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對不起

如果同情了清漣漪,那麼誰又能去同情楚明溪?那些逃跑的人,還是誰?誰都不能。
「她本來不應該在這裏的啊,她本來應該和劍域的人一起離開啊,她本來應該活下去的啊!我們本來就是誘餌不是么?本來應該死掉的,不是我們么?你們為什麼要攔住我啊?」
風塵也只會搖搖頭,回答道:「不是錯不錯的問題,而是從那一刻開始,便是兩條路。」
風塵自己也不可以,因為沒有資格,所以也就更不願意去同情清漣漪,因為楚明溪。
反正,清漣漪也不清楚,唯一知道這個約定的石千重,也永遠的留在了小世界。
「該死!」下意識停下身來,想要奮不顧身,往那即將出現的戰場奔去,身體卻動不了。
「因為有你這樣一個師兄,她很幸運呢。」這才是風塵心中,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是風塵害怕顫抖了,也不是有強者的氣息壓迫,教之根本無法動彈。根本就沒有這些東西,有的,只是三四人顫抖的身軀,束縛住了風塵想要動彈的每一處,根本無法向前走去。
「好吧,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好好想想辦法,看看如何從這個該死的地方,逃出去吧?」
哪怕知道清漣漪其實沒有什麼錯,不如說她也很可憐,但很可惜,風塵卻無法同情她。
「你也要走了,是嗎?」臉上是淡漠之極的表情,沒有留戀,沒有不舍,只是簡單述說。
「嗯,我知道啊,可是沒有辦法不是么?這裏也就只有我能阻擋一會了,與其這樣大家都被追上,一起死了,還不如讓我留下來。至少,你們活下去的可能性,會變得非常大哦!」
「她會恨你的,如果她知道了真相。」風塵有些認真的看著石千重,突然很想和他說話。
「你們先走吧,這裏交給我來阻擋一會。」身後是鋪天蓋地的魔物,清脆聲音突然說道。
最後只能是苦然的一笑,轉身過去,留下和圖書那一點晶瑩墜落同時,身影也化作一道光,消失在風塵的面前。直到那最後的一滴淚珠,落至地上,盪起一聲清晰地迴響,人卻徹底不見。
「那你恐怕會失望的,她真的會哭。」風塵無比確信的說道,不用懷疑,事實肯定如此。
「別這樣說,還是留下了活著的可能,不是么?只要她能在行動開始前,敞開一點點的心扉,不再那麼排斥治愈之術,就能得到存活下去的機會。事實也是,現在她不是一樣從這裏離開了么?」石千重搖了搖頭,至少現在的結局是好的,那就可以了,沒有太多奢求遐想。
那麼,「有隔閡么?肯定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怎麼可能不介懷?」風塵搖了搖頭。不單單是清漣漪的那一擊,使得風塵心中有了介懷之意,還有之後清漣漪的黯然離去。雖然清漣漪自己也是被迫的,可問題是,離開了就是離開了,這是任何理由也改變不了的結果。
回首看去,遙遠的地方,連成一線的黑壓壓魔物群前端,一道渺小的身影直勾勾佇立著。
「幫我向風塵,說一聲對不起。」
可這樣,卻更加令他們難受,無聲的責難,總是要比有聲的怒罵,來的更加刺痛人心。
並不是能夠修鍊的場合,一次兩次的失神也就算了,若是修鍊關鍵時出錯,風塵很危險。
他們逃了,犧牲一位同伴的生命,換來了寶貴的時間,最後逃離了魔物群的衝擊。
「等我做完那件事情,再考慮考慮吧?」並不是肯定回答,但能夠做到如此,已經不易。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讓我過去啊!」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風塵卻沒有停下的想法。
靈力迸發,卻根本無法甩開身上緊縛的人,不斷地向前,每一步都沾滿了血漬,來自於身體的不斷破裂,每一處都是靈力暴涌的結果,卻沒有引起風塵的注意,眼睛單單看著遠方。
