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兵為將有，兵隨將走？」
布木布泰掃了眼慈寧宮院子里站著的一群留守北京的大清官員，問：「福全、張勇、趙良棟、楊起隆、李嗣興、羅東尼……你們幾個都準備好了嗎？現在能出兵去昌平收拾阿布鼐、布爾尼父子了嗎？」
北京城內的八旗子弟都有點蒙圈了，這大戲一出又一出的，實在是太熱鬧了！
想清楚了厲害關係，「明獻帝」就點點頭道：「李中堂的辦法果然高妙……兵如果不為將有，那將又怎麼肯全心全意練兵建軍呢？兵如果不隨將走，那兵又怎麼會把將當成衣食父母，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呢？不過這個高餉養兵……咱們能供得起嗎？」
不過坐在北京紫禁城慈寧宮裡面的那位蒙古太皇太后布木布泰，這個時候卻是一點都不慌，在得知阿布鼐、布爾尼父子的蒙古大軍已經突襲佔領居庸關，並且兵臨昌平城下，還公開打出了成吉思汗的九斿白纛和察哈爾鷹旗，還派出蒙古騎兵到處劫掠並張貼布告，宣布大元朝已經恢復的消息后，卻只是報之以輕蔑的笑聲。
「有一百余萬兩倒是夠頂一陣子了！」王忠孝暫時沒功夫和盧三好計較，只是掰著手指頭算道，「應天團練軍的軍餉要給高一點，要不然沒人賣命的……一個團兵就給三兩銀子的月餉，要給足，決不能拖欠剋扣，伙食、訓練等各項開支另算，都不能從月餉中扣除。
而陳永華這個海路援剿水師總兵，正好可以和楊起隆一起幫大清海運漕糧。
察哈爾大部雖然變成了內屬蒙古的察哈爾八旗，但是因為存在一個察哈爾親王，還是北元正統。所以察哈爾八旗始終不能變成大清的腹心之部！
「三好，」朱三太子笑著問盧三好，「你看這一百二十萬能籌集到嗎？這可是咱們的身家性命啊！你如果有辦法，那我就支持你當戶部尚書兼應天府尹！」
南京劇變的消息，現在還沒傳到北京……兩江那邊現在亂著呢！兩江總督被困蕪湖，撫遠大將軍康王傑書在九江苦戰，江寧將軍老巢被偷，長江水面上也突然闖進一夥海寇，正逆江而上，不知道想幹什麼？
在過去大清朝旗人夠用的時候，這倒也沒什麼。但是和_圖_書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大清風雨飄搖，朝廷也奴門大開，許多地方都已經「渾水摸奴」，摸到什麼就是什麼了。擁有幾萬壯丁、三十萬人口的察哈爾各部卻不能為朝廷所用，康熙和布木布泰能滿意嗎？
南京皇城朱慈炯是暫時進不去了，不過兩江總督衙門也不錯，那可是多隆這個贓官在南京的家……多隆，可是出了名的喜歡美女！
咱們的應天團練軍先按照三十營計算，一共就是三十個營長，一年也就開支一萬八千兩。哨長是一百五十個，按照二百四十兩計，也就是三萬六千兩。什長一千五百人，一年一人一百二十兩，一共需要十八萬兩。營兵一萬五千，一人一年給三十六兩，就是五十四萬兩……應天府團練軍一年的軍餉開支就是七十七萬四千兩白銀！
如果沒有這支「速成湘軍」，靠八旗兵和綠營兵兩個戰五渣，大清朝肯定是過不了咸豐年的！
再加上軍糧、訓練、軍服、器械、火藥、各項雜費等等開銷，一年有一百二十萬兩銀子應該足夠了……如果出戰肯定還得放賞，要花多少現在也算不清，以後再說吧！」
就憑運漕糧的貢獻，清廷就得哄著陳永華了……長江上的「走私」和金銀調度，還不都是陳家的買賣？
另外，這兵為將有和兵隨將走之法，目前也只在應天府下屬的江寧、上元、句容、溧水、高淳等五縣實行。可以依靠五縣士紳，再以現有的五縣團練為本，鼓勵五縣團練的大小頭領回鄉拉人入夥。他們可以當什麼官，就看他們能拉到多少人！
「沒錯！孫兒就是要出城去打，而且孫兒還有必勝之把握，最多一個月就能奏凱而回……請皇瑪嬤准許孫兒出兵！」
好嘛，朱明入金陵，大元回北京……這他M是清末呢，還是元末呢？
雖然後世歷史書上對湘軍、淮軍的評價不高，但湘軍的戰鬥力其實還是很可以的。這支地主團練武裝在其誕生之初，就擁有可以和鼎盛時期的太平軍剛正面的實力。
