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們覺得太子妃不講道理?」楊銘問道。
楊銘道:「這不就得了嗎?他想去就讓他去,三姑母怎可攪亂國家用兵大事?」
我跟你們家,確實關係很近,楊銘微笑點頭:「我也不是跟任何人都講道理,跟講道理的人,就要講道理,不講道理的人,咱們也不能講道理。」
其中李靖,是楊銘十歲的時候便結識,一直以友人相待,一路扶持對方,兩人的關係已經超越李靖跟楊素的師徒關係。
薛收嬉皮笑臉道:「殿下心如明鏡,自不用臣等解釋。」
對待實誠的人,就要以誠相見。
驕橫的不怕,這屬於是直人,直人是不需要擔心的,楊銘笑道:「封德彝和李密呢?」
薛收點頭道:「魏徵做事確實不妥,臣與之相處,也覺得他的話很傷人,可是時間久了就會發現,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認死理。」
這孩子會說話啊,比他那個死板爹薛道衡要強。
「為人學得烏龜法,得縮頭時且縮頭,」楊銘望著那位並不算親近的三姑,沉聲道:「宇文此番若是不去,後半生,恐怕無法抬頭做人,姑母樂見於此?」
倒是楊文錦,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
半個時辰后,夫妻倆來了。
「你……」楊文錦頓時大怒道:「你雖然是太子,但我可是你的親姑姑,別的事情我讓你三分,但事關宇文身家性命,我這邊不會讓。」
薛收道:「封老是持重之人,李密這傢伙,嘖嘖,不一般。」
「我認人家是一家人,阿姐看到了,人家可不認我和_圖_書,」楊文錦頓時哭訴道:「二哥狠辣無情,誰知他兒子也是六親不認,阿姐若不為我做主,我夫妻二人只能求死,黃泉之下,找父皇母后訴說冤屈。」
楊銘緩緩道:「孤去河東之後,東宮的事務都交給了劉先生、李綱、封德彝他們幾個,為什麼他們不站出來制止,而是你們三個呢?」
楊文錦一愣,頓時冷笑:「看樣子,你是想逼死他嘍?」
「他們不敢唄,因為有人私下揣測,玄挺毆打魏徵,是太子妃授意,所以沒人敢勸,而我們三個認為,太子妃處事公允,賢良淑德,絕不會讓玄挺做這樣的事情,所以我們就站出來了。」
「沒錯,他要是不去,我就以叛國罪,賜其絞刑。」
楊銘與三人,就是正常的聊天,其實也是在套話,有些事情他是不知道的,但這三個小的實誠,什麼都敢說。
「你別鬧了!」宇文靜禮少見的對妻子發火,站定道: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收首先站出來道:「我就知道殿下是明理的,非我等不懂規矩,實是玄挺欺人太甚。」
那說明你不行,楊銘心道,人家這叫因人而異,跟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方式打交道,你覺得他不行,是因為人家覺得你不行。
這仨小的,眼下對人家毫無防備,將來恐要吃大虧。
楊素沒把兒孫教育好,卻教導出了李靖、封德彝和李密,可見玄感是真不行,畢竟老子對兒子,是不藏私的,但是師傅對徒弟不一樣,不是有句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hetubook•com•com傅嗎?
別看韓世諤是李靖的表哥,但人家跟玄感是穿一條褲子的,茵絳沒有嫁人之前,還稱呼人家一聲叔叔呢。
裴爽、薛收、薛萬述三人,跟玄挺的心情是一樣的,他們覺得,太子回來之後,肯定會找他們秋後算賬。
東宮有一個魏徵,就夠了,不能再多了,所以楊銘才會引導三個小的,不要走魏徵那條不歸路,這個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殺了。
薛收道:「臣還是那句話,因為殿下是講道理的,事情論對錯,而不是論輕重,魏徵便常說,殿下乃當今少有之開明之人,虛懷若谷,山容海納,房玄齡曾言:與殿下相處,如飲醇酒,悠然自得。」
「國之大事,匹夫有責,賢妻何故誤我?你若再是攔阻,我除了自戕以謝陛下之外,別無選擇。」
宇文靜禮一臉慚愧之色,頻頻給楊銘使眼色,意思是讓楊銘幫他說服妻子,畢竟他是樂意去的。
楊麗華嘆息道:「我說不通她,也說不動你,乾脆讓他們夫婦進宮,你做這個惡人吧。」
於是楊銘道:「今後遇事,多問問房玄齡和杜如晦,他們倆年紀不比你們大多少,卻比你們穩重,好了,不談這些了,飲酒。」
喝多了,就容易亂說話,楊銘就是想聽聽他們這些酒後之言。
楊銘笑了:「說說看。」
