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么的,幸好老子早早便將山上的樹砍了個差不多,要不然這一次就被烤成人肉了。」
明雅疑惑道:「楊公的疑慮,是否在擔心敵軍築壩蓄水?」
楊萬石冷哼道:「婦人之仁,自古用兵只求結果,平民傷亡不在考慮範圍,要不是留著城裡的這幫蠻夷還有用,我早就殺光了。」
在他看來,這樣的小敗,都不準有。
來奴帶領的小隊在四天後,親眼見到了那座大壩,他躲藏在遠處的一座半山腰上,居高遠眺,觸目驚心。
尤其是這次遠征高句麗,舉國之力,實在是輸不起啊。
楊萬石嘴角一抽:「無妨,咱們吃的是上游水,下游那是辛總管他們飲用,幾泡尿而已,流到他們那裡的時候,早就沖刷乾淨了,不過是惹怒我等的小伎倆,不要在意。」
好險啊,幸虧發現了這裏,若是大軍倉促渡河,讓人家來個水淹大軍,主力就全完了。
愛河與鴨淥水,這是連通的,你在愛河上游蓄水,對鴨淥水也有很大的衝擊性。
楊約言不由衷的賠笑道:「陛下聖明,只要敵軍沒有築壩蓄水,碼頭確實還是要佔的。」
但是楊廣不同意:
像這種臨時蓄水的大水壩,先以漁網攔河,再打下層層木樁,以繩索捆綁在一起,填充巨石壓腳,以攔阻河水。
楊廣對叛軍,是零容忍的,二話不說,直接下令全部弔死,然後屍首被打散髮髻,用牛車拖著,拖往遼西走廊。
楊廣頓了和*圖*書頓,道:「碼頭還需拿下,渡河需要船。」
山腳下,有敵軍放火,濃濃的煙霧把駐守在山城的楊萬石熏了一個夠嗆。
而眼下,宇文述的主力已經路過辛世雄的布防區域。
這時候,一名斥候回來了:「水源沒有丟,敵軍被打退了,但是發現一些蠻夷雜種往水裡面撒尿。」
于仲文笑了笑:「太子的眼光還是準的,這個人確實得提防著點,得陛下寵幸,混了一個尚書右丞,就敢幹預我軍國大事,人家昨天還來我這裏,埋怨我行軍緩慢。」
他們這邊的防線,等於是斷了半島敵軍與烏骨城的聯繫,而卑奢與烏骨,一直以來都是各為呼應的。
「立即給麥鐵杖發文,令他火速查探清楚,但是……」
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敵軍,正在瘋狂的衝擊他的防線,負責給他策應的郭嗣本也是焦頭爛額。
但實際上,還是應該遵照《舊唐書太宗本紀上》的說法,要是按照這個說法,那鄭仁泰就不是參与者。
難道真按照太子的建議,實在不行就殺了?
楊約點頭道:「可能性不小啊,鴨淥水不好蓄水,但是愛河是可以的,若是敵軍趁我渡河之際,開閘放水,我大軍危矣,應令麥鐵杖立即查探清楚,愛河水位究竟幾何,若是水淺,便趕緊探明敵軍水壩所在,一舉摧毀。」
我可沒那個膽子,太子要是在遼東,這事我還敢幹,但是你在大興可救不了我。
m•hetubook•com.com于仲文是先鋒軍,本部三萬六千人,麾下是來護兒右翊衛的精銳,他和宇文述的兵力,是對半的,但是大總管是宇文述。
而宇文述大軍的渡河點,就在愛河與鴨淥水的交匯處。
所以楊萬石這輩子最險惡的關頭,即將到來。
鄭德通和田世師,這都不是一般人,鄭德通出生滎陽鄭氏,本官是北平郡太守,他在歷史上不出名,但是他有個兒子叫鄭仁泰,很有可能是跟著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的將領之一。
渡河大軍,最怕的就是水淹,不單單能衝垮你搭建的浮橋,還能將岸邊的大軍帶入水中,因為被刻意積蓄的河水,一旦開閘,那跟洪水沒什麼兩樣。
楊萬石已經三天沒拉屎了。
楊廣順利進駐遼東城,開始了他的微操。
連他這樣的文臣,也看出來了,前線怎麼打,人家各路總管心裏都有數,你就不要指揮了,畢竟前方到底狀況如何,你不如人家清楚。
「總管不能給他好臉,否則此人會越發放肆,」副總管田世師冷哼道。
韋貞一臉無奈,不再吭聲。
眼下的大壩後方,在兩側山脈的助力下,已經積蓄出一方漫過山腰的堰塞湖,這要是一開閘,下游全都得淹。
因為糧草跟不上,不是沒有,是還在路上沒有運過來,而遼東城繳獲的糧食,一大半都被宇文述他們給帶走了。
正如歷史記載的那樣,宇文述的主力,人人攜帶三石軍和_圖_書糧,一百零五斤,楊廣怕他們餓著,但沒有想過他們會不會累著。
