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芒種
(7)

正是之前,曾在影獄之中見過蘇暮雨的那人。
此時,蘇暮雨忽然縱身躍起。
北離皇陵。
但還有第七箭。
天啟城城西盡頭。
身穿道袍,滿頭白髮的男子站起了身。
「竟是國師。」那人沉聲道。
「看來國師今日是一定要攔我了。」濁清公公微微揚起頭。
等蘇暮雨接那第三箭的時候,他已經確認了心中的想法,但同時他聽到了清脆的「咔嚓」一聲,他手中的長劍,已經崩了一個口子,若再接一箭,那麼勢必長劍崩裂,等到最後的那三箭到來,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道童抹了抹眼睛:「國師還是這麼高深莫測啊。」
這時,蘇暮雨忽然立住身,長劍輕旋,又變了劍勢。
這裏由禁軍把守,前朝最具權勢的五大監坐鎮,尋常人在三里之外便紛紛避讓而行,但是齊天塵卻直接出現在了皇陵之外,而他的面前,還站著一個身穿黑衣斗篷的人。
「這一覺睡了許久啊m.hetubook.com.com。」男子輕甩拂塵,打了個哈欠,朝前邁出一步,便跨出了星閣之外,再邁出一步,人便已經出了欽天監。
濁清公公笑了笑,摸了摸手裡的玉扳指:「國師真的很會挑時間啊。」
欽天監。
這裏的夜晚一片寂靜,因為這裡是陵墓所在之地。
「可惜國師有夢,濁清今夜卻沒有這般雅興。」濁清公公往前踏了一步。
「別想了,他就是想欺負你。」國師拍了拍濁清公公的肩膀,「還是與我下棋有些意思。」
「這是……」謝在野皺眉道,「太極劍?」
成八卦之形。
莫非一共七根箭,卻要更強七倍?
「七星連珠?」蘇暮雨一愣。
「齊某昨夜做了個夢,夢見了濁清公公,一時興起,便來此地尋公公了。想與公公下一局棋。」國師微微垂首笑道。
變得很慢很緩。
國師吃完了一張糖餅,腳在地上輕輕一頓,一和-圖-書個八卦之形緩緩展開。
「有些話,說得太明白就沒有意思了。」濁清公公沉聲道。
「看望故人。」國師再一甩拂塵,身影便消失在了那裡。
「按照先祖的遺訓,守陵的太監不得離開皇陵半步,可方才濁清公公,就又走了一步。」國師舉起拂塵,指了指濁清的身後,「還不算上那七八九十一百步的……」
「是啊。有些話,說得太明白就沒有意思了。」國師點了點頭,依舊半步沒有退讓。
空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紙傘。
全天下最大的陵墓。
蘇暮雨又深吸了一口氣,再迎上了第五箭,這一次比上一次要艱難一些,但還是順利地「順」了出去。
「師尊。」圍坐在他身旁的一眾道士紛紛俯首。
「就是當年樓洛城一戰中,那取下樓王性命的一箭!七星連珠,殺你一個暗河殺手,浪費了!」謝在野高喝一聲,鬆開了弓弦。
「我們要是打起來,整個天啟城都會顫一顫和*圖*書吧。」濁清公公輕嘆道。
然後揮出了一個圓。
「自百里東君和葉鼎之大戰皇城之巔后,天啟城就很久沒有熱鬧了。」國師咬著糖餅,「或者說有些熱鬧,在夜裡發生,在晨起時結束,很多人都看不到。」
「國師此行何去啊?」欽天監門口,一名守門的道童輕聲問道。
濁清公公往後退了半步,但右手輕抬,似要退回皇陵,又似要直接衝出去。
蘇暮雨一把握住傘柄,隨後朝下一揮,紙傘與那最後一箭相撞,只聽「砰」得一聲,紙傘像是一朵花一般地綻放開來,十七柄利刃飛射而出,將那箭勢化解得一乾二淨,而且衝著謝在野急襲而去!
原來此人便是前朝五大監之首濁清公公,曾經的大內第一高手,天啟城中權勢最盛之人。北離歷朝歷代,為平衡朝堂勢力,向來給宦官一黨賦予極大的權力,以至於幾代之前曾出過閹黨之亂,後來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再發生,歷代皇帝駕崩之後,hetubook•com.com隨侍其身旁的五大監就要被派去鎮守皇陵,無故不得離開半步。濁清雖然不論武功還是權勢,都是這幾代中最高的大監,但也沒有逃離這個命運,自太安帝歸西之後,他便一直留于皇陵之中,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如此的。
然後第四根箭便被蘇暮雨「順」了出去,不是擋住,也不是打飛,而是順著蘇暮雨的劍勢飛了出去。
那原本圍在蘇暮雨身旁的六名刀手聞聲后紛紛避開,蘇暮雨急忙揮劍擋下一箭,結果直接被打飛了七步之遠,隨後又一箭趕到,蘇暮雨再擋,可卻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這一箭的威勢竟比上一箭要兇猛近一倍!
「不錯。若我沒有他們六人策應,光我一人,還真殺不了你。」謝在野這一次直接從箭筒中取出了七根羽箭,上弦引弓,對準了蘇暮雨,「但是這一擊七星連珠,你一定接不住。」
等到第六箭的時候,蘇暮雨還想照貓畫虎再來一次,可手中的長劍在碰到這www•hetubook•com•com一箭的時候終於徹底碎裂,蘇暮雨慌忙中棄劍側身,那羽箭只是擦破了他的肩膀。
國師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糖餅,咬了一口:「倒也不是。就是真的想下棋了。」
蘇暮雨持劍擋箭,可那箭勢卻過於兇猛,每一箭都震得他虎口猛顫,逼得他只能轉守為攻,連連逼退。他這一生遭遇過不少絕世的刀手劍客,可這般厲害的弓手往往只會出現在戰場之上,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謝在野連著又射出三箭,如今他和蘇暮雨之間的距離不過十丈之遠,長箭離弦聲才剛響起,便已到了蘇暮雨的面前。
「齊某不僅會挑時間,還很會拖時間。」國師依然淡淡地笑著。
「一個殺手,居然會這世間最緩最慢的劍法。」謝在野惑道。
國丈府,萬卷樓。
「若是當年頭上沒挨李先生那一下,今日便真要與國師戰上一場了。」濁清公公輕嘆一聲,收回了右手,轉過身,「也不知是李先生料事如神,還是單純地就是想要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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