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洲抬了抬帽檐，說：「她昨天下午剛從國外出差回來，我臨時起意叫她來的，難得今天人齊，可以一起談談。」
「……」徐俊澤抿唇沉默一會，微笑臉，說：「不換。」
陸洲一下一下地轉著手中的黑色簽字筆，面色嚴謹地聽完。
「你要是實在喜歡這風格，就找俊澤要個裝修圖紙，把達思環球重新整一遍，不就都解決了。」陸洲放下茶杯，打趣道。
這事，徐俊澤是知道的。
「怎麼？不認識我了？」
徐俊澤：「……」
陸洲一連串把自己看到的問題挑出來，丟給徐俊澤去思考斟酌。
她輕咬下唇，遺憾地笑，「好吧，那下次啊。」
陸洲把幾個作品快速瀏覽完，沉思良久，而後看向徐俊澤說：
「俊澤，放一下公司拍的短劇。」他突然說。
徐俊澤：「多方面考慮到公司以後發展做出的決定，總之，你先聽從我們安排就是了。」
那就是一個魔性的節目，充滿了各種戲劇性。
陸洲端起徐俊澤給他斟的茶水，抿了一口后，聞言笑道：「我又哪裡偏心了，公司選址和裝修不都是交給你們負責的嗎？這也能賴我？」
李佳顏本有一股衝動想問他跟誰約了，但轉念一想，不合適這麼問，也就把話憋了回去。
「好。」陸洲回以一笑，轉身出了辦公室的門。
又或者是曾經的喜歡，不過是一時的衝動罷了。
須臾，他轉頭看向了旁邊的羅峰。
徐俊澤笑著配合，「沒問題，圖紙免費提供。」
徐俊澤：「剛和陸洲商量出來的新方案，現在公司主推這種接地氣的下沉市場題材。」
陸洲：「少玩什麼陰陽怪氣。」
她緩緩抬眸，然後臉上閃過詫異的神色，怔在了原地。
特意要把李佳顏簽到新片文化來的人，不就是……他自己的要求嗎？
四人解決完工作問題，已經接近下午六點。
「不打擾了，你們聊吧，我走了。」
「我們新片文化進場的時候，可以說整個短劇市場還沒有形成規模，它是近乎空白的，零零碎碎的有人在玩這個方向，但根據我們目前獲知的信息反饋，他們基本都是小打小鬧，不成氣候。」
「佳顏。」他隨口打了聲招呼，笑了笑明知故問：「找俊澤？」
但徐俊澤沒跟齊佳佳有過直接的工作來往，畢竟目前為止，新片文化和達思環球沒有互通業務。
「繼續招人的話……」
羅峰和徐俊澤又是一陣鬨笑。
這小子怎麼一聽到前女友來了，撒腿就跑啊？
羅峰樂了，對徐俊澤說：「你確實白日夢做得挺好，還免費，她幫我們鹿鳴文化翻譯作品出海，都是要收一部分利潤的，她要是真給你們新片文化免費做，那我就要向陸洲訴苦喊冤了。」
「俊澤，hetubook.com.com你們前面拍的那些質量還算過得去的女頻都市和校園短劇題材，我們翻譯之後，可以嘗試投放到東南亞市場看看效果。」
徐俊澤想了想自己，他又何曾不是呢？
齊佳佳挑眉，呵呵一笑，「免費？想得你美！你怎麼不說你們免費提供視頻素材給我們呢？」
徐俊澤：「……」
「但困境是困境，也得想辦法解決。短劇這種短平快的娛樂市場，一定要儘快布局，進場動作千萬不能慢，否則後來搶蛋糕的人就會蜂擁而上，到那時候，我們再想做大做強，就會很吃力了。」
李佳顏只看見辦公室里的燈光，一直沒聽到裡頭有回應，以為沒人在裡頭，正準備離開了，卻在此刻，面前的門被人從裏面拉開了。
「不能說錯了，只能說現階段選這個人群定位就是不利於生存，因為我們資金有限。」陸洲稍微糾正了一下自己的說辭。
齊佳佳、羅峰、徐俊澤：「……」
徐俊澤：「嘖嘖，也是，你現在大紅人了啊。」
李佳顏站在原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的原因，她覺得他最近似乎又變得更帥了，簡直荷爾蒙爆棚。
他話音一落，齊佳佳和羅峰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陸洲的臉色。
陸洲靠在椅背上，揚唇回道：「當然是誰在那辦公誰出啊，公司連我的辦公卡位都沒一個，總不能是我掏腰包吧？」