「我大隋將士乃威武之師,所向披靡,遼東城便是明證,不能控制河道,何談渡河?」
他們手裡雖然有遼東太守鄧暠提供的地圖,但那也是粗略的地圖,千山地勢複雜,峽谷遍布,他們完全是陌生的。
他們這邊行軍雖慢,但卻非常安全,因為東西兩翼,衛玄東路軍的崔弘升部,以及西路軍的辛世雄部,正在玩命的給他們提供保障。
蘇威提過意見,大概是說,可以令吐萬緒部分出幾萬人,專門負責給宇文述運糧。
因為攜帶輜重過多,他們的行軍速度並不理想,于仲文也犯愁,雖然他偷偷背著慰撫使劉士龍,下令士卒們可以適當遺棄軍糧,以減輕負重,但是騾馬牛等牲畜的糧草,你總不能遺棄吧,況且他麾下的步卒清一色的全甲精銳,甲胄兵械得靠戎車運輸,速度實在是提不起來。
這仗打的太富裕了,富裕到宇文述和于仲文一路南下,屁股後頭的道路上,田野間,遍布被遺棄的麥粟。
三人分開返回,是怕被敵軍的斥候抓到,人少目標小。
至於副總管田世師,人家是觀國公,他有一個弟弟叫田德懋,曾經是楊勇的千牛備身,跟楊銘還打過交道。
斛斯政搖了搖頭:「暫無呈報。」
「這個劉士龍,實在讓人厭惡,他竟然訓斥起我來了?」錄事參軍鄭德通發牢騷道。
朝著地上狠狠啐了m.hetubook.com.com
一口的楊萬石,抹了一把鍋底一樣黑的臉龐,大罵道:
楊約皺眉看向明雅和斛斯政,道:「愛河上游、鴨淥水上游是何情況,李靖、麥鐵杖可有呈報?」
于仲文對於下屬的抱怨,置之一笑,人家劉士龍是陛下派在我身邊的監軍,我能把人家怎麼樣呢?
所以卑奢城的大模達晏滿已經率領主力,朝他們這個方向來了,打不通與烏骨的聯繫,卑奢就是孤城。
於是那些碎骨碎肉,散落一地,被行軍在傍海道上的士卒民夫所目睹,讓人膽戰心驚。
楊約雖然陰險狡詐,極為逢迎楊廣,但是他半輩子跟著自己大哥楊素東征西討,養成一個習慣,那就是但凡行軍打仗,就不想輸。
但鄭仁泰是李世民早期追隨者之一,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楊廣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眼下的遼東城周邊,囤積了近三十萬大軍,可是這些大軍,已經無力南下幫忙了。
而他,其實是楊廣用來制衡宇文述的。
「一個碼頭都打不下來,傳令麥鐵杖,不得延誤大軍南下,速速攻佔愛河碼頭,搭設浮橋,」遼東城臨時小朝會上,楊廣對朱龍升之敗,大動肝火。
門下省韋貞趕忙勸諫道:「前線探報,碼頭並未有敵軍大軍駐紮,恐為疑陣,若是強攻,麥總管實難兼顧。」
各有各的道理,但最後還是楊廣拿主意。
楊廣心知楊約說的也有道理,便點頭道:
實際上,拖出二十里的時候,這些屍體便已https://www•hetubook•com.com
經是殘破不堪,骨肉分離了,根本就不可能拖回涿郡。
玄武門之變的參与者,有兩種說法,分別來自於《舊唐書太宗本紀上》和《舊唐書長孫無忌傳》,這兩種記載區別很大,除了長孫無忌、尉遲敬德、侯君集之外,其他人員都有出入。
楊約的擔憂,變成了現實,愛河沒有蓄水,但是鴨淥水上游七十里的地方,一座臨時的攔河大水壩,就矗立在那裡,而且有重兵把守。
這是給楊廣一個台階,但是他聲明了一點,先看有沒有水壩在蓄水,有的話,就不要管什麼碼頭了,因為一旦有蓄水,開閘的時候碼頭也會被淹,要它何用呢?
來奴望著遠方幽靜的湖面,心驚膽戰,這麼大的水量,中間再混雜一些沖壩圓木,一旦開閘,其衝擊力便如山崩海嘯一般,非人力所能抵擋。
但是楊約反對,因為高建武和仲室韋都在外面飄著,一旦劫擊運糧隊伍,宇文述他們就得餓肚子。
「山城裡還有老弱婦孺,這幫人是打算連他們一塊燒死啊,」一押官道。
名義上,楊廣對外宣稱,終是大隋將士,其罪已罰,不忍他們魂埋它鄉,令拖回涿郡掩埋。
「速報來將軍,飛雁嶺以北二十里,有攔河大壩,我繼續在這裏守著,你們速去,」來奴趕忙分出三名游騎,分三個方向稟報軍情。
押官點了點頭:「咱們這裏只要頂得住,辛總管後方就會很輕鬆,熬吧,只要大軍順利南下,咱們就會西進,直擊卑奢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