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崔婕的溫柔,夫妻間打打鬧鬧的玩笑,對蕎兒的悉心教育。
腦海里浮現的那道熟悉的身影,怎麼也揮之不去。
如果天下男子都像她父王那樣,孤獨終老或許才是一件幸福的事。
穿越至今,李欽載的仇人確實有幾個,從武元爽到李義府,都算結了仇。
不是看不起他們,橫行長安的那幾個貨真沒那翻天的本事,喝酒打架爭風吃醋他們是個中翹楚,涉及到朝堂君臣級別的鬥心眼玩陰謀,他們真不行。
「奴婢不知,但聽說李家五少郎受英公所召,昨日緊急回到長安,看來是要代英公出面處置這兩樁麻煩。」
……
……
應該很難吧?
侍女答應后剛轉身,金鄉又叫住了她,深思片刻后,道:「前日是不是有一位書生來向父王投行卷?」
「是。」
金鄉喃喃道:「他才二十多歲,能解決這些麻煩嗎?」
今日的李欽載,是否一如往日無助的她?
「備車,出城,我要去見牛方智。」和*圖*書
那是她做夢都在憧憬的餘生,卻被她的閨友過上了。
一名侍女匆匆走進院子,稟道:「縣主,奴婢剛從市井歸來,聽說了一個傳聞,英國公府有麻煩了……」
金鄉黛眉輕蹙,道:「兩件事同時發生,皆跟英國公府有關,顯然有人背後指使,李老將軍得罪誰了?」
站在空曠的宮門前,李欽載沉思許久,才慢慢地登上馬車回國公府。
金鄉聞言猛地直起身子,侍女被她激烈的反應嚇了後退兩步。
滿腹煩躁的李欽載回到國公府,剛下馬車卻見一人從斜刺里衝出。
一個很難用言語形容的男人,有著一身神鬼莫測的本事,有著無比欠抽的嘴,也有懶散卻樂觀的性格。
曾經揍過的紈