風塵醒來后,並沒和_圖_書有苛責他們,更沒有談論這件事情,只是靜靜地坐著,什麼也不說。
不論是安慰楚明溪,還是安慰他自己,總歸是要先完成,才能夠有精力去思考其他。
石千重也沒有繼續強求什麼,風塵能給出這樣的回答,已經很不錯,畢竟有那種事在前。
石千重如果真的想要自己離開,有數之不盡的辦法能夠做到。可實際上,石千重什麼都沒有做,反倒是幫助清漣漪敞開心扉,讓她能夠離開這裏,哪怕用掉的,是自己的那份機會。
他們活了,連帶著昏迷過去的風塵,一起活了下去,但卻比那死去的同伴,更加痛苦。
「走?走去哪,我可沒有哪裡可以去。」出乎風塵的預料,石千重的回答叫人大吃一驚。
喉嚨蠕動了幾番,風塵最後才將心中的話,成功說了出來:「所以,她能夠離開,是因為你把你的機會,讓給了她,是么?」不知是因為蠕動了太多,聲音發出時,不經有些顫抖。
「從她進來這裏開始,畢竟,這樣的行動,這樣的計劃,總歸是要有一個長期規劃的過程。而我的任務,就是看著她,直到最後確定,她有沒有出去的資格。」石千重緩緩回答道。
也不知道是因為那燦爛的笑容,還是有些不勝其煩,風塵最後算是勉勉強強的答覆了。
至少,要讓風塵能夠看開這件事情,必須先等他完成一些他認為是安慰的事情,再說。
可誰都知道,兩個人的內心之中,那道傷痕,那道鴻溝,清晰無比的存在著,影響著。
無數年後,或許再相見時,互相之間也有寒暄,談起這件事,可能會問一句,錯了么?
怒吼沒有回應,不會有人回答風塵這些問題的答案,因為他們自己也清楚,答案是什麼。
很細微,因為風塵掩飾的很好很好,至少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沒有不耐煩,卻被對方察覺。
「無所謂啊,這樣不是更好么?要是和-圖-書因為我死了,讓她哭哭啼啼的,那才不好吧?」
不是活得下去活不下去的可能,而是當再次面對清漣漪時,風塵自己又是如何的心情?
是啊,兩條路,你選了另一條,也就沒有繼續相伴而行的可能,只能是向著前方走下去。
「別這麼說嘛,除了你,也沒有人可以交待了,不是么?」石千重笑道,繼續勸說風塵。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風塵還和之前一樣,去面對清漣漪?很抱歉,風塵真的做不到。
「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人走了,對話卻沒有結束,因為還有一道身影,隱藏在了別處,注意著這邊最後的對話。縱然隱匿的很好,卻仍舊逃不開風塵的感知,被發現。
「我擔待不了,還是你自己想辦法吧。」回過神來,風塵想到石千重的問題,搖了搖頭。
「那你呢,你又什麼時候離開?」風塵問詢道,這僅存不多的同伴,究竟何時走向背叛。
幾年,十幾年?或許永遠也完成不了呢?那麼清漣漪的事情,也就可以延後到無期限。
「她很幸運呢。」風塵點頭應和道,可是想要表達的意思,卻絕對不是石千重所說那般。
可就是因為她留下了,留在了這本來不應該存在的地方,背叛了師門的決定,站在了風塵的身邊,最後站在了魔物的前進道路上。她要死了,而他們,卻可以羞恥的活下去,活著。
「又走神了,是么?」並非是睡眠中驚醒,而是修鍊中的走神,就是時間稍微有些久了。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他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東西一旦破壞,永遠無法複原,就好像他們與風塵之間的關係一樣。已經斷裂了一條鴻溝,縱然有再多的經歷填補,裂痕依舊在。
「什麼請求?」
已經漸漸習慣的布局,略有些沉悶的氣氛,昏暗無光的房間,毫無疑問是自己的房間。
