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未見,兩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女兒。
楊銘笑了笑,朝身後擺了擺手,陳淑儀第一時間扭頭就走。
他們口中的殿下,明顯不是在稱呼楊銘。
大伴徐景駕著馬車,在禁衛的帶路下,前往平康坊,那裡有一座宅子,是楊堅賞賜給陳叔寶的。
就這,他還是覺得冷。
他老爹坐鎮江南,難道還不知道蕭世略到底反沒反?
陳叔寶終於還是開口了,聲音哽咽老淚縱橫,但是女兒已經一去不回頭。
無論王侯將相還是平民百姓,嫡出的才算真正的血脈繼承,地位永遠高於庶出,這是他們根深蒂固的觀念。
陳淑儀繼續道:「宇文府我肯定是回不去了,宇文述現在肯定在想著怎麼殺我滅口,殿下的父親恐怕也不會放過我。」
但這話肯定是不敢說出來的,
整個城市以貫穿南北的朱雀大街為中軸線,分為東西兩個部分。
陳淑儀咬牙掙扎半晌,終於還是放棄抵抗,道:「殿下恕罪,是淑儀無禮。」
「回去吧,已經見過了,」陳淑儀湊近楊銘,聲若蚊吶。
楊銘臉色難看道:「枉我在聖後面前替你說話,免了你裹挾本王之罪,你甚至都不願稱我一聲殿下?那麼,我是不是該把你扔到掖庭宮去做和*圖*書苦力呢?」
陳叔寶就算再不喜歡自己這個女兒,但是,這可是他唯一的嫡出,
大興城就是之後的唐長安,是漢長安城的2.4倍大,明清北京城的1.4倍大,是當時的世界第一大城市。
在江都弒殺老爹之後,宇文士及拋棄妻子投奔了李淵,還另外娶了李淵宗室的一個女人,後半輩子活的非常滋潤。
夫妻二人原本堆在臉上的虛假笑容,在見到陳淑儀的那一刻,再也綳不住了。
楊銘覺得自己已經知道該怎麼和她打交道了。
楊銘雖然沒有實權,但是他姓楊,他的老爹控制著整個江南,論勢力範圍不比陳叔寶當皇帝的時候小。
蕭摩柯是舊陳的驃騎大將軍,陳滅后歸順大隋。
「士及性狡詐,擅察言觀色,薄情無義,但沒做過什麼壞事。」
「智及頑劣兇殘,好與人斗,蒸淫丑穢,無所不為,乃三惡之首。」
路上閑著也是無聊,楊銘又問道:「你覺得宇文三兄弟,人怎麼樣?」
如今的陳述寶和妻子沈婺華就住在那裡,家僕丫鬟的數量按照縣公標準,也有百十來個,還算是衣食無憂吧。
這三條狗必須殺,雖然楊銘自認為勸不動楊廣,但起碼有些個王八蛋,他m.hetubook.com.com還是可以想辦法處理掉的。
……
「淑儀……」
楊銘臉色突變,你這小姑娘也太傲嬌了,跟誰擺譜呢?覺得我好說話是吧?
沒辦法,這是冬天,他不是坐在開著空調的汽車裡,而是兩面進風的車廂。
眼前的陳淑儀不懂這些政治裏面的道道。
「滾下去!」
「一般吧,不足師父萬一。」
楊銘道;「你現在是我的人了,宇文述有幾個膽子敢動你?至於父王那邊,我自會為你說情,只要你乖巧聽話,我保你無憂,現在你跟我詳細說說,你是怎麼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
出了皇城就是郭城,也就是大興城了。
陳叔寶垂下頭去,不敢直視嫡女的面龐,這位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風流帝王,此刻流露出一副虎落平陽的滄桑落寞。
「化及貪婪驕橫,不循法度,舉動輕薄,如果沒有宇文述,他早就被官府下獄論罪了。」
陳淑儀冷淡道:「蕭摩柯。」
楊銘胡說嗎?一點沒有。
「殿下……」一些舊陳的宮中老奴,此刻已經是哭喊著跪倒在地,哭成了一片。
反觀陳淑儀似乎一點不冷,只是披了件棉披風,腰背挺的筆直,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楊銘坐和-圖-書在車廂內,懷裡抱著暖冬遞來的暖手小爐,身上披著毛茸茸的熊皮大衣,
楊銘倒是不怎麼在意,畢竟這位陳公主小時候也是金枝玉葉,當慣了主子的。
不!他做過,楊銘內心道:這小子將來會娶了老子的姐姐,還是特么的親姐姐。
「不知道!」陳淑儀冷淡回答。
楊銘在心裏大罵宇文士及,雖然他和遠在江都的姐姐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宇文老三乾的那些屁事,屬實是非常操蛋。
得到下人來報,陳叔寶攜妻子沈婺華以及一眾子女小妾,列隊在前院迎接楊銘。
隨便一家關隴貴族都可以站在陳叔寶頭上拉屎,成王敗寇,就是這麼現實。
楊銘道:「蕭摩柯是舊陳的驃騎大將軍,聽聞有萬夫不當之勇,既然他是你的師父,想來你也不會差到哪去。」
似乎在一刻,他才突然醒悟過來,自己這位一直不敢相見的親生女兒,原來才是他的心頭最重。
陳淑儀冷笑一聲,幾乎就要說:收拾你還不是手到擒來?
