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車美酒

這天回到家后,老管家將吏部送來的調任文書遞到他手上。
留在這裏伺候他的下人奴僕,加起來有六個。
三天後,楊銘親自為房玄齡送行,並將老爹楊廣窖藏的四罈子花雕拿出來,囑咐房玄齡將其中兩壇送給河東郡太守竇慶,另外兩壇送給河東郡丞李靖。
房玄齡連道「不敢不敢」。
好小子,我不就喝了你兩壺酒嗎?你記得倒是清楚。
房玄齡整日無所事事,呆在家裡也沒意思,所以他大部分時間都像個街溜子一樣,在大興四處閑逛,倒也結交了不少朋友。
再說了,房玄齡不是自稱德薄才疏嗎?那你就不能喝好酒。
東市和西市,有便宜酒,但絕對不是大興最便宜的。
房玄齡連忙起身還禮:「殿下抬愛,玄齡自當殫精竭力,」
「錄事?」
「河東王府錄事?」
「是你?」
實在是不妙啊。
「價錢如何?」楊銘問道。
「你可別告訴我,你就是河東王?」
楊銘指著院中一顆枯敗的棗樹,慢悠悠道:
那是老爹的和圖書窖藏,我是可以喝,但我不敢拿一車出來送人。
我不想去……房玄齡一臉肅然道:「在下德薄才疏,竟得殿下垂青,實在汗顏,又恐難以勝任,昨晚得到調令至今,竟未能合眼,實在怕耽誤王府重事,有愧於殿下。」
第二天一大早,房玄齡登上家裡唯一的那輛馬車,前往晉王府。
他的老爹房彥謙為了兒子在大興仍能勤奮讀書,所以這六個下人里,一個是六十來歲的管家,剩下五個都是四五十歲的黃臉婆子。
「這顆棗樹從去年開始,便漸成凋零之象,枝葉發黃潰敗,我曾找人來治,那人說需要修根剪枝,重新換土補肥。」
房玄齡看到從屋門外邁進來的那張半生不熟的臉龐時,猛地站起來,愣了半晌后忍不住苦笑道:
這就是你送給我的美酒?
房玄齡看了一眼那四罈子精裝美酒,又望了一眼自己那滿車的黃泥罈子,心裏那落差感吶……
太貴了……算起來好像比葡萄酒還貴,葡萄酒一壺得有個三兩斤https://m.hetubook.com.com呢,
所以他自覺明珠蒙塵,鬱郁不得志。
「玄齡兄請看!」
雖然眼下自己只是個羽騎尉,但怎麼說也是在天子腳下,以後還有機會,但如果做了王府屬官,人家以後要是不肯放人,自己等於一輩子都被拴住了。
王府錄事是從七品,比他現在的品級要高,但對於房玄齡來說,肯定是不樂意的。
「值!非常值,」房玄齡心裏在想,自己如果說個不值,會怎麼樣呢?
突然間,房玄齡覺得自己當個羽騎尉就挺好的。
可是調令都下來了,他不去拜見人家也不合適。
楊銘繼續道:「本王當時不過一戲言耳,那人卻被嚇慘了,每晚都守著這顆棗樹悉心呵護,不出月余,棗樹新芽萌發,重新煥發生機,本王當場就賞了他兩百個錢,玄齡兄覺得,這兩百個錢花的值不值?」
……
房玄齡雖然中了個進士,但說實話,感覺和沒中一樣,不考這個進士的話,他想謀個九品小官也不算太難。
……
https://www.hetubook.com.com楊銘令人將對方帶到府中的一處會客廳。
事實上,楊銘今天沒有出門,就是在家裡等房玄齡。
於是他興匆匆的跑回書房,點上油燈,挑開封蠟。
別看宅子小,他爹當年也是花了不少錢才買下的,這可是京師,寸土寸金的地方。
「主子何須買酒?」徐景奇怪道:「府中窖藏,有不少王爺從江都帶回來的女貞、花雕、紹興黃,主子想飲,盡可去取便是。」
他盤算著這小子應該已經拿到調令,既然拿到,肯定得來見見自己這位新領導。
楊銘又道:「有沒有便宜點的?」
房玄齡瞬間雙眼放光。
楊銘起身揖手道:「那就恭喜玄齡兄了,三日後,必有一車美酒與玄齡兄同行,共赴河東。」
房玄齡在大興的家,是一個小宅院,坐落在一條破敗的衚衕里。
徐景道:「六十錢一斤,」
楊銘道:「這樣吧,你帶一輛馬車出門,隨便在街市上找那種最便宜的酒裝滿一車,三日後與房玄齡一道啟程。」
唐突?這明明是和_圖_書驚嚇,我真是倒了血霉了,早知道那晚就不喝你那兩壺酒了,攤上個這事?
「本王當時對那人說,你只管去治,如果治不好,我就把你埋進地里當肥料。」
這文書他眼熟啊,上次從隰(xi)城調回大興,也是這種文書,難道是遠在長葛縣的阿爺背地裡給他活動了活動?
徐景是懂楊銘的,
至於原來府上的年輕女婢,被房彥謙帶到了長葛縣(今河南長葛市)。
所以當他在城南找到一間門臉不大,生意卻是極好的酒鋪時,直接便對老闆說:
這是個郡王,又不是親王,兩者之間相差很大的。
「京師所售酒水,有哪些還算不錯?」
楊銘聽出來了,對方這是在說:我不行,你能不能換一個?
這特么是郡王府的屬官?
徐景以為是楊銘自己買,於是道:「當屬舊魏時河東人士劉白墮所釀『春醪』,此酒在大興和洛陽極得貴人喜愛。」
打發走房玄齡之後,楊銘又將徐景喊來:
房玄齡呆住了……
大概上午十點左右,王府下人來報,有人求見。
www•hetubook.com.com便宜在城南,五個錢就能買一斤。
更可況,朝野黨爭已成水火之勢,河東王偏偏又是晉王楊廣的兒子,我去給他做屬官,說不得以後也會被牽連進去。
「怎麼樣?玄齡兄什麼時候可以上任?」楊銘微笑道。
「聽說玄齡兄近來清閑,而我府中又有個缺,所以才找吏部要的人,玄齡兄不要怪我唐突。」
徐景打楊銘滿月起就跟在身邊伺候,自然曉得楊銘的意思,於是他在王府中支了一輛車馬,喊了三五個家奴,去往大興最南邊的里坊。
「裝車吧,一斤酒兌三兩水。」
聽了這些,楊銘面部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將目光望向廳外,
楊銘笑了笑,再一次問道:「玄齡兄什麼時候可以上任?」
聽到這裏,房玄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自然聽出對方話里的威脅之意。
「噢……原來主子是要送人,那我明白了,」
「三日之後,便可上任,」房玄齡還能說什麼?不去的話他怕自己被埋了。
你也太摳了吧?
楊銘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自己則坐在了房玄齡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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