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蘇昌河大聲喊道。
蘇暮雨輕嘆道:「昌河這一路上派了不少人攔我,他們把我的馬給殺了。」
這一次,是蘇暮雨和蘇昌河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相識,儘管此時,他們還都只是無名者,還沒有成為「蘇暮雨」以及「蘇昌河」。
「昌河那傢伙啊……」慕雨墨喃喃道。
就這麼要死去了嗎?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自己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死去?
「多謝了。」蘇暮雨拿起馬鞭,輕輕一甩,便駕著馬車離開了。
少年搖了搖頭:「不必放在心上。」
少年突然止住腳步,轉過身問道:「你覺得,殺手,可以擁有朋友嗎?」
蘇昌河愣了一下,他記得這個聲音,是這一代無名者中最不愛說話的那一個,總是一個人站在僻靜的角落,很少與他人接觸。但有一次訓練之時,蘇昌河被師長安排過與他試劍,從沒敗過的蘇昌河被他打倒在地,那人對他伸出了手,隨後緩緩說道:「你的劍很強。」聲音平靜而澄澈,和*圖*書和蘇昌河在這裏聽到的每一個聲音都不一樣,以至於他一下子就記住了。
蘇昌河握緊了拳頭,想要拼盡全力再試最後一次。就在此時,一根繩子從上面丟了下來,落在了他的面前。
蘇昌河站在一處足足有三丈之深的土坑之中,他仰著頭,看著上方,沒有哭沒有鬧,甚至也沒有大聲喊叫。他是一個倔強而驕傲的人,也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驕傲,讓這一代無名者中的其他人都對他產生了極大的敵意,十幾個人合謀做出了這個陷阱,然後設計讓蘇昌河摔了進去。此刻的蘇昌河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加上已經摔傷了,根本無法從裏面爬出去。
「我們是同一日入的蛛影,那一日我們便起誓,除非自己死了,那麼便要誓死保護大家長的安危。」蘇暮雨沉聲道。
「雨哥,你搶了一輛了不得的馬車啊。」慕雨墨坐在馬車之中,看著其中華美無比的裝飾感慨了一句,但隨後她就看到了帷幕之上寫著的www.hetubook.com.com兩個字,「百里?」
「是我。」一個平靜的聲音回答了他。
蘇昌河跟了上去,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放心,我從來不欠人情,你這個恩,我以後一定會報的!」
「真是個詭計多端的女人。」唐憐月低聲道。
「雨哥,你和昌河同為蘇家之人,我自小便見你們一起長大,感情是和其他的暗河弟子不一樣的,這一次,你們一定要向彼此拔劍嗎?」慕雨墨忽然問道。
十二年前。
慕雨墨愣了一下,隨後苦笑道:「雨哥,你的劍法強得可怕,但有時候你的想法也……」
「我自然記得,能加入蛛影,是暗河弟子莫大的榮耀。」慕雨墨低聲道。
「很天真是嗎?」蘇暮雨笑了笑,「可當年若不是我天真,我和蘇昌河都走不出那裡……」
直到三年之後,冠姓之禮的到來。
一身青衣的少年站在那裡,神色平靜,看蘇昌河爬上來以後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和_圖_書隨後轉身:「我們回去吧。」
「尋我?我在哪,與你何關?」蘇昌河依然帶著幾分敵意。
「不過是一輛馬車,小兄弟想要,拿去便是了。」客棧的二樓,一扇窗戶打開,一個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自屋內傳出,「東來,把馬車送給這位小兄弟。」
「在這裏遇到鎮西侯的世子,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蘇暮雨搖了搖頭,「來不及想這些了,必須要趕在蘇昌河之前追上大家長。」
「沒時間了。」蘇暮雨一步就踏上了馬車,將慕雨墨放了進去,隨後拔起背上的紙傘,指著那小廝,「和你的老爺說,你若不將馬車給我,就會被我殺了。」
「難怪他願意把馬車送給你,你也算是幫過他兒子的忙。」慕雨墨恍然大悟。
「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來救我?」蘇昌河皺眉道。
那人回道:「午時我見你從劍場離開了,晚飯時卻沒見到你,我想你可能遇到了什麼事,就出來尋你。」
那裡停著一輛裝飾頗為華美的馬車,一個小和-圖-書廝正在那裡給馬擦身子,面對突然落在他面前的一男一女,他嚇了一跳:「你們幹嘛?」
「百里?」蘇暮雨微微一皺眉,「莫非剛剛二樓之中的人是鎮西侯府世子百里成風?」
此刻,蘇暮雨抱著慕雨墨已經來到了附近的一處小鎮,慕雨墨幽幽地說道:「那個傢伙現在應該已經發現自己被耍了吧?我一進那院子就開始布我的白駒之陣,入了陣中,對於時間的流逝就會產生錯覺,他啊,還是太小看我們慕家人了。」
「你來這裏做什麼?」蘇昌河問他。
「我去找一匹馬。」蘇暮雨轉頭四顧。
「確實與我無關,只是那日與你試劍,覺得與你有幾分投緣。」那人回道,「上來吧,我不會害你。」
蘇昌河一時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
暗河,哭老林。
「昌河如今奉蘇家家主之名,不得不來追殺大家長,那麼只要大家長病一好,重新統率三家,那麼蘇家家主自然會收回手令,昌河便也可以安全地回去。我們兩人,也可以不必www.hetubook.com.com向對方拔劍了。」蘇暮雨緩緩說道。
那小廝嚇得腿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他想張口呼救,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小廝一愣:「這我可不敢賣給你,得讓我家老爺做主。」
蘇暮雨袖子一揮,一錠金子落在了小廝的面前:「這輛馬車,我買下來了。」
「你難道一路上都是走來的?怎麼不買一匹馬?」慕雨墨問道。
院落之中,唐憐月輕吁了一口氣,長袖一甩,將面前的那些蜘蛛屍體給掃飛了出去,他仰頭看了看天,天空中依舊掛著一輪明月,只是越看越是古怪,他皺了皺眉,隨即走出了這處院落。等他再仰起頭時,空中的月亮早就已經不見了,只有天邊一抹魚肚白漸漸亮起。此時,竟已是晨起了。
「我們必須要趕快趕到大家長的身邊,昌河對我們的行蹤瞭若指掌,甚至還傳信給了唐憐月,這說明蛛影之中有他的卧底。」蘇暮雨抱著慕雨墨落在了一處客棧之前。
蘇昌河想了想,還是抓住了那根繩子,花了片刻時間就爬出了那個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