曾經在戀綜節目里存在於他倆之間的微妙氛圍，已經不復存在了。
陸洲七點半要去師父家，師母特意叮囑做了他的晚飯，他得留肚子。
很顯然，她現在還沒火，對於自己要拍什麼沒有話語權。
「但定位一開始就選錯了呀，現階段應該玩下沉市場，越下沉越好，選三線以下城市群體，做他們愛看的內容，你現在拍的這些題材，他們欣賞不來的，他們是小白用戶，就要給他們看小白內容。」
「羅峰，你這邊什麼情況？」
也到了該吃晚飯的點，徐俊澤說要請他們去吃大餐。
各有各的難處，如何獲得一個平衡。
時間上還來得及，陸洲留在徐俊澤這裏多逗留一會。
四人在徐俊澤辦公室里笑談了一會，之後才轉移到會議室，進入今天的工作正題。
陸洲垂眸看了她一會，說：「不了，晚上跟別人約了飯的。」
徐俊澤回辦公室整理了一下今天的會議思路，笑著對窩在沙發里的陸洲說：「所以，遇到難題，還是要跟你聊聊才好，你今天一點撥，我思路就通了。你平時沒事多來公司坐坐啊。」
他笑著微微頷首，說：「謝謝。」
「瞧我們陸總摳得呀！他最近上節目名氣大漲，新歌賣得飛起，掙得盆滿缽滿和圖書，居然還因為我公司沒給他設辦公位，就不肯支援我一份裝修費。」
李佳顏心情不錯，轉身進了徐俊澤的辦公室，「哈嘍，來找你談談我想下一部短劇換題材的事。」
「前期先縮減拍攝成本吧，沒必要拍這麼精美，接地氣一點，等市場打開了，遊刃有餘了，再走高大上路線。」
「俊澤，你在嗎？」
他是不是話事人，他心裏沒點逼數？臉呢？
「劇本的題材選擇也要定位好，目前拍的這些短劇，你們的定位是主打哪一波受眾？」
齊佳佳「嘖嘖」搖頭，看向羅峰和徐俊澤玩笑道：
兩人之間等於沒有接觸了。
陸洲默默看了她片刻，很顯然，她看了《星動1＋1》。
李佳顏笑顏逐開，說：「《Sold Out》的舞台超贊，在我心裏，你才是那個真正的第一名。」
「剛在會議室，俊澤給我看了。」陸洲笑道，「演得不錯，數據挺好的，加油。」
徐俊澤回過神，立刻換上笑臉接話道：「怎麼可能不認識你，只是有些意外，你也來了。」
再跳脫齣節目去回首往事時，便頭腦清醒了。
「資金，確實是個問題，我們也在面臨這樣的難題。」
他把手機揣進了褲兜里，從沙發上起身。
羅峰單手支著下巴，收回看向幻燈片的目光，應道：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難得碰面，李佳顏還是下意識多問候了一句。
李佳顏皺眉，「為什麼？」
羅峰有事要急著回去處理，拒絕了；
好久沒見了。
「不要求多高的質量，低階小白就夠了，這個對專業編劇來說不難，還是能量產的。」
齊佳佳和羅峰同時挑了挑眉，洗耳恭聽。
「陸洲？」她語氣裡帶著驚喜。
徐俊澤實在搞不懂陸洲在想什麼。
徐俊澤觀察著陸洲和齊佳佳，這兩人談吐間絲毫不扭捏，大大方方，似乎完全處成了合作夥伴關係。
李佳顏挑眉，「為什麼？我不想拍這種腦殘劇了，我想換個沒那麼Low的，你找編劇幫我寫一個沒那麼浮夸的吧？」
「徐總遇到的這個問題，他之前跟我提過一次，我也認真考慮過。但既想要保質，又想要在量上進行突破的話，目前我們公司的劇本供應肯定是跟不上的。」
「沒有的事，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陸洲又低頭玩他的手機了。
「不耽誤你時間啦，下次你過來我們再細聊吧，我去找俊澤談點工作上的事。」她說。
就陸洲前一段話，徐俊澤緊接著也給了回應，當著齊佳佳和羅峰的面，語氣似乎有點「你不懂行了」的意思說道：
「想要快速佔領市場，就要大量打造這方面的可用人才，大量鋪作品，要做到這些，那資金這塊目前來看我們也是緊和_圖_書張的。」
羅峰倒是滿意這個方案，點頭笑道：「OK。」
徐俊澤微愣，然後點頭，在電腦上調出幾個數據比較好的代表作品播放給大家看。
李佳顏：「……」又把徐俊澤拉進來。
她不禁默默在心裏嘀咕：忍吧，努力熬出頭，一定要站上和他同樣的高度！到那時候，你想要的都會有！
