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各就各位

「你告訴我這件事,是什麼意思?」楊銘問道。
楊約一直以來,都是楊素背後的那個狗頭軍師。
「眼下除了縣城狀況稍微好一點之外,鄉里已經亂成一團糟了,」吏部侍郎崔君肅,在東宮向楊銘單獨呈報:
楊玄挺耷拉著腦袋道:「父親給我留信了,他不讓我去。」
至於高歡和高熲祖上到底是不是渤海高,說不清楚,但是歷史上,這兩人確實成功並進去了,高家也樂意人家並進來,這叫沾光。
楊約的本事,實際上是被楊素給遮蓋了,他小時候從樹上摔下來,摔壞了命|根|子,以至於不能生育,所以才全力輔佐兄長楊素,建立豐功偉業。
所以對於這些人的訴苦,朝堂上完全不予理會,宇文述也是聰明人,我不能搭理你們,越搭理你們,你們越來勁。
「河北當下已經起了民亂,民與官抗,拒服兵役,難度之大,超過以往任何一次。」
楊約的意思很明了了,你是我的嗣子,我家業的繼承人,我已經去了,你就不能再去了。
渤海高氏現在是什麼情況呢?本來這個家族已經落魄了,但是北齊高歡、大隋高熲併入了這一支,導致在河北山東地區,渤海高氏已經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氏族集團。
崔君肅嘆息道:「我們無力安撫了,征討高句麗,我們出船出人,損失巨大,後來兵亂一起,更是度日如年,像今年這種情況,除非停止徵兵,否則河北之亂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楊銘淡淡道:「魚https://www.hetubook.com•com俱羅的奏報我都看到了,春耕之前徵兵,河北今年的糧食要出大問題,二崔一盧,也不願意看到河北再起兵戈吧?」
「官名聽起來挺唬人,還不就是個押糧官?」楊玄挺哈哈笑道。
楊銘笑了笑,看向玄挺和元慶,道:「你們倆想不想去?」
接著,崔君肅又道:「臣今天來,主要是向殿下彙報一件事情,高盛道給我來信了,他們高家拒絕族內子弟被徵調,他勸不住,所以希望我能找宇文述通融一下,高家就不要徵兵役了。」
萬一兩人都死了,我辛苦一輩子攢下的家產,就便宜玄感了。
因為人太良善了,還有點迂腐,說白點就是個老實人。
李靖和楊玄挺回來了,第一時間便去了東宮報到。
楊銘也是奇了怪了,高熲和楊素叱吒風雲,英雄蓋世,都是繼承人不太行。
「聽說大哥已經去了洛陽,還帶走了二哥他們,怎麼越混越回去了,去做押糧官?」楊玄挺這句話,可不是跟楊銘說的,而是他的侄女楊茵絳。
楊銘點了點頭:「還提什麼?這是自找麻煩,盛道不類獨孤公啊,他連獨孤公十成之一的手腕都沒有。」
楊茵絳笑道:「是陛下的安排,叫做陝東道大司馬。」
這個人的爹皇甫誕,當年出身并州總管府司馬,輔佐楊諒,反對後者造反被殺,楊廣因此分外器重皇甫誕的兒子皇甫無逸,而皇甫無逸也很爭氣,為朝廷歷年考https://m.hetubook.com.com核地方官之最優等,是有真本事的。
「他糊塗,」楊銘無奈道:「這麼大的事情能瞞得住嗎?我要是包庇他,陛下將來也會找我問罪,他現在是家主,連族內都壓制不住,他還能幹什麼?」
楊銘他們家也是認的弘農楊,但是祭祖的時候是在太廟。
所以會有郡望這個詞。
崔君肅道:「這麼說,臣沒有必要與許國公提了?」
楊元慶搶答道:「如果不是行軍總管,我就不去。」
楊銘越來越覺得,事情越發微妙起來,玄感去了他造反時候的位置,李淵也去了。
如果楊約的命|根|子沒事,那麼這個人,就是一個可以和楊素並駕齊驅的,國公級人物。
楊銘頓時皺眉,他猜到高盛道為什麼不敢給他寫信,因為這是家族的醜事,是不能傳揚出去的。
所以只能給你們下死命令,能幹得干,不能幹也得干,干不好了,咱們秋後算賬。
高熲一死,高家沒了領袖,高盛道是壓不住的。
所以這一次,人家能跨過獨孤纂,直接擔任東都洛陽的守備總司令。
屋子裡都是自己人,說話也都放得開,楊銘笑道:「習慣成自然,我發現你現在總是在私底下挖苦玄感,小心哪天在他面前說漏嘴。」
這幾個人,眼下都在訴苦,徵兵的事情確實沒有停下,但是因為徵兵而引發的騷亂,人家也都照實稟奏朝廷。
李淵這一次又去了山西,而且成為太原留守。
英雄自古出煉獄,楊玄感和https://www•hetubook•com•com高盛道沒有他們爹那樣精彩的人生經歷,想成大氣候,確實很艱難。
「有個屁的心,」楊銘沉聲道:「你當魚俱羅是什麼人?獨孤公若在,他還懼怕三分,如今高家在魚俱羅眼裡,能有多大分量?就是因為他們有平叛之功,魚俱羅更想用。」
因為高家的祖上還沒有人家這兩人牛逼呢。
楊元慶接茬道:「所以我不去。」
崔君肅道:「臣以為,這件事許國公那邊肯定說不通,但是高盛道與殿下交情匪淺,臣又受他之託,不能不幫忙,所以才來請示殿下的意見。」
楊銘笑道:「這一次我不讓藥師和定方出征,你們倆可不要有什麼意見?」
「行軍總管還輪不到你,」楊茵絳道。
高盛道這個人,楊銘還是了解的,高熲在世時曾不止一次說過,他這個長子,五品官就算是做到頭了,再往上走會出事。
意思就是陝西東面的後勤總司令。
這個地方三十年來,大的動蕩就有五次之多,人家已經吃了上一回的虧,這才過了三年,又要徵調衛士和民夫,誰願意干?
