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無窮、無謂的算計(1)

邊角處,有一座靈秀青山。
一名麵皮略微發黑,內著青袍,外襯雪白羽衣,手持一柄烈焰團扇,蓄了三縷長須,顯得頗為精明……或者說,長相有點陰邪奸詐的中年男子順著樓梯,步履匆匆的走上了三樓。
大隊大隊的惡和尚左右一分,盧仚左手杵著那根玉脈禪杖,右手摩擦著光溜溜的頭皮,一步三搖晃的行了出來:「哎呀,今天貧僧心血來潮,掐指一算,就知道世間有不平事,有人含冤呀!」
赤天明呆了呆,怒氣驟然消散,很是嫣然的明媚一笑,連連點頭:「知我者,秣先生是也。也是,我天生註定就是要做大事的,這寫寫畫畫的,不過是雕蟲小技,不值一提……嗯,大事,大事……你有什麼事情,值得來打擾我?」
大袖一揮,樓閣中煙雲四起,一張張桌椅、雲榻之類的傢具憑空出現,更有小炭爐、茶壺、茶盞猶如活物一樣自行動著,呼吸間就泡出了清香四溢的仙茶。
他看著沉浸在莫名意境中不能自拔的赤天明,沉聲道:「公子!」
「嗯,就從了那位的心意,繼續從白黿、胤垣的身邊人下手吧!」
中年男子臉色一陣陣發黑,他指尖幾條火雷電光亮起,『轟』的一聲巨響炸開,將整個精舍震得亂晃,四面八方,大片鳳尾竹林『嘩啦啦』劇烈震蕩,無數的竹葉騰空而起,好似一片片綠色的利箭,帶著破空聲朝四周亂打,將竹林打得一片稀爛。
赤天明傲然一笑,他輕聲道:「那法海,既然和那白黿有了牽扯,他也不過是祭品犧牲,就算他是鎮獄一脈的佛脈真傳,又如何?他,風光不了多久了。」
「真正是,絕妙!」
「就是,被您用一點小手段,就傻乎乎的跑去副城主府,找那法海和尚麻煩的那個!錢聰明,錢三少爺!」秣先生瞪大眼睛看著赤天明:「就是,半個月前,您從他手上借了三千萬上品仙晶的那個錢老三!」
跟著耶律霆來到鎮字第九城,耶律輝在城主府守門也守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金鼓被敲響。猛不丁被嚇了一跳的他心裏窩火,衝著那大漢就是一通咆哮呵斥。
赤天明笑了,齜牙咧嘴笑得極其燦爛:「哦,是他啊?死了?他真拿著那份契約,去找那凶和尚了?呵,死得好啊,死得妙啊,他這一死,我就不用還債了不是?」
在修鍊界,如此一座毫無防禦力的圍牆,圈起了這麼一座靈韻充沛,足以成為一個小型宗門根本之地的青山,按理早就有無數人窺覷,甚至下手搶奪了。
「既然不是,那麼……冤有頭,債有主。」小鬍子青年笑得極其矜持:「我們,只是圍觀看熱鬧,順便沾點便宜的。哪怕引動再大的災劫,甚至是道爭……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這一圈粉牆的正南面,開了一扇小小的門戶,薄薄的木門是用最普通的棗木製成,刷了一層原色的桐油,再無任何裝飾,也無任何的防禦手段。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依然被自己心中勾勒出的畫面和意境感動得淚流滿面,甚至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此時此刻,哪怕是在他耳朵邊砸一道狂雷,也難以將他從這種莫名意境中驚醒。
嗯,剛剛換上俗家衣衫,用法力催生了半寸頭髮的道兵大和尚『噗通』跪倒在地,大聲叫道:「城主老爺明鑒,俺是錢家的家僕,俺出首告發,錢家勾結邪魔,妄圖三日之後裡應外合,攻破鎮字第九城……說是和-圖-書要,取城內闔城百姓的精血,煉製無上魔丹哩!」
赤天明緩緩點頭:「有趣,有趣。這麼說起來,錢老三已經是勾結邪魔的罪人……這個罪名,夠狠啊。這法海賊禿,不愧是鎮獄一脈的凶和尚,下手果然毫不留情。」
那頭修為在真仙二十重左右的大白虎發出一聲驚恐的嗚咽,頃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遠處的精舍,三樓,這一層是整個打通的大平層,四面牆壁,是晶瑩剔透宛如無物的天然晶石,站在樓中,可以盡覽四面風景,絕無任何阻擋。且天光明媚,整個樓層就好似和四周的山水風光融為了一體。
眯著眼,赤天明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一張雲榻上,端起了茶盞,『咕咚』一口吞得乾乾淨淨。
遲疑片刻,耶律輝沉聲道:「副的,副的!」
除非有威脅到了整個鎮城安危的大事,否則輕易不能驚動。但是一旦有人敲響了這鼓,這座城的城主無論在幹什麼,哪怕正在閉死關突破境界呢,也必須丟下手上一切事情,趕緊登堂處置。
「哪個錢家?哪個廢物?」赤天明獃獃的看著秣先生。