「別開玩笑了,就算是要留下,也是我。。。」還想和_圖_書要說些什麼,阻攔做出這決定的楚明溪,一個恍惚,風塵卻發現原本還在自己面前笑著的少女,突然間消失不見,連背景也變了。
「沒有啊,不是說了么,如果她能夠滿足條件,那能出去的就是她了。這也不是我想要幫她就能幫的了,只能說是我不走運,她剛好碰到你這麼一個有趣的傢伙。」石千重否認道。
楚明溪不該在這裏,楚明溪應該離開,楚明溪應該活下去,而他們,本來都是要死的。
沒有絲毫的害怕,反倒是令風塵無比恐慌的事情,這樣的表現,代表意志上的不可否決。
「不要想太多,上面可是很殘酷的,能離開的名額只有那麼多,如果漣漪能夠滿足條件,那麼就是她離開,否則的話,就是我離開。」石千重拍了拍風塵僵硬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也是,一個沒有用場的治愈型修者,不如就當成誘餌一起死了算了。」風塵冷冷道。
「我能做到么?完成這件事情,也完成石千重的囑託?」風塵想了想,想不到答案如何。
雖然到現在為止,風塵什麼也沒有做,雖然到現在為止,清漣漪一個人,也依舊好好的。
在那樣的情況下,你把我敲暈了,在那樣的情況下,你丟下我走了,這就是任性的角度。
「他的傷,我會治好,但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們能幫我實現,可以嗎?」
本來就不是她所能夠決定地事情,被迫的選擇,沒有任何地迴旋餘地,縱使千不情萬不願,難道還能違抗不成?沒可能地,實力遠遠不夠,根本無法和強迫者,進行絲毫地抵抗。
如果是之前,風塵或許還能給這問題一個滿意的答覆,但是現在,卻連回答都做不到。
貝齒輕咬粉唇,嬌嫩的臉頰上,有著痛苦和不舍,卻無法將之轉化為最直白地言語說出。
「我恨她么?應該沒有,當初那件事情,我應該沒有恨任何人,最多,也就是恨自己。」不存在對清和_圖_書漣漪的怨恨之情,即便最後擊暈自己的,正是清漣漪那一擊,風塵也不怨恨。
是啊,他也死了,不然的話,清漣漪的事情,又何必非要壓在風塵一個人的身上?
風塵任性么?當然有那樣的一方面,到現在為止也只是十六歲的少年,任性再正常不過。
笑容很燦爛,卻猶如一把利劍,瞬間刺穿了風塵千瘡百孔的心。因為,實在是很像啊。
「那就有點麻煩了,所以,到時候就要麻煩你多擔待著點,風塵小兄弟。」石千重笑道。
但卻能從這笑容中,看到明顯的隔閡與苦澀,明明是勸慰,卻更像是一把剜心的刀子。
還是冷墓的錯,不是被其勾起了某些想法,原本一直被壓在心底的事情,也不會接二連三的浮現:清漣漪的事情,風塵本來打算等此間事了后再去處理,卻不想已開始波動心緒。
「嗯。」輕輕的嗯了一聲,眼前一陣光亮,再次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卻已經恢復平常。
其實很遙遙無期,從一開始做的時候,風塵就明白,這根本就是另一種逃避的決定。
「不用這樣,我也沒有怪你,不是么?你能離開這裏,倒是好事一件。」風塵淡然一笑。
說完這句話后,清漣漪便出手了,直接對準風塵的經脈點,一擊致暈,然後,帶上離開。
要殺的是尊者級彆強者,那麼至少風塵自己也要成就尊者。那麼,這個過程需要多久?
「你們怕死,是么?」憤怒過後,風塵最後留下的,是一句讓他們不敢回答的話語。
眼淚不爭氣的流淌,想要解釋什麼,卻話到嘴邊又咽下,因為風塵臉上流露出的不耐。
「那就索性多想想吧。」最後風塵也只能是選擇屈服,將思緒暫時交給那記憶中的人。
「你瘋了不成,不說你能不能阻擋一會,你留下來,和送死有什麼區別?」心頭頓時一緊,風塵連忙扭過頭去,沖身旁的同行者怒聲說道。卻沒想到,迎來了一張燦爛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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