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師徒

眼前這個不知道叫什麼的少年,年歲乍一看間,似乎只比自己要大幾歲,修為卻很恐怖。
大概是風塵將月無垠從魔物手中救下,帶回到地網組織后地第三天,打破沉默后的第一句話。是地,在此之前,兩人間唯一發生過地對話,也只是從風塵地那句,「不想死的話,就跟上來吧」開始,那短短几句話而已。不如說回到地網組織后,風塵只是一直看著月無垠。
月無垠是什麼反應?月無垠是直接傻了,她想過風塵很多種的回答方式,要麼就是蠻橫的說我是你救命恩人,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要不就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認為自己一個弱女子,根本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或者是不應該做這種事情,做出輕蔑而過分的回答。
不希望看到那樣的自己,這是什麼意思?不希望看到為了復讎而扭曲了性格的自己么?不可能,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會扭曲性格?還是說,不希望看到傻乎乎的去復讎,結果卻被殺害的自己?也不對啊,我也沒有說一定要現在立刻就去報仇啊,可以等到有十足的把握。
「就是這樣,你願意接受,那邊接受,不願意接受,我也隨你。至於你要不要做我的徒弟,你自己想想,願意的話,可以直接喊我師父,不需要搞什麼儀式。不願意的話,就叫我風塵好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這麼久了,沒有個稱呼總是不太方便。」風塵掩飾道。
報仇,沒錯,兩天以來,除了對風塵有許多的關注外,小姑娘心中更是充斥著一股股仇怨和憎恨。之前的逃亡歲月里根本顧不上這些,因為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兼之有對事情本身的茫然,月無垠沒有思考過這些。但現在,有了時間后,一切的仇恨很自然湧上心頭。
這句話的對象,其實不應該是月無垠,只是說話的人是風塵,他清晰地記得某個人的影子,加上現在https://m•hetubook.com•com月無垠就在面前,兩人又是那樣的重合,帶著自己的情感,風塵才這樣說到。
苛責的目光瞬間看得小姑娘一陣心慌,內心中,卻湧現出了一股別樣的情感:這樣的場景,哪怕是在她那過去的幸福生活中,也並非罕見。當她犯下了極為嚴重的錯誤時,宗門的長輩里,總有人會用這樣的目光,這樣的語氣訓斥她,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深刻認真。
那讓自己家破人亡的魔物,在他的手中,卻連一點風浪也翻不起來,輕而易舉被抹殺。
儘管知道那已經是魔物了,已經是無法挽回的怪物,友人也徹底的死去,可心中的痛苦卻不會有絲毫減少。死無全屍是一種什麼感覺?風塵不知道,但想來是很痛苦的,而被自己的朋友斬殺得死無全屍,這又是這樣的一種折磨?風塵不敢知道,因為他根本不敢去想。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仇恨才剛剛建立,卻被風塵要求直接放下,換做是任何人,恐怕都不會選擇接受。這一點,不論是誰來說,都是一樣。何況,風塵還是以這種強迫的方式。
如果月無垠能夠在這時候抬頭,去注視風塵的眼睛,定然能夠發現,其實在那眼眸中映射出來的人物,並不單純的只是自己而已,還有著一道與自己很相像的,屬於過去的身影。
經歷過一次,風塵不願意再發生這種事情,又怎麼可能願意讓月無垠去經歷呢?
風塵自己是為了仇恨,留在這裏,但這並不意味著,風塵就希望月無垠也和自己一樣。
也因為這樣,在遭遇到風塵這般對待后,本能的,小姑娘從心底選擇了順從,低下頭來。
甚至連風塵自己都有些奇怪,為什麼自己會說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明明還有其他更合適的話語。疑惑著,然後風塵看了一眼月無垠,又在瞬間知曉了答案:和圖書所謂觸景生情。
「為什麼?」幾乎是脫口而出,完全遺忘了剛才被嚇壞的自己,月無垠也有些激動起來。
月無垠,也就是主人公風塵的小徒弟,至今為止已經拜入風塵門下大約四個月的時間。
深深知道這種生活的苦悶和孤獨,風塵才希望月無垠這樣的女孩,能遠離這樣的生活。
甚至於,懷疑自己一向不錯的聽力,是不是破天荒的出現了問題。慎重起見,小姑娘月無垠也說出了這幾日來的第一句話,對話,就此開始:「你是說,想要讓我拜你做師父?」
做徒弟地請求,並不是月無垠這邊提出來,不如說有些出人意料,竟然是風塵主動提出。
「……。月無垠。」糾結了很久,月無垠最後還是選擇將真名道出來,沒什麼好隱瞞的。
因為是有些生氣,所以聯想到的情況,也基本都是不怎麼好的。所以,當聽到風塵真正的回答后,月無垠第一反應就是愣在了原地: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風塵的這句話。
「因為我不希望看到那樣的你。」直接給出了答案,風塵根本沒有想過這答案的後果。
這一點,是月無垠在不久之後,才知道的。契機便是有人告訴了她,某些關於風塵的事。
「對不起,我有些激動了。但我先說明一點,我收你做我的徒弟,只要你有什麼需求,我認為不過分,都會答應你,也會力所能及的幫助你修鍊。但如果是你想要報仇的話,我這裏可以直接給你一句話,不管是你做不做我的徒弟,我都絕對不會讓你去做這種事情的。」
雖然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會影響到風塵做事,但心裡頭卻總是有些不太舒服。
因為她明白,或許這樣的態度很蠻橫,很讓人不喜歡,可隱藏在憤怒語氣之後的,卻飽含著對她的關心和愛護。過去的長輩們是如此,現在的風塵似乎亦是如此,只是不明白的,和-圖-書為什麼僅僅只是相處了幾天的風塵,卻能夠產生出這樣深刻的情感來,讓自己一陣心顫。