薛萬述則道:「李密好像也是國子監出來的,師從國子助教包愷,學問肯定是不一般的,李庶子(李百葯)平日里便對其稱讚有加,無忌最近也與他走的
www•hetubook.com.com挺近,聽說李密偶爾還會給秦王殿下解惑。」
楊麗華今天沒有帶著妹妹楊文錦來,就是怕她在楊銘面前哭訴,而她也知道,楊銘不好勸的,公私分的很清楚,怕妹妹楊文錦說出一些難聽話來,得罪楊銘。
「不至於吧?」一旁的裴爽道:「我與他喝過幾場酒,不覺得他有多厲害啊?」
「回殿下,三位都是長輩,處事老成,不像我等這般輕浮急躁,」薛收道。
楊銘哈哈一笑,問道:「那如果真的是太子妃默許的,你們三個還敢站出來嗎?」
「怎麼個不一般?」楊銘笑問道。
「覺得不妥的地方,好好去跟太子妃講,不要張嘴閉嘴就是道德律法,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就你大義凜然嗎?」
「婦人都是這樣,害怕丈夫有失,畢竟沙場上刀劍無眼,而他們夫妻倆感情又深,」楊麗華道。
雖然她也知道,這麼做不妥,但是架不住妹妹整天哭天喊地的央求,於是希望楊銘幫幫忙。
薛道衡的兒子,裴蘊的兒子,薛世雄的兒子,將來需要小心的,是玄挺啊。
……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搖頭:「不敢!」
楊麗華趕忙去勸:「都是一家人,不能好好說話嗎?」
楊麗華一臉無奈,令身邊近侍出宮一趟,將夫婦兩人叫進宮來。
人家很聰明,知道楊銘不是來給李靖求情的,而是要李靖改換門庭。
「誰教你的諂媚奉承之言?」楊銘大笑道。
但是這三個小的,也不能學李綱他們,太世故了,躲在背後不敢出頭,什麼和*圖*書叫幹事的?敢為天下先,這才是做事的。
薛收笑道:「臣不需要別人教,臣也覺得與殿下之間,除了尊卑之外,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您就像是臣的家中長輩,除了尊敬之外,還有親切。」
薛收道:「非是太子妃,而是太子妃的娘家,一個玄挺、一個元慶,外加一個韓世諤,驕橫的很吶。」
「你們能幫著魏徵說話,這是好的,孤自然是願意看到東宮一應官員精誠團結,所以今天叫你們來,不是要數落你們,就是聊聊天,都坐吧。」
「雖說人不輕狂枉少年,但是你們今後不要學魏徵,」楊銘道:
「宇文靜禮,他是如何打算的?」楊銘問道。
楊麗華嘆氣道:「他自然是願意去的,王命不可違,何況他也希望能夠建功立業。」
於是三個年輕人老老實實的站在大殿中央,聽候楊銘訓話。
不出意外,第二天楊麗華便進宮了,她來找楊銘,還是為了宇文靜禮那檔子事。
「慰撫使跟在總管左近,幾乎不可能上陣殺敵,這都不去,別人會怎麼看?」楊銘語氣加重道:
楊銘笑道:「小小年紀,說話到是挺老道的,你直說他們袖手旁觀就行了,說什麼處事老成?做事才有老成一說,沒做,怎麼能叫老成呢?」
薛萬述直接道:
楊銘算是看出來了,這仨小的眼下雖然有點嫩,但假以時日,根本不是玄挺能斗得過。
封德彝和李密這才是純純的太子妃黨,也都是老謀深算之人,跟玄挺他們性質不一樣。
「應是如此,」薛萬述笑道。
楊銘笑了笑和-圖-書
:「坐下再說。」
「讓他們來!」楊銘沉聲道:「將士們哪個沒有家眷?若都像她這般,我大隋必遭外辱,父皇都親征了,他身為國戚,當縮頭烏龜合適嗎?她要敢跟我爭論,我就讓宇文靜禮去做前鋒小卒。」
三人又對視一眼,薛收道:「敢!」
說罷,她就去拉自己丈夫:「走,咱們回去,等著人家處死咱們。」
「滑頭,」楊銘笑了笑,看向老實人薛萬述:「你來說說,這是為何呢?」
「你……」楊文錦不能置信的望著丈夫,淚流滿面的癱坐在地。
「是,」三人紛紛點頭,于兩旁坐下。
其實就是從紅拂女開始,楊銘做中間人,去找楊素求情,那個時候,楊素便放手了。
這仨小的,都是海量,一個比一個能喝,尤其是他們很少有機會跟楊銘喝酒,所以今天也是放開了喝。
嗎的,不能好好說話是不是?楊銘呵呵道:
得,你們該擔心的,就是這倆,看不出深淺的人,才是深不可測啊。
他是遇到老子了,好說話,讓他在我爹面前試一試?打不死他。
楊銘又問:「那如果是我默許的呢?你們敢嗎?」
薛收想了想,說道:「這個人做事面面俱到,說話也非常得體,跟誰都很親近,還經常去王大儒府上請教學問,是個好學之人,尤喜兵書,其才非凡,將來恐有魚龍之變。」
楊銘頓時皺眉,好小子,盯上我的兒子了?你這未雨綢繆,是不是也太早了點?
「雖是至親,但此事沒的商量,宇文靜禮必須去,他如果死在戰場上,三姑母為其守貞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