,問道:「你家的地缺人種嗎?」
王彥升連連搖頭,最後憋出一個答案:「臣也不知。」
王彥升拱手道:「回陛下,五年又七個月!」
因此,對於諸多大地主而言,縱然土地夠多,沒有足夠的人力勞作,也就創造不出足夠的價值與財富。當年,劉皇帝之所以在江浙進行大規模的遷戶徙豪,除了抑制豪強的原因之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把寄生於這些豪族之家的人口、勞動力給解放出來。人口、土地,是難以孤存的。
聞問,趙普幹練地應來:「根據當下記錄,所有在冊田畝,包括軍田、職田在內,全國共計在耕田畝,約三百九十一萬頃!」
「多了也無用!」王彥升卻直接表示:「坐擁再多的土地,若是無人耕種,也是個拋荒的結局https://www.hetubook.com.com。」
提及此,王彥升也老實地答道:「此前,內人曾在臣耳邊念叨過此事,為此,到農時,還把府內的僕役派下地,另外雇了些鄉民幫忙,方才解決……」
見狀,趙普四下看了看,拱手拜道:「謝殿下!」
「朕來問你,你家裡有多少地?」劉皇帝問他。
「謝陛下!」王彥升也不推辭,一屁股壓在一塊翻起的土塊上。
從王彥升家的情況,就可窺大漢如今的土地、人口之一貌。到如今,大漢仍舊不缺大地主,尤其是貴族軍功地主,但是,地雖多,真正利用到的,卻不多。
「去河西吧!」劉皇帝果斷道。
見皇帝如此態度,王彥升立刻換了副臉,拱手嚴肅道:「陛下言重了,臣絕無此意,只是常年軍旅,少顧土田,不長此道。陛下若真讓臣去種地,臣也無二話,今年春耕,就住在田邊,料理莊稼,也無妨!」
見狀,劉皇帝笑了,瞪了他一眼:「讓你這個沙場宿將去耕地,縱然你沒有怨言,別人也要議論朕用人之法了!」
劉皇帝卻搖了搖頭,淡淡然道:「抑制兼并,固是政策,但也不可因噎廢食,土地空置著,也是荒廢掉了。更重要的是,既然有問題,聰明人是會想法去解決問題的,他們有這個需求,就會去動作。既然如此,你覺得缺少民力的人,會如何解決,以免自家土地拋荒?」
「不敢當!請殿下吩咐,臣知無不言!」趙普立刻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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