整座山形如圓鼓,上有九九八十一竅,每一竅都溝通地脈,靈韻濃厚,每一處都堪稱修鍊的福地,絕佳的洞府。
唯一相同的就是,百萬年份的藥材,無論是毒藥還是靈藥,其價值都不可估算。
少女步履無聲的退下,赤天明歪著頭,獃獃的看著那靈溪,那竹林,那白虎,那少女……他側耳聆聽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琴音,極其陶醉的閉上了眼睛,開始構思他的畫卷,開始在心中醞釀這幅畫的意境。
鎮字第九城。
門前一架巨型金鼓被人敲得驚天動地的響,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呼嘯著向四周橫掃,震得城主府的大門都『嗡嗡』作響。
耶律輝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秣先生抬頭,看著赤天明:「動誰?怎麼動?直接對上法海?」
耶律輝呆了呆,他想要和盧仚分說一下城主和副城主的區別,但是他並不善言辭,卻又覺得,自己根本無法說清副城主和城主究竟有什麼區別。
一名青年輕聲道:「就怕赤家的那個老傢伙,若是……」
「坐,坐,坐,喝茶,喝茶,仔細說說,那錢老三,是怎麼死的?」赤天明笑得很燦爛:「唔,我想起來了,我來鎮字第九城,不就是為了這點子破事么?」
秣先生沉默許久,他看著赤天明那張好似冰封一樣,笑了許久沒有半點變化的笑臉,莫名的一陣極大的驚悸湧上心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搖頭:「公子才高蓋世,有些事情,公子自己知曉就是了……只是,法海畢竟是鎮獄一脈佛脈真傳……若非必要,公子萬萬不可真的和他……」
但是在鎮字第九城,這座無名青山,乃至這一圈圍牆周邊十里範圍內,卻是治安最好,最平和,最安寧的區域之一。
耶律輝咬牙,麵皮通紅的想要和盧仚分說一個道理。
哪怕是對於出身非凡的他們而言,這也是一筆飛來橫財,對於他們的家族來說,或許微不足道,但是對於他們個人來說,這足以推動他們的修為飆升,讓他們在家族中,爬得更高,擁有更大、更重的話語權!
青山下,九條靈溪匯聚之地,大片翠竹宛如鳳尾,在清風中搖曳不定。竹林中,有一棟精舍,一梁一柱,一磚一瓦,全都極盡精巧,其奢侈富麗之處,簡直超過凡人想象之和*圖*書極限!
耶律輝當即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四面八方匯聚過來,聚在城主府門前看熱鬧的閑人,也被盧仚這一禪杖震得立足不穩,失聲驚呼著摔倒了一大片。
秣先生揮了揮手中扇子,將赤天明體內放出的一絲絲略帶異味的氣息吹得無影無蹤,鎮定自若的說道:「公子大才,當用在更大的地方。些許陶冶情操的小術,相比公子的絕世才華,怎能用『曠世傑作』來形容?」
就這麼輕輕一杵,整個城主府,連同周邊的好幾座街坊都微微一晃,城內的好些個防禦禁制都被觸發,一道道強光亮起,一道道仙紋在街道上急速擴散蔓延。
那魁梧大漢雙眸中精光四射,直勾勾的盯著耶律輝,憨憨的沉聲道:「我,出首告發。」
鎮字第九城。
一名披散長發,披著一件粗布白袍,袒露胸膛,光著雙足,神態狂放恣意的俊美青年,正在面朝溪水的露台上,面前是一張碩大的畫案,上面鋪了一張長數丈、高九尺的巨幅白紙,身邊懸浮著數十支大小不等的畫筆,各色墨汁、顏料裝在一個個精巧的玉瓶中,也憑空懸浮在他身邊。
整座明湖,佔盡了『凄美』一詞。
大白虎身邊,一塊大石上,一名生得清麗可人的少女,正微微笑著,水蔥一般的手指彈跳如飛,彈奏著一張龍頭鳳尾、靈光熠熠的古琴。琴聲潺潺,飄忽靈動,完美融入了四周的風景,更引來了大群拇指大小的五彩翠鳥,在少女身邊愜意的盤旋飛舞。
滿足的嘆了一口氣:「不用還債的感覺,真好!」
幾個青年相互看了看,同時放聲大笑。
手中禪杖輕輕往地上一杵,盧仚咧嘴笑道:「貧僧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大家若是有不同的見解,可以當面提出來嘛!」
「哎,那白黿小兩口,也實在是……」放下茶盞,赤天明『咯咯』笑了幾聲,手指朝著天花板指了指,諱莫如深的搖了搖頭:「不過,這就是她們的命,這也怪不得咱們。」
那大漢……
「現在,去做事吧!」
甚至湖邊那幾座用九曲迴廊相連,通體儘是原木色,上蓋青苔斑斑的黑瓦,到處都懸挂著紅燈籠、白帷幕的水榭,也略帶上了一層森森鬼氣,大白天的都讓人滿心發寒。
「兀那廝,你可知道規矩?無緣無故敲響『驚魔鼓』,若是沒有正經理由,你就要先吃八百震仙錘……打不死你這個不知道死活的東西!」
在木門的右側,掛著一塊小小的黑漆粉牌,上面用緋色的油漆,很是潦草的寫了一行小字——『私宅,非請勿入』!