「皇瑪嬤，孫兒的討元軍已經準備好了！」福全信心十足地站了出來，「孫兒的兵馬，包括五營綠營，一萬包衣軍，一千色目，一千善撲營鐵騎……m.hetubook.com.com一共一萬五千大軍，全都是精兵，馬上可以出兵，一舉滅了阿布鼐、布爾尼的五萬蒙古騎兵！」
「對對，」陳永華也連連點頭，「這銀子得花……三好，長江水運的事兒，我去想法子，我現在還沒暴露，可以繼續吃兩頭。長江上的商稅和應天府的鹽稅都還是可以保證的，金銀的流動應該也能維持住。」
問話的是朱三太子本人，身為候補明獻帝，他總該了解一下自己是誰的傀儡吧？
畢竟一群營頭不大可能篡位啊！
他一邊說一邊還在想：應天府的各項稅收再怎麼收，一年大概也過不了一百萬！這還有個朝廷要開銷，耿精忠他們來了以後肯定也得花錢養！恐怕一年沒有兩三百萬，這朝廷還開不下去了！不行了，只能少貪一點了……
「暫時還供得起，」盧三好點點頭道，「兩江總督衙門和江寧織造衙門都不在滿城裡面……這兩座衙門都被咱拿下了。多隆是個大貪官，臣的人已經從他的衙門裡搜出了十萬多兩白銀，還搜到了二十多萬兩瑞銀江南分號的銀票，加一塊能有四十萬兩。江寧織造衙門裡面的存銀更多，不下五十萬兩，還存了大量的布匹和綢緞，價值也不下十萬兩，光是這些就有一百余萬兩了！
陳永華的這話也不是瞎說的，只要朱三太子他們沒有一口吞下江南的實力，那麼大清朝廷就還能從江南搞錢搞糧食……而在漕運遭受嚴重威脅的時候，海運就非常重要了。
可是要用好察哈爾人，就得把察哈爾的正統主子一家給滅了，還得滅得堂堂正正，名正言順。
「你要出城迎戰？」布木布泰問。
至於這支速成精兵會不會和歷史上的湘軍一樣，在完成其使命后迅速腐朽，則不是王忠孝目前要考慮的。
所以這個消息傳遞的效率，就難免折扣再折扣了。
有了自己的軍隊，他才能遙控指揮留在南京的黨羽嘛！
如此兵為將有，就是營長和營以下都是師生、親朋、同族、同鄉，完全形成一個整體，如此方可齊心協力，共死同生！
王忠孝侃侃而道，將自己為新大明朝廷準備的建軍思路，一條一條細細說來。
「好！」朱三太子hetubook.com.com點點頭，「如果大家沒什麼意見，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這個你們誰來管這個？」
這個福全現在展示出來的必勝之信心，實在比他的弟弟康熙皇帝要強太多了！
南京這邊，新主入城，風風光光。
因為北京城現在正面臨著一場更大的危機——大元要詐屍了！
在慈寧宮內，一個身穿袈裟的中年和尚，正通過一扇窗戶，遠遠看著正向布木布泰請戰的福全，不由得一聲嘆息……
……
而曾國藩在遭遇石達開之前湘軍的一連串勝利，也已經能充分說明只要敢徹底貫徹「兵為將有，兵隨將走」的原則，是可以速成出一支精兵的。
朱慈炯這下終於可以享受一下獻帝之樂了……
而「明獻帝」朱慈炯也在心裏面反覆權衡著王忠孝的路子，這個「兵為將有，兵隨將走」的辦法似乎……也許……應該還行吧？
而目前僅僅擁有應天府江南五縣的新大明小朝廷，最需要的也是一支可以在幾個月內速成起來的精兵……有了這支精兵，南京小朝廷才能站穩，才能抵擋住大清朝方面可能發起的反攻，而且也不至於落入「耿太師、耿丞相」的手中。
至於什長的月餉……就給十兩。哨長再翻倍，一個月給二十兩。而營長就給五十兩一個月，一年給六百兩！」
反正他就一「獻帝」，要求也不能太高，想要和太祖爺一樣牢牢掌握軍隊是不大可能的。既然他自己掌握不了，那麼讓一群「兵為將有，兵隨將走」的營頭來掌兵，怎麼都強過把軍隊全部交給「某太師」和「某丞相」吧？
另外，本王……什麼時候可以搬進原來的兩江總督衙門？本王就把王府設在那裡如何？」
「既然如此，一年一百二十萬……那，那我想點辦法吧！我再去搜一搜，也許能從兩江總督衙門和江寧織造衙門裡再找到個幾十萬上百萬的。這樣咱就有一年的開銷了！」
王忠孝也道：「三好，定王殿下說得沒錯，你好好乾，我也支持你當戶部尚書兼順天府尹！」
而且還是一支特別訓練，裝備了特殊的江海兩用的槳帆快船的內河水師。
另外，應天府本就是工商薈萃的大城，只要江上的貿易不中斷，咱們一年就能和_圖_書收不少稅。」
當王忠孝說出「兵為將有，兵隨將走」這八個字兒的時候，應天府衙大堂里所有來參加會議的人，都是眉頭一緊。