某些程度上的重合,讓風塵看到了另一道身影,也加重了對這方面的執著情感。因為,另外的那道身影,便是風塵心中的痛,也是風塵留在這片土地上的直接原因:為了復讎。
就那樣有些詭異的看了足足兩天,差點讓小姑娘以為,自己是不是遇到了變態時,風塵開口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話,便讓月無垠徹底驚呆了:「我說,你要不要做我的徒弟看看?」
月無垠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本來就是天真爛漫的年齡,生活到現在,也一直都是這樣的生活方式。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夠養成如此純凈的人兒來,只是看一眼便明白。
這是月無垠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的爆發,激烈的就連風塵也沒有想到,一時間被嚇呆了。怔怔的看著月無垠,第一次的發現,原來這個看上去柔弱的孩子,也有這樣的一面。
這一次的語氣略顯平和,但是態度卻比之前強硬,而最後一句話,也讓月無垠始料未及。
愣了許久,甚至月無垠都已經恢復冷靜,察覺到自己言語間的不妥當,只是因為矜持和不好意思,沒有將情感表露出來,默默等著風塵的反應,風塵這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並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命也不是憑藉我一個人的力量,就能救下來的。沒有前面那些人的努力,我不可能見到完好無損的你,所以我也沒有資格對你去要求什麼。關於這件事情,我向你道歉,是我不該將我的想法強加于你的頭上。只是,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一點,你現在想要做的事情,真的是那些為了救下你,發自內心希望你活著的那些人,想要看到的結果嗎?如果你覺得是的話,那你就去做吧,沒有人會再阻攔你,也沒有人可以去阻攔你。」
只是,讓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姑娘萬萬不會想到的是,當她說出這句話后,風塵的反應,卻相當的激烈。
或許就是在那樣一道身影的影響下,聽到小姑娘月無垠的這番話,風塵才會勃然大怒。
你特么憋了兩天兩夜,就為了跟我說這個么?小姑娘的心中,整個人都幾乎是崩潰的。
想到這些,風塵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是沒有什麼資格,卻給月無垠加上了這些限制。
至於為什麼能夠放下那段痛苦的回憶,其實也很簡單。當雙方僵持于這件事情好幾天後,終於有一天,小姑娘月無垠的忍耐,達到了極點,終於爆發了出來。也徹底不管風塵是不是他的救命恩人,面對風塵這蠻橫無理的要求,月無垠厲聲吼道:「你憑什麼不讓我報仇,你不過就是救我一條命而已,難不成要連我的一切都管死來嗎?如果這樣,你還不如殺了我。」
其實風塵的想法並沒有那麼苛刻,不如說,已經是非常標準的,長輩人的思考方式。
不會跟月無垠解釋那麼多,有什麼尷尬那就混過去,這是風塵處理麻煩事情的方式。
想了很久,月無垠發現自己還是弄不清楚,不明白風塵那句話的意思,腦海中一團亂。
至於要不要成為風塵的徒弟,如果是一開始,月無垠肯定會很高興的點頭答應。但是現在,知道了風塵那詭異的態度后,月無垠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不是那麼的確定,很糾結。
可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還保持著些許的理性,不至於將怒火發泄給身邊之人,只是藏在心裏,將所有的一切,都爆發給深切的仇恨對象:那群該死的魔物們。
可越是如此,便越是讓風塵心疼:心中的仇恨,不知不覺間,已經將人吞噬到這地步。
還有一句話並沒有說出口,也是風塵發自內心真的不希望,小姑娘去面對的結果:去報仇固然簡單,但若是在報仇的途中,遭和*圖*書遇到了某些突發|情況,小姑娘是否能夠接受的了。
「你在說一遍!」幾乎是用呵斥的語氣,一改之前冷漠措辭,風塵怒目瞪著小姑娘。
更不要說,在這個女孩的身上,還重合著另外一道身影。是以,這種情感才格外的強烈。
被轉化而成的這類低等魔物,如果是轉化者就在身邊,會變得極為棘手。除非將全身上下全部毀滅,不然就是只剩下一隻手,一顆頭,也同樣能夠戰鬥,能給對手帶來麻煩。正因為如此,想要徹底擺脫這種麻煩,一定要將其完全毀滅,殺到灰飛煙滅,死無全屍才行。
魔物是可以將死去的人類,轉化為低等魔物的,樣子和生前一模一樣,只是整個人的意識都被改造了,變成了純粹的魔物。風塵曾經遭遇過一次這樣的痛苦:明明是死在自己面前的友人,非但不能替她報仇,卻還要為了自己的生存,去殺死她所轉化的低等魔物。
千萬別誤會,這個時候的月無垠,絕對還沒有四個月後的那種心情,也不排斥這個選擇。
所以,在得到風塵的點頭后,月無垠只得試探性的怯生問道:「你,願意幫助我報仇嗎?」
有這樣的實力,也自然是有資格做自己的師父。只是有一點,月無垠不明白對方的目的。
風塵的素養功夫向來不錯,尤其是經歷了某次的時間后,變得更加的成熟持重,故而,一瞬間的失態,風塵也立刻就反應過來,隨之將心中瞬間激起的怒火撫平,向月無垠道歉。
不願看到那樣的月無垠,怎樣的?為了復讎而努力修鍊,將復讎作為接下來的生活目標。
只不過那個時候,月無垠已然成為了風塵徒弟,而這件事情,也早就成為了放下的過去。
如果不是因為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風塵對手,並且對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月無垠絕對會第一時間選擇狠狠抽風塵一巴掌,來發泄自己的怒火和不滿:儘管她之前從沒這樣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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