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世祖晚年
第二百一十三章 逆賊授首,準備撤軍

聞問,一直沒有作話的孟玄喆,立刻從堂案上取出一份報告,呈與劉昉:「末將與折將軍已然草擬完畢,還請殿下過目!」
不過,官府還是比較關懷了,在城內也開放了口糧配給,但與救濟難民不同,需要他們用錢財購買,高價還有數量限制。不買也行,想要救濟糧,出城到難民營待著去,兩相比較之下,自然是選擇破財免災了。
后王師于靈州清剿殘匪,一片大亂,李繼遷率殘匪混跡其間,意圖趁亂再起,卻受到王師、番兵、党項的攻擊,堅持了兩月,非但沒能趁擴充壯大,其手下頑賊在混亂局勢下也越打越少,最終分崩離析。
「竟然跑到靈州去了!」劉昉眉毛上挑,也有些意外:「是誰殺了他們?」
「是!」
田都指揮使在靈州得其首級,迅速送來夏州!」
降臣難做啊,尤其還是曾今的后蜀太子。劉昉聽過一事,去年鎮安堡戰前,孟玄喆建議當小心行事,以防有詐,結果王侁就是拿孟玄喆的身份壓迫他,逼他出戰,給他五百人,讓他去消滅李繼遷,結果遭遇埋伏,被李繼遷殺敗,差點丟了性命……
說完,策馬揚鞭,徑入城中。此時的城裡城外,仍重兵雲集,大的戰事早已結束,軍隊也都常駐軍營,但劉昉治軍嚴格,管制未有一點放鬆,訓練按期,除和_圖_書了一些軍中比賽之外,幾乎沒有其他娛樂活動,入城之際,還能聽到從大營傳出的響亮的操練聲。
劉昉向來是有錯就改,體諒其情,也捨得放下身段道歉。而聽趙王這麼說,孟玄喆方才稍稍安心。
劉昉徑直前往行營,這原本是王侁府邸,被作為行營駐地。得知趙王歸來,正在府中主持軍務的孟玄喆、折御卿趕忙迎了上來,臉上都帶著點笑容。
堂間,兩顆已經被清洗過、顯得慘白無比的首級,呈現在劉昉面前。劉昉打量了兩眼,淡淡一笑:「也不過常人罷了,除了年輕些,無甚特殊之處嘛!」
劉昉回到夏州時,也不免駐馬停留,看了看城外的難民營,表情漠然,只是眼神中的悵惘暴露一些真實感情。指著難民營,劉昉問城門值守官:「城外難民,似乎又稀疏不少?」
聞問,劉昉想了想,問:「他所說那些,是否可信?」
眼見事不可為,李繼遷決定逃出榆林,前往塞外,借漠北契丹之力,另謀再起。只是在準備偷渡黃河之時,僅存部下受張浦挑唆,殺李繼遷兄弟,取其首級來降朝廷。
劉昉看著兩人,笑道:「聽說李繼遷兄弟的首級被人送來了!」
李繼遷南下靈州,原本打算就糧當地,並聯合當地党項,另舉亂事,並與m.hetubook.com.com鹽州袁賊合流,卻未曾想,袁賊也先他一步被王師擊敗。
「是!袁賊軍師,姓張名洪!」折御卿道。
說著,劉昉揚揚手中的報告,又沖孟玄喆笑:「孟都指揮使治兵有方,允文允武,向使當年有你主持軍政,朝廷想要平定巴蜀,怕也不易!」
比起城外的難民,城中居民日子顯然要好過一些,至少城內安全是有絕對保證的,但日子也好的有限。不是所有的富商老財,家中都屯有大量糧食,當存糧消耗一空,這肚子同樣要挨餓。
「此事就這樣了!」說完,劉昉擺擺手,又看向孟玄喆:「孟都指揮使,關於撤軍計劃,擬定得如何了?」
「和此前俘虜那袁賊的軍師一道,送往東京,交由朝廷處置吧!也讓朝廷的大臣們看看,這些出身體制的文吏,究竟是怎麼忠君愛國,報效朝廷的。那人似乎也姓張吧!」劉昉考慮幾許,道。
「那依殿下的意思,是放過此人?」折御卿眉頭一皺,問道。
「把那些賊首都摘下焚毀了吧!」劉昉又吩咐道:「這惡臭遠聞,倒人胃口,懸首示人,以懾群賊,如今賊都凈了,震懾誰去?都摘了!」
折御卿介紹道:「豐州之戰後,賊軍大敗潰逃,李繼遷率部走脫,向西北逃亡,擺脫官軍追擊,意欲遠遁大漠。www•hetubook•com.com然而氣候惡劣,一路了無人煙,毫無補給,不得已之下,李繼遷又率眾南下,潛入靈州!」
「這西北二張二賊,出身類似,怕是也籍此名留於世了!」劉昉的語氣中帶著少許的嘲弄:「哪怕是賊名!」