「讓三好和天然一起管組建團練軍的事兒吧！」王忠孝馬上說，「這事兒我就不管了，老團練當中我就抽一千人，再加上收編的江寧守城營的人用來圍困皇城吧……這兩千人不算應天團練，就算是應天鎮軍，開銷都有廣東負責吧！」
「哈哈哈，這個大元朝還詐屍了……詐得好！阿布鼐、布爾尼這兩個蠢貨要是不鬧這一出，我大清還不大好收拾察哈爾各部呢！」
而這套兵為將有，兵隨將走的路數，只到營一級，營以上就不必執行了。所有的營長，都得聽大明朝廷的話嘛！
一萬五打五萬……而且不守城，不設防，還要出城浪戰！
馬上就有人接著提問了。
只有這樣執行，才能確保將對兵的絕對掌控！
至於兵隨將走，則是為了確保兵為將有可以貫徹到底的方法……也就是將到哪裡，兵到哪裡！營長、哨長、什長這三長都不能輪換調動，如果這三長戰死或退隱，他們所有的一營、一哨、一什之兵，要麼遣散，要麼按照兵為將有的法子進行重整。
「獻帝」只有一個，篡來了給誰當？
「好！這才是我滿洲的好男兒！」
盧三好馬上回道：「明天，明天就能搬！王爺，臣都給您預備好了……明天一大早，就安排一頂三十六人抬的大轎子和一千名王府護衛（團丁客串），將您從南京城的聚寶門正式抬進城來，一定給您辦得風風光光！」
「好！」朱三太子笑道，「太好了，這下我大明就算正式返回南京城了！」
「好好好，就這麼辦吧！」明獻帝笑道，「不過得快一點……耿精忠的大軍應該很快會趕來應天府吧？咱們的時間可不多啊！
王忠孝當然也要在應天府留下一支精幹武裝了！
「殿下，」王忠孝回答道，「所謂兵為將有，並不是說將所有的兵都直接歸於一將，而是一級一級搞兵為將有，上官為將，下級為兵。譬如一個什長負責招十個兵，這十個兵就是什長的人，最好是什長的手足兄弟。什長之上設哨長，一個哨長負責招十個什長，十個什長最好都是ｈｅtuｂooｋ•cｏｍ•ｃｏｍ該哨長的至愛親朋。哨長之上設營長，一個營長負責招募五個哨長，這五個哨長最好都是該營長的門生故舊。
盧三好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頭那叫一個痛啊！
「一年給六百兩？」盧三好吸了口氣兒，「這都快趕上提督軍門的俸祿了！」
至於那些拉不來人的五縣團丁，則可以和歸順咱們的原江寧守城營的兵將混編，組成一個新的應天鎮，專守應天城。皇城之圍，也可以由這個應天鎮來管……」
「對！」王忠孝點點頭，「一個營長就能拿清軍綠營提督的餉……我的廣東新軍也是這樣發銀子的！
陳永華也笑道：「延平王也準備好了兩千水兵，由總鎮江勝率領，不日就能走水路抵達了……就算是朝廷的操江水營吧！他們的開銷，也有延平王府來出。」
聽老太太的語氣，她和福全顯然是把阿布鼐、布爾尼的造反當成了收拾察哈爾部落的機會了！
有了陳永華的保證和朱三太子、王忠孝的承諾，盧三好也只能努力一把了！
而現在，機會好像來了！
雖然湘軍沒過多久又被石達開打得大敗虧輸，但那並不是湘軍的戰鬥力不行，而是曾國藩只會打呆仗，打不過太平天國的翼王石達開。
北京這邊，則是蒙古來襲，人心惶惶！
鄭經當然是「精」的，他當然也要在南京留下自己的軍隊了！
在曾國藩開始在衡州練兵的僅僅半年之後的咸豐四年初，湘軍就首戰告捷，擊退了攻入湖南的太平軍大隊。在之後的幾個月中，湘軍還在岳州重創太平軍，打死了太平軍驍將曾天養，收復武昌、漢陽等地，並在這一年的年底攻陷了太平軍重兵布防的田家鎮，進圍九江城。
另外，我的那些小師娘呢？是不是都被你個姓盧的貪污了？
不過就算南京陷落，大明又來的消息到了北京，大概也沒多少人會在意了。
他這個「兵為將有，兵隨將走」的路子，其實就是歷史上曾國藩組建湘軍的路子。
聽盧三好這麼一說，王忠孝就在心裡頭一嘆：這個盧三好抄家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我正忙著布署圍攻滿城，他就把多隆和曹璽的衙門給抄了！這下多隆損失可大了……而且他那麼貪，還那麼好色，怎麼可能只被抄出四十余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