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著超越這個年代的知識,可他的骨子裡,還是前世那個習慣了籍籍無名只願庸碌度過一生的草根社畜。
崔婕白了他一眼,嗔道:「多乖巧的孩子,慫恿他惹禍作甚?不怕他學壞嗎?」
李欽載拉過她的手,壞笑道:「明日我就要出發了,今晚……為夫我還有兩個新姿勢急待解鎖,夫人……」
李勣的價值觀很樸素,類似於唯物主義觀。
蕎兒點頭:「能!」
驚慌地往後退了一步,崔婕忙不迭搖頭:「不行……夫君,我,我還痛著呢,今晚放過妾身吧,妾身等你回來再……再侍奉夫君。」
崔婕噗嗤一笑,掩嘴道:「這孩子倒是把夫君的憊懶性子學了個十足呢。」
若能將畫面永遠延續下去,為了這個家,做什麼都值了,殺人放火亦理直氣壯。
李欽載搖頭:「爹奉了陛下旨意,要辦一趟公差,會很忙,帶上你和姨姨頗多不便。」
如今的他,已是一個退休養老的高級老幹部狀態,雖然廉頗老矣,但軍中威望卻未減絲毫,經常能看到有昔年的舊部登和_圖_書門拜訪,言語舉止異常恭敬。
李欽載赴任并州刺史也是一樣,他的主要任務是解決當地旱情,安撫民心,韓國夫人的事不過是順帶,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不枉不縱,對得起良心。
李欽載一激靈,這才清醒過來。
李勣瞪圓了眼:「老夫堂堂英國公,三朝功勛老將,給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當別駕長史?李欽載,你吃多了豬油蒙了心了?」
理清楚的思緒后,李欽載豁然開朗,腦海中立馬勾勒出了赴任并州后的計劃。
李欽載深感認同。
也只有李欽載才敢在他面前胡說八道。
蕎兒兩眼一亮:「撒潑打滾有用嗎?」
隨即又問道:「闖禍又不能太過分,如何定義?」
庸碌的性格是他的缺陷,或許也是長處。
「那就放手干他,不管對方什麼身份,都要把他干趴下為止,天大的禍事爹幫你擔了。」
是啊,英國公請不起,出場費不低。
蕎兒又道:「若是有人欺負我呢?」
旱情是首先要解決的,盡量保住農戶們的收成才是此行www•hetubook.com.com最大的目標。
李欽載失望地嘆了口氣,情不自禁伸出自己靈巧的雙手看了看,片刻之後,又覺得挺沒出息的,悻悻放下手。
前世庸碌平凡的他,來到唐朝後莫名成了國家棟樑,可李欽載知道自己的斤兩。
李欽載眨眼:「你就不努努力?撒潑打滾哭嚎什麼的,逼我帶你一起走。」
也許,成功的人都覺得值吧。
成了親的男人,實在不宜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
李欽載飛快與崔婕對視一眼,彼此眼中儘是心領神會。
「滾!」
崔婕認真地道:「我會待他如己出的,照顧他的衣食,教導他的學業,如果他犯了錯,我也會訓斥,在我眼裡,他跟親生的沒兩樣,你放心去并州。」
官場上不完全充斥著陰謀家,很多事情解決的前提還是以事實說話。
李欽載嘆道:「就是因為太乖巧了,沒個孩子的樣兒,我倒寧願他多惹點禍,打從心底里開朗起來,現在這孩子心思重得很,我都有點看不透他。」
蕎兒泄氣地道:「還是算了,m.hetubook•com.com蕎兒不喜歡做沒有用處的事情,浪費力氣。」
李欽載灰頭土臉離開書房。
走到蕎兒面前蹲下,李欽載看著他的眼睛,道:「爹明日要出一趟遠門,可能要很久才能回來。」
「孫兒的毛長齊了,昨日已大婚。」
朝會上每天那麼多議題,河堤,農桑,兵員,財賦等等,不可能每個議題都有陰謀家在背後操弄。
他的目光看不到太遠的地方,因為懶得看。他只看得到老婆孩子熱炕頭,眼前的東西才是他最珍視的。
這不是孫子的特權,李勣也是有偏愛的,比如對另一個孫子李敬業,李勣便對他非常嚴厲。
蕎兒歡喜地一笑,屁顛顛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一切讓事實來決定,掌握了事實才能從容應對各種麻煩。
按禮,昨日大婚之後,蕎兒應該改口稱呼崔婕為「母親」,蕎兒年紀小並不懂這個規矩,李欽載和崔婕也不勉強。
「沒用,但是很爽啊,人這輩子能撒潑打滾的時光不多,你得珍惜,用一次少一次,再長大一點撒潑打滾的話,就得挨揍了。」
m.hetubook.com.com李欽載想了想,道:「紅線相當於你炸吳管家屁股那一次,不能比那個更過分。」
很慶幸家裡有這麼一位老人,他有著充足的閱歷,有著不同尋常的高遠目光,在李欽載迷茫的時候,幫他撥開了迷霧,讓他看到了隱藏在迷霧裡的真實。
蕎兒撅了一下嘴兒,但還是乖巧地道:「爹早日回來,蕎兒在家等你。」
李敬業回長安好些天了,府里見了李勣仍然大氣都不敢喘,李勣咳嗽一聲他都嚇得渾身一激靈,也不知小時候挨過多少頓毒打,搞得李欽載都有些奇怪,挺和藹一老頭兒呀,堂兄為何怕成這副德行?
李勣近年來確實無所事事,因為他年事已高,多年未曾親自領兵征戰了,這幾年更是連太極宮的朝會都缺席。
「爺爺,您閑著也是閑著,要不隨孫兒一同去并州吧,給孫兒當個別駕長史啥的,遇到麻煩您給幫忙指點迷津……」李欽載脫口請求道。
回到後院卧房,崔婕已默默將他的行李收拾好了,正坐在蕎兒身邊,看蕎兒練字,不時糾正蕎兒的筆法,接過筆來親自示https://m•hetubook.com.com範。
李欽載揉著他的頭,道:「爹不在的這段日子,你要聽姨姨的話,功課不可荒廢,爹回來要檢查的,允許你調皮闖禍,但不能太過分,能做到嗎?」
但李欽載不是這類人。
「啥?」
聲音越說越小,崔婕紅著臉垂頭,腦袋都快鑽地縫裡去了。
任何事都需要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眼下蕎兒的心結還沒解開,顯然時機沒到,「姨姨」這個稱呼也挺好的,只要他不抗拒崔婕的存在就好。
這幅畫面令李欽載心頭一暖。
蕎兒終於停下筆,扭頭見到李欽載,不由高興地道:「爹,姨姨剛才又教會蕎兒幾個字了呢。」
崔婕俏臉一紅,明明已行過夫妻敦倫之禮了,可提起這事兒她還是臉紅心跳。
從古至今,那些贏得了世界的人,大權在握之後,誰的家庭過得幸福?追逐權錢,不過是滿足了個人的私慾,而付出的代價則是犧牲幸福。
蕎兒頓時露出不舍之色,期待地道:「爹能帶上蕎兒嗎?……還有姨姨,我們三人一起出遠門不好嗎?」
縮了縮肩膀,李欽載不甘心地小聲道:「長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