瞧見沒?這是個吃硬不吃軟的,當時綁架自己的時候不是挺不怕死嗎?在掖庭宮培訓了十天,知道什麼叫怕了?
未來的三狗非常得老爹寵信,官做的一個比一個大,但是這三個白眼狼竟m.hetubook.com.com然弒君了……
往南出了宮城是皇城,這裡是各類機構所在,三省六部各級衙門就是在這裏辦公。
在他身後,陳叔寶面容獃滯,良久后,腳下一軟,癱倒在地。
「誰是你?」楊銘厲聲問道。
雖然她就在大興,而他們也在大興。
御林軍撥出兩隊禁衛,也就是四十人,負責保障楊銘在大興的安全。
「原來是他?」楊銘點頭道:「今年初,蕭摩柯的兒子在江南作亂造反,你可知道?」
楊銘眉頭一皺,扭頭看向她,這位舊陳公主,此時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看的出,她在強忍。
中國有句俗語,叫做「百聞不如一見」,這句話是從「千聞不如一見」延伸而來,而這句話,形容的就是蕭摩柯的武藝。
「別讓我再問第二次,也不要讓我聽到違心之言。」
翌日,陳淑儀做為女官,早早便在內侍省做了報備,並且領了出入令牌。
可想而知有多厲害了。
聽到她這樣的回答,暖冬涼夏兩個小丫鬟忍不住對視一眼,看來這位亡國公主還是沒有明白自己的身份,哪有下人這麼跟主子說話的?
陳淑儀就站在楊銘身後,一步都不願意再往前走,窈窕的身姿微微顫抖,顯然在極力克制。
「算我求你了……」帶著哀和圖書
求的語氣,陳淑儀淚眼婆娑,隨時可決堤而下。
陳淑儀終於抬頭,皺眉看向楊銘:「至尊已經查明,蕭世略是被人脅迫,而大將軍(蕭摩柯)當時在大興,你別胡說。」
楊銘忍不住問道:「你的武藝是跟誰學的?」
只不過祖父楊堅太厲害,出於對江南的統治策略,編了個蕭世略是被人脅迫的理由特赦了蕭摩訶,這樣一來能使南方的士族及舊陳的文武百官安心,否則株連太廣,很容易在江南又引起動亂。
「你的師父是哪個?」
陳淑儀在心底嘆息一聲,說道:
陳淑儀一愣:「你……」
說完,楊銘轉身走了。
越是臨近平康坊,陳淑儀越是忐忑,自從陳朝滅亡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親生父母一眼。
楊銘道:「陳淑儀現在已經是本王府中的女官,將來會隨我就藩河東,她的後半生,本王自會保她周全。」
一行人離開皇宮。
「師父,」陳淑儀道。
西邊是長安縣,東邊是大興縣,屬京兆郡。
陳叔寶現在已經算是寄人籬下了,雖然楊堅偶爾也會邀請他參加一些宮廷宴會,酒席上也會跟他碰杯酒什麼的,但依然改變不了陳叔寶毫無地位的事實。
沈婺華直接掩面痛哭,泣不成聲。
陳淑儀低下頭,緊咬著牙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