「那位的目標,無非是要讓白黿越是慘厲,越是好……既然如此,我們就,讓她能有多慘,就變多慘嘍!」
隨手一指那敲響了金鼓的大漢,盧仚大咧咧的說道:「兀那漢子,你有什麼冤情,趕緊說來。貧僧初來乍到,正要辦幾件漂亮案子,好好的給鎮字第九城立立規矩!」
甚至,城主府所屬的官吏,維持治安的城衛,沒事也不會靠近這裏。
一名青年手指掃過一枚戒指,幾株南方莽荒大山特產,極其珍稀的百萬年氣候的寶葯就伴隨著縷縷靈光噴出。這些寶葯和兩儀天常見的仙靈大葯迥然不同,無論是外形,還是藥力,都有著天差地遠的區別。
一名耶律氏本家,按血緣算還是耶律霆堂弟的將領耶律輝手按腰間懸挂的金鞭,怒沖沖的直奔敲響了金鼓的那名身形魁梧,生得牛高馬大www.hetubook.com.com,渾身都是肌肉腱子,頭上只有短短的半寸發茬兒的大漢。
「但是……法海暫且不提。」
這一處明湖形如月牙,水最深處不過五六尺,灘涂上滿是青紅色的蘆葦,風吹過,蘆花漫天,一支支羽色蒼白的大雁展翅,身軀幾乎是擦著蘆葦梢頭劃過,大雁身影在明湖中灑下了大片光影,翅膀帶起的風,也驚動了明湖中那幾隻凋零殘破的枯萎荷花。
秣先生微微蹙眉,看著一臉神經兮兮的赤天明,突然嘆了一口氣:「公子,你究竟知道了什麼隱秘?這些時日,你的所作所為……這錢家,不過是鎮魔城的坐地鉅賈,雖有錢財,卻無人脈權勢,招惹了,也就招惹了。」
「那就,繼續罷!」小鬍子青年幽幽道:「祭品犧牲,祭品犧牲……呵呵,就單友仁、錢老三這種貨色,如何算得上極品的祭品犧牲?若是能將赤家整個卷進來!」
「怎麼可能!」赤天明笑得異常燦爛:「細瓷寶瓶,怎可能和破磚硬碰?我是赤家嫡系,身份尊貴,血脈非凡,尤其是知曉了這件隱秘,若是執行得好,說不定……我怎可能以我萬金之軀,親自和那法海對上?」
「任何一株,若是送去那些真正的大宗門,價值都在一億極品仙晶之上!」
赤天明嚇得一個哆嗦,『嗷』的一聲跳起來一丈多高。
另外一名青年微微一笑:「這錢家,不顯山,不露水,只是一個鎮魔城的藥材販子,想不到,居然還有如此的家當……不虧了我們這番算計,不虧了我們幾個聯手。」
「先散播幾句話出去,然後,準備好接收錢家的一切產業吧。」赤天明低聲的自言自語:「這一件事情,會有無數人牽扯進來,會有無數人,無數家族勢力隕落。呵,撿破爛都夠我們吃一個肚皮溜圓,多好的事情啊?」
「當然,她的慘,如果能牽連更多的人,那就更妙了。」
站起身來,赤天明朝著秣先生指了一指:「這裏面的玄虛,你不懂!」
盧仚放聲狂笑,一巴掌按在耶律輝肩膀上,輕輕鬆鬆將他扒拉開:「公雞、母雞都是雞,公羊、母羊,全是羊……這城主、副城主,不也都是城主嘛!區區一樁案子,貧僧接下了,誰有意見?誰不贊同?」
「完美!」青年輕輕鼓掌讚歎:「任何技藝,都要全身心的對待,不忽略任何細節,這才能將技藝研究到極致。這些雜藝如此,任何大事也是如此。」
他的講述中,甚至包括了好些細節,比如說錢三少爺被擊殺時臉上的表情變化,夏明道前後的態度變化,夏明道的肢體動作等等。
雙手掐指計算了片刻,青年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去,換一頭母老虎。今日,不適合公虎入畫……這廝,真正是該死,我這畫,可不能有絲毫的瑕疵,任何的不足……這廝浪費了我如此多時間,拖下去,扒了皮掛起來。」
這裏的主人,其姓氏,是『赤』!