李佳顏剛起的興奮感又緩緩轉為失落了，她下意識頷首看了眼手機時間，隨即朝他露出好看的笑容，說：「吃飯了嗎？如果沒有急事的話，一起吃晚飯再走啊？」
「人，我這邊可以說基本已經準備到位了，就差作品開張練手了。」
羅峰說到這，笑了笑，面露為難，坦白道：「根據我們鹿鳴文化近期的營收報告來看，如果接下來沒有新的融資計劃，我個人是不主張繼續擴大規模的。這就跟徐總的需求矛盾了。」
「小說作品我們有很多，整個作品庫都可以隨便挑選。但是，小說想要轉為短劇，那還得讓編劇改成劇本，這也是個技術活，想要寫好一個劇本吧，就得耗不少時間。」
見面來得過於猝不及防，李佳顏此刻內心滿是驚喜，她有些愣，沒徹底反應過來，聞言下意識地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現階段，我們新片文化已經掌握了一批潛力還不錯的網紅資源，這些網紅都有共同的特徵，就是有自帶小流量，但是又無法盈利，對自己的定位比較迷茫，流量又沒有粘度，這些人我們都規整起來了，通過內部完整的培訓計劃，已經初步將他們培養成了具備可以拍短劇角色的網紅小演員。」
門外傳來一道女聲，聽著有點熟悉。
但也正因那個節目，他們這些人，才有機緣遇見，甚至走到一起共事。
「女頻的話，就拍那些霸道總裁愛上我、新婚夜殘疾王爺站起來、嬌妻帶球逃跑千億首富全球貼尋妻啟事等等這類題材，越狗血越好，數據會告訴你什麼最賺錢的。」
「還在適應中。」李佳顏抿唇一笑，隨即又遲疑地問：「我演的短劇上線了，你……有看嗎？」
「更接地氣的我們拍過，但投放數據反饋並不好，目前短視頻主力軍的審美，壓根不允許畫風更Low的短劇，不盡量做精美一些，他們都不看，在他們的觀念里，去看電視劇不香嗎？內容還更好看。」
翌日，下午四點左右。
而這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尚且無法得出結論。
陸洲玩手機的動作停了。
李佳顏：「……」
她的短髮修剪得比曾經上戀綜節目時更短更利落了，穿著優雅得體的OL裙，化著適合職場的妝容，整個人的氣質更像一個職場精英女強人了。
但這時，陸洲已經扣上了來時的那頂鴨舌帽，走向了門口，一和-圖-書
把拉開了辦公室的門。
說完，他轉身腳步不停地走了。
齊佳佳見這兩人都有了安排，不禁看向陸洲，笑問：「所以我今天來幹什麼的？陪聽嗎？」
「你可以回頭研究一下你讓李佳顏主演的那部霸總秘書的短劇，為什麼數據漲勢那麼好。」
被直接回懟，徐俊澤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但他依舊認真思考著陸洲的話，問：「人群定位錯了？」
「你現在拍的這些什麼都市職場愛情，校園初戀，學霸打臉，這些群體要麼沒錢，要麼嘴刁，沒點質量的內容他們都不愛看，覺得不如去追小說，這種不好盈利的。」
徐俊澤一聽，不禁眼神微亮，笑道：「那太好了！免費幫我們翻譯嗎？」
她忽地又出聲喊住了他。
陸洲手還扶著門把，入目即是李佳顏的那張熟悉的臉。
羅峰和陸洲一起合作的鹿鳴文化，齊佳佳和陸洲聯合創辦的達思環球，這兩家公司業務是緊密關聯的。
徐俊澤沉聲說道。
徐俊澤笑了，「我有時候感覺你不是混娛樂圈的，更像混我們這行混得很熟的老油條。有些關鍵問題，你一看就能一針見血啊。」
徐俊澤給他們簡述了新片文化近期的發展進程，獲得了哪些成績，遇到了哪些問題亟需解決。
陸洲轉眸看她，揚唇一笑，「叫你來，是想讓你先了解一下情況，也順便看看，俊澤這些短劇作品庫里，有沒有你們團隊看得上的，認為可以翻譯之後投放到海外去的。」
徐俊澤皺眉，說：「你這問得太泛了，短視頻也分男女受眾，女性題材和男性題材不一樣，受眾群體都是不同的，主打的反正就是目前短視頻大數據中的主力軍。」
「咚！咚！咚！」