孟玄喆年過四旬,長相比較富態,但精神不錯,風度翩翩,人看起來也比較內斂,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此言一落,原本保持著嚴謹的孟玄喆頓時氣質大變,臉上浮現出一種驚詫,用力地一抱拳,沉聲道:「殿下此言差矣,朝廷一統天下,乃是浩蕩大勢,無人可逆,又豈是區區一個孟玄喆所能阻擋的!」
折御卿道:「是李繼遷的軍師張浦,此人乃是銀州人,原為銀州小吏,據他所言,兩年前李繼遷初舉叛時,他被裹挾其中,為保性命,無奈從賊。
在這次榆林之亂中,孟玄喆是徹底出頭了,豐州之戰,就是一樁莫大的功績,雖然要與李繼隆等將分,但他是統軍主將卻是事實。而作為後蜀的太子,能做到這一步,實在是不容易。
聽完折御卿的話,劉昉點了點頭,輕聲道:「然而他獻上了李繼遷兄弟首級,不論如何,這就是實在的功勞。和此前收降的那些人等一般,將之視為斬首反正,似乎並不那麼難以接受吧!至於文人,在趨利避害之上,相比那些草民,同樣和-圖-書更加靈活,知道做出更聰明,對他們更有利的選擇!」
比起那些庸賤愚民,這些讀書人吏,遺害更大。至於他那些被李繼遷裹挾的言論,就更值得懷疑,因此,末將認為,還需嚴懲!」
聽完折御卿的彙報,劉昉又盯了李繼遷的腦袋兩眼,淡淡一笑:「此人為亂榆林,致生民死難無數,早當滅亡。陛下可是打算將之千刀萬剮,挫骨揚灰的,如此死了,倒便宜他了!將這兄弟首級,拾掇拾掇,快馬送往東京,上報朝廷!」
孟玄喆面露遲疑,但想了想,還是應道:「是!」
聞言,劉昉點了點頭,嘆息道:「這張使君,確是個能幹的人啊!」
「正是!」折御卿稟道:「末將已然找人確認過,無誤,確是李繼遷兄弟!」
城門官聞問,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地回答道:「回殿下,這兩日,張使君已然安排那些難民于州城周邊復農復牧,城外難民自然減少!」
「走,入內敘話!」劉昉展露笑容,伸手道。
劉昉則感慨道:「榆林之亂,到如今,也基本平定了,也該撤軍解禁,還治于地方了!大軍長駐,朝廷早有非議,怨念深重,再不削減還師,怕是太子殿下都壓制不住了!」
城牆上邊,還懸挂著一排排木籠,裡邊放著一些叛賊首領的腦袋,不過,這麼久了,所有人都見怪不怪,早已習慣。https://m•hetubook.com.com
為此,夏州官府倒也從民間收穫一筆浮財,而近半年下來,有的人家也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街道之上,商戶關門,攤販歇業,少有行人,即便有,也都面帶菜色。
夏州城內人口倒有些,本身作為一道治所,政治軍事經濟中心,人本身就不少,亂事發生之時,又湧入不少避難的鄉賢。因此,城中的人口,除了官吏軍隊,大多是一些有社會地位的名流,以及依附他們的仆佣。
劉昉適才所言,雖是無心,但聽在孟玄喆耳中,卻是觸及了他敏感處。更何況,類似的話,由劉昉說出來,那性質就更嚴重了。
劉昉稍愣,看一副嚴重姿態的孟玄喆,也收起了笑容,拱手回禮:「孟都指揮使所言甚是,是我此話不妥,還請見諒!」
事實上,滿懷憧憬,希望亂事結束、官府開禁的,還得屬這些過去的士紳賢達,再拖下去,再豐厚的家財,也扛不住了。
折御卿搖了搖頭:「末將調查過,此人原為銀州衙下一小吏,因得罪上官,十載不得升遷,其從賊恐怕並非不得已,也有對朝廷的怨憤。
「殿下,那張浦如何處置?」折御卿又請示道。
劉昉順手接過,認真閱覽起來,並且很快,眉宇展開,露出笑容:「甚好,做得很完備,不過,力度不夠,第一批,當先撤還一半,那些番兵,也盡數解散遣回!」
「是!」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