赤天明抬起頭來,異常陶醉的感慨道:「我真是,智慧蓋世,聰穎無雙……這些年來,我給自己營造的一個好名聲,好聲望,讓我從人家手上借錢,都不用寫借條……現在債主也死了,又沒有借條,這三千萬上品仙晶雖然不多,呵呵!」
鎮魔嶺諸多城池,每一座城主府門前,都有這麼一架金鼓。這玩意,就類似紅塵世俗皇宮門前杵著的『驚龍鼓』,一旦被敲響,哪怕皇帝正在和妃子纏綿,也必須穿上hetubook•com•com衣衫,趕緊上朝議事。
靈溪旁,白虎嚇得屁滾尿流,轉身就跑。
城主府內,耶律霆無可奈何的聲音已經遠遠傳了出來:「罷了,副城主說得有理,副城主,也是城主,這樁案子,可就交給副城主處置吧!」
小鬍子青年把玩著手上幾枚戒指,淡然道:「那又如何?真正出了紕漏,這事情的主使者,是我們么?是我們么?不是!」
「出首告發?告發誰?」耶律輝上下打量著大漢:「罷了,管你想要做什麼,跟我……」
又一名青年淡然笑道:「也不知道赤天明那自詡不凡的蠢貨,等他發現錢家只剩下一個空殼子,會是如何想法?」
空氣中,幾道黯淡的光紋一閃而過。
盧仚皺著眉頭,詫然看著耶律輝:「城主?難道貧僧,不是城主?」
一名青年看著面前一株略呈人形,頭顱宛如多爪章魚,長須急速蠕動翻卷,四肢觸鬚上隱隱有一點點綠豆大小猩紅色火星閃爍的寶葯,感慨道:「就這一株星火海葵,可讓一名道主級大能節約三百年苦修……一億極品仙晶?怕是都低估了!」
城主府。
『咘咘咘』,也不知道赤天明是什麼毛病,在真仙境堪稱絕頂的他,體內按理沒有絲毫雜質、污垢的他,居然被中年男子近在耳邊的一道雷聲嚇得連放了三個響屁。
青年運筆如飛,搖頭晃腦的,將那青山、靈溪、竹林,還有那憨態可掬的大白虎,那清麗絕倫的少女,還有那一群繞著少女翻飛的翠鳥,全都寫入了面前的畫卷。
赤天明異常陶醉的自言自語了一番,輕輕的揮了揮手,就有兩名少女輕手輕腳的走了上來,認真清理了一下畫案,將它打理得纖塵不染,然後仔仔細細的鋪上了一張嶄新的巨幅白紙。
「寂寞啊,孤獨啊,獨立高山之巔,俯瞰芸芸眾生,唯我赤天明獨領風騷,獨佔高峰,所謂高處不勝寒,知音少,弦斷……又有誰人能懂呢?」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走到了赤天明身邊,右手拇指食指,在他耳朵邊『啪』的一下打了個響指。
彈琴的少女身體激靈靈一哆嗦,麵皮一陣青白不定。但是她顯然有著極佳的養氣功夫,饒是被嚇了一大跳,依舊坐在大石上紋絲不動,琴聲只是略微亂了幾個節拍,然後又一如既往,依舊是那樣的飄忽不定,靈妙動人。
盧仚已經看向了那敲響金鼓的大漢:「兀那漢子,你有何事,敲響這驚魔鼓,驚動闔城,讓百姓不安啊?」
說這話,盧仚還從腰帶上解下了自己的副城主印璽,在耶律輝面前晃了晃。
雙手極其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面頰,赤天明低聲嘟囔道:「有趣得很,那,我們也動動罷?」
尤其是這幾株已經生成了人形,隱隱有精靈化徵兆的寶葯,每一株都是大補之物,更能煉製幾種極其罕見的異種丹方,若是送去兩儀天那些頂級的宗門,定然會有煉丹大師願意花費天價競購。
「您親自越權插手,讓『人面花』摻合了進來,以至於鎮字第九城的人面花被徹底夷平……您考慮好,如何向本家交待了么?」
赤天明一動不動,眼角有眼淚流淌下來。
「錢家的那個廢物,死了。」秣先生抿嘴笑著。
一切,就好像他在現場親眼目睹過一般。
