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政見不合

這下可算捅翻了馬蜂窩,整個太極宮都沸騰了。
李欽載的猜測沒錯,長安朝堂果然掀起了風浪。
國庫是有紅線的,當國庫里的錢糧低於某個數字時,天下便會有動蕩的危險,江山社稷得來不易,兩位宰相無論如何也不會容許天子在棋盤上落一步險子。
李治很不高興,但兩位宰相也沒慣著他,苦口婆心勸諫李治,諸事當緩行。
村口通往莊子里的一小段路試著鋪上水泥,算是樣板工程,不僅方便莊戶進出,將來還能開放給外人參觀。
崔婕哼道:「求學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妾身小時候也挨過先生的揍,憑啥他們就得被供著?夫君只管盯著他們,該揍就得揍。」
李欽載心中有些感動,自己都是成家立業的人了,手頭也並不缺錢,沒想到無意中還是啃了老。
這些年雖然大唐對外的戰事不多,但李治每次興兵動武都是大戰事,登基十幾年國庫攢的那點家底已被耗得乾乾淨淨,如今李治又要搞什麼修路和*圖*書,造船,這簡直是給並不寬裕的國庫雪上加霜。
隨著李欽載陞官晉爵,被李治越來越器重,離朝堂權力中心越來越近,李勣認為必須要給孫兒另立門戶了。
兩位宰相愣了許久,當即便不約而同表示強烈反對。
「為何?」
其實李治也沒有那麼不顧現實,他知道天下久疲,也知道國庫貧瘠,但他的理念簡單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用一代人的苦,換得百十代人的甜。
上午洗漱過後,劉阿四來報,長安英國公府來人了。
李家一門雙爵,以李欽載的縣伯身份,也該在長安城擁有一座體面的宅院了。
李欽載若有所思地道:「你喜歡住哪裡?」
崔婕猶豫了一下,道:「妾身還是喜歡住在這裏,有山有水,還有樸實的莊戶,蕎兒也能無憂無慮與孩子們一起玩耍,咱們若住進長安城,是非恩怨就多了。」
「你懂啥,散養的牲口肉質鮮嫩,肥美多汁,我這個先生每天盯著他們學習太屈m•hetubook•com•com才了,只要在學堂里拴條狗,他們就會很乖巧。」
清早的甘井庄,天剛亮,莊戶們便扛著農具開始挖溝渠。
李欽載很意外,自己根本沒考慮住到長安城,他已將甘井庄的別院當成了家,但李勣似乎不這麼認為。
兩位宰相卻堅決反對,他們的理念是,這一代人已經夠苦了,再苦你這皇帝還想不想當了?
如此隆重的場合,李治腦子一熱,當著一兩千官員的面,說出了修路造船的計劃,並宣布打算將此定為百年國策。
傳話的下人離開后,崔婕走到李欽載身邊,輕聲道:「夫君,爺爺給咱們買了府邸,咱們是不是要搬到長安城去住了?」
李治打了幾天的腹稿,正要勵精圖治做點功績出來,誰知剛開口,就被兩位宰相堵了回去。
李欽載清楚了她的想法后,笑道:「那咱們還是住在莊子里吧,長安的宅子讓國公府的下人打理,咱們偶爾住幾日便是。莊子里還有一群不爭氣的學生,和-圖-書我也不可能撒手不管。」
第二天正逢朔望朝參,也就是俗稱的大朝會。
崔婕嗔道:「你當放羊呢,哪有你這樣的先生。妾身小的時候,父親給我請的大儒授業,人家老先生每天到得比我早,走得比我晚,拎著尺子逼著我讀書,一刻都不準停……」
按李欽載的布置,溝渠挖好後用木樁夯實,然後表面塗上水泥。
認真論來,雙方的理念其實都有各自的道理,說不上什麼尖銳的矛盾,朝堂上君臣政見不合是很平常的事。
可惜李治心氣難平,被兩位宰相拒絕後,覺得天子的威嚴被冒犯了,於是產生了逆反心理。
可是李治終歸是天子,習慣了朝臣的逢迎,這次兩位宰相拒絕得太生硬,李治開始時還耐心講道理,說著說著便上了火,終於當著兩位宰相的面發怒了。
莊戶們忙碌,學生們刻苦,唯獨李欽載悠哉地睡到上午。
崔婕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道:「夫君當先生也是偶爾才過問一下他們的學業,幸和-圖-書好還有個狄仁傑督促他們,否則一個個都快成野孩子了。」
李治和武后回到長安后,當日便召見了右相許敬宗和左相許圉師,當著兩位宰相的面,李治提出未來若干年修築道路,以工代賑,打造海船尋找新陸地等諸多想法。
這是一項大工程,等全部完工約莫要到年底了。為了趕工期,趁著秋收農忙以前,李欽載又從鄰庄雇勞力,燒窯挖渠修路。
數日前,李勣在長安城的永寧坊給李欽載夫妻倆買了一棟府邸,四進的院子,帶池塘假山暖閣花廳,佔地二十幾畝,花了一千多貫錢。
若話題就此打住,待雙方冷靜下來后,改日再繼續商議倒也無妨,畢竟這件事只有君臣三人知道,兩位宰相也不會到處亂說。
君臣不歡而散,彼此都很不愉快。
李治的想法太天真了,要施行如此浩大的工程,沒有充盈富裕的國本是很難持續的,耗費的錢財,動用的工匠民夫,數字之巨大,連想都不敢想。
當然,李治並不是剛愎自用的天子和_圖_書,也理解兩位宰相的用心良苦,但李欽載的分析他很認同,於是他試著說服兩位宰相。
昨夜征伐過甚,被崔婕騎了半宿,腰有點酸,女騎士英姿颯爽,節奏明快,起伏顛簸如沉浮的人生,既爽又累,最後索然無味。
……
「因為長安朝堂可能馬上要掀起風浪了。」
——其實完全不必那麼麻煩,國公府里若還有白玉飛馬之類的值錢玩意兒,送給李欽載的話比啥都強。
李欽載笑了:「我若這麼乾的話,那些不爭氣的混賬們會恨死你這個師娘的。」
李治有點意外,沒想到兩位宰相反對得如此激烈,說來右相許敬宗與他還是買賣合伙人,數月來一直與他同進同退,站隊旗幟鮮明,誰知這一次合伙人都不站他這一隊了。
大朝會上,長安城裡但凡官階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參加,太極殿內外站了一兩千官員。
李欽載的眼神突然沉了下來,望向遠處的山巒,輕嘆道:「最近怕是無暇顧及他們的學業了……」
來人特地來轉達李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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