楊茵絳也是嘆息道:「叔公執意如此,又是陛下旨意,無可奈何。」
崔君肅點頭道:「臣明白,這就是為什麼臣私下求見殿下。」
或許是當爹的對兒子要求太高,束縛過重,以至於走偏了。
楊茵絳平時埋汰她爹次數太多,以至於玄挺也跟著開始埋汰了,當然,當著玄感的面他不敢。
因為大家是利益共同體,不像後世那樣小時和_圖_書候在一起,長大了各奔東西,慢慢就斷了聯繫,古代以其特有的地域局限性,一個地方的家族,其凝聚力是非常可怕的。
洛陽方面,蔡王楊智積撂挑子不幹了,接任東都留守的,叫皇甫無逸。
「這種話你能在我這裏說,不要在朝會上再說了,」楊銘道。
南方是募兵,北方還是徵兵,徵兵是不給錢的,除非贏了或者立了功,這是按照功勞算錢的。
楊銘就從楊茵絳口中,聽說過她們家祭祖的事情,弘農一個郡,她們家祭祖的時候能來四萬人,這是什麼概念?
而在楊堅在位期間,河北有尉遲迥造反,舊齊遺臣叛亂。
宇文述的徵兵,超出預期的不順利,河北魚俱羅、山東張須陀,都在發牢騷,包括返回山西,負責在山西徵兵的李淵,也是一肚子埋怨。
楊銘是太子,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處置渤海高氏,高盛道雖然是楊銘的人,但是這件事也不敢跟楊銘說。
北征,是皇帝定下的,早些時候大家都反對,你還能跟著吆喝幾聲,現在反對的聲音已經沒了,誰再吆喝誰吃虧。
崔君肅道:「盛道是個忠厚的人啊,當初剿滅河北山東叛亂,高家是出了力的,魚俱羅恐怕也有心放一馬。」
小一輩的那就是從小一起長大,被灌輸家規之後,具有很強的守內和排外。
人這輩子最怕的,就是一個萬一。
打個比方,在河東,你只要是姓裴、薛、柳,犯了事,官府都不會把你怎麼樣,就算你是街邊一個賣燒餅的。
因為你往上和圖書倒騰三代,很可能就連到主枝上面了,而大家族也是要面子的,就算是我的窮親戚,我也不能看他被欺負。
如果你跟著大軍去打突厥,一路吃敗仗直到最後,那麼一個子也不會給你,因為徵兵叫做服兵役,兵役可沒有工資,是你應該做的事情。
華夏古代的親戚關係,是非常看重的,跟後世可不一樣。
李靖也點了點頭:「去年一場大戰,已是步步維艱,臣說句自嘲的話,沒點日子修養,我都不敢上戰場。」
肯定啊,自打楊廣登基,河北亂過三次,楊諒造反一次,修運河洛陽一次,遠征高句麗一次。
這就是官員的通病,事情我是會去做的,但是我得讓你們知道,我有多難做,將來做成了,也能混點功勞。
一旁的李靖道:「當世單論兵道之謀略,楊公不輸他人,有他從旁輔佐,宇文述不會像高句麗那樣亂來,西路與中路軍,為我北征之主力,突厥地域遼闊,卻無險可守,只要突破其外圍防線,進入王庭,此戰可定,楊公素來熟悉突厥事宜,他為中路主力之長史,實為不二人選。」
蘇烈趕忙道:「我兒子還小,殿下不讓我去,實是正中卑職下懷。」
幸好建成在京師,李淵可不會拋棄他的長子,而楊銘一直有派人盯著唐國公府,沒有他的允許,絕不能讓建成離開京師一步。
「不會不會,」玄挺嘿嘿笑道,說著,臉色頓時黯然:「只是父親年老,此番隨軍出征,恐受不了顛簸。」
因為萬一,代表不可預見、出人意料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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