「我能在如此年紀,就明悟這個道理,可見我真真是天生聖明,智慧如海。哎,本家族人,往上數十八代,往下數十八代,就沒有一個能勝過我的。」
赤天https://m.hetubook.com.com明抬起頭來,歪著頭,極其詭譎的向秣先生笑著:「你確信你想要知道這事情的前因後果?你確定?」
不多時,一頭和那大白虎生得一模一樣,只是換了性別的大白虎戰戰兢兢的趴在了溪水旁,擺出了一副憨態可掬、懵懂天真的模樣,搖晃著尾巴,認真的嗅著面前的那朵綠蘭花。
溪水旁,一頭肥肥胖胖,憨態可掬的大白虎正匍匐在地,呼吸『咻咻』,很認真的嗅著一朵碧綠色的蘭花。
秣先生揮了揮團扇,頓時樓閣內清風一旋,很自然的將三樓的空氣整個換了一遍,同時布下了無形的禁制,隔絕了內外的一切聲息。
「所以,你聽我的,就沒錯!」
「嗯,今晚,就給我弄一頓全虎宴罷,它那條小鞭子,用『九陽純合湯』的方子,認真熬著。最近入定之時,有點氣虛神短,怕是體質有點虛了,得補補才是!」
秣先生在赤天明的對面座下,端著茶盞,一邊小口品嘗著香茶,一邊輕言細語的,將夏明道帶著錢家三少爺直入盧仚府邸,結果被盧仚暴力鎮殺,還扣上了天大黑鍋的詳細經過,極其詳細的描述了一番。
耶律輝橫跨一步,擋在了盧仚面前,帶著怒氣大聲喝道:「副城主,按照規矩,此人敲響了驚魔鼓,當由城主親自出面,處置這件事情!」
赤天明搖了搖頭,帶著詭異的笑容,低聲的呢喃道:「姨娘,別鬧,讓我再睡一會兒。」
洞玄道聖本家姓氏的那個『赤』!
偌大一座青山,被一圈高只有一丈許,厚不過一尺,遍體都是鏤空花紋,沒有任何禁制,也沒有任何陣法防護的粉牆圍在了正中。
他眸子里幽光閃爍,歪著頭,朝著那頭大白虎直勾勾的看了許久:「唔,是我的錯……這白貓兒,怎麼是一頭公虎?唔,今日的年份,月份,時辰……我來算算!」
少女依舊坐在大石上,琴音婉轉,整個人無論是表情還是身體姿態,全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水榭中,幾名衣衫華美的青年圍坐在一張方桌旁,面前碼放著數十枚容量極大的戒指。
幾個青年相互看了看,齊聲歡笑,丟下了這個讓人莫名不安的話題,開始清點、統計這些戒指中的珍稀寶物。
眾人中,看上去最老成,刻意蓄了兩撇小鬍鬚的青年輕咳了一聲:「他能有什麼想法?或許他還以為,錢家栽倒,他一口吃飽了呢……哪怕我們提前掏空了錢家,大致還有數億上品仙晶的浮財留給了他,加上那二十幾座鎮城中的百多間店鋪,這麼多僕役、小廝、侍女、丫鬟,還有那麼多的葯田、葯林……」
眼看著一副美輪美奐堪稱傑作的畫卷就要完工,青年突然皺了皺眉頭。
城主府門前,一隊頂盔束甲的兵將被突然炸響的鼓聲嚇得一哆嗦。
盧仚的這話,可把他得罪慘了——盧仚這話是什麼意思?立立規矩?以前鎮字第九城沒有規矩么?這是把正經的正城主耶律霆,還有耶律霆帶來的這麼多耶律氏的族人,當做什麼了?
『咣』的一聲,城主府的大門敞開,大隊身披僧袍,通體隱隱有金光浮動的惡和尚拎著沉甸甸的禪杖、方便鏟等兇器,大踏步涌了出來。
狼狽異常的赤天明睜開眼,直勾勾的盯著中年男子,怒道:「秣先生,你這是做什麼?你可知道,你毀了一幅曠世傑作!」
這鼓,也是如此功效。
就在赤天明這座青山西側,相隔不到百里,隔著幾座街坊,有一處風景極其秀麗的淺灘明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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