「確實比較忙，你呢？轉行的新工作還適應吧？」陸洲順著她的話回。
齊佳佳「嗤」了一聲，笑道：「那重新裝修的錢，誰提供？」
「現階段資金吃緊的話，先想辦法鋪市場，盈利，滋潤地生存下去，吃飽喝足再考慮精品路線。飯都沒吃飽，要什麼高大上？」
「按照目前的供應量，編劇人手是夠的，但如果要像徐總說的，加量，那還得招人手。」
李佳顏被誇，露出舒心的笑，「我會努力加油的。」
徐俊澤和羅峰哈哈大笑起來。
李佳顏卻沒動，反應過來后，問：「你……這就要走了嗎？」
齊佳佳晚上約了朋友，也拒絕了；
陸洲倒是沒什麼表情，似乎在認真思考，聽完徐俊澤的話，他說：「人群定位出錯了，題材沒選對，投放數據當然不會好看的。」
「實在不行，去大學招兼職，然後讓李文給大家開幾天編劇基本功培訓課吧。」
「這是近期一個讓我們比較苦惱的難題。」
「我們對比他們是有非常大的優勢的。」和_圖_書
齊佳佳倒也算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曾經對陸洲表白不成的尷尬，她似乎早就拋諸腦後。
徐俊澤爽快地應了聲，招呼三人進了自己辦公室。
說著，她終於給他讓開了門口的位置，朝他粲然輕笑。
辦公室裡頭的徐俊澤一言難盡地看著杵在門口處不進不出的兩人，怎麼瞧那氛圍，怎麼微妙。
陸洲點了點頭，朝她輕聲一笑，說：「好，下次有機會過來的話，請你和俊澤吃飯。」
「徐總這辦公環境看著比我那可好太多了。」齊佳佳打量著徐俊澤的公司環境，忽而打趣地看向陸洲說道，「陸總，你偏心啊。」
「他在裡頭呢，去吧。」陸洲回應，隨即敞開大門，側身給她讓過。
齊佳佳聞言，目光落到投影幻燈片上，沉吟片刻，說：「確實可以開啟這個模式。」
隨即他轉頭看向了羅峰，說：
陸洲從手機中抬頭，說：「哪裡沒事，簡直忙死了。」
「拍這些成本又低，只要劇本寫好，演員能做到演技『浮夸又真實』，表現齣劇情的衝突和爽感，就夠了。」
不過徐俊澤看目前的市場反饋，他倒是慶幸陸洲找了自己合作創辦了新片文化。
陸洲：「……」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陸洲！」
陸洲停下腳步，不明所以地回眸。
陸洲和羅峰、齊佳佳三人一起出現在了新片文化。
陸洲轉筆的動作停了。
良久，徐俊澤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理解羅峰的難處，畢竟資金這塊，他們這邊也有同樣的困境。
羅峰的話出來，現場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羅峰，你這邊安排人從小說作品庫里專門挑一些數據表現比較好的新媒體小說出來，近期讓編劇優先提煉劇情改編成劇本，每一集要短，幾分鐘的鏡頭就行了，每一集都要有足夠的爽點和衝突。」
「你要走精品路線，就不可能走大量，這本就是矛盾的。」
徐俊澤默默和陸洲對視了一眼，低聲說：「是佳顏。」
陸洲點頭：「對。」
陸洲微笑臉，「跟我喊冤沒用，怎麼合作是你們的事，你們才是公司話事人，我只負責收錢。」
昨天說好的，徐俊澤知道羅峰會一起來，但沒想到齊佳佳會出現，見到她的瞬間，他愣了片刻。
「男頻題材，拍那些矛盾和爽感拉滿的什麼都市兵王、贅婿歸來，你會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徐俊澤播放著幻燈片，向他們仨描述新片文化近期的困境。
「你說短劇受眾是目前短視頻的主力軍，看你們選的短劇題材，也確實如此，年輕，新意，有趣，符合定位。」
「但現在是非常缺劇本資源，尤其是優質作品，羅總你們那邊提供過來的作品，不夠拍啊。」
齊佳佳察覺到徐俊澤的呆愣，笑容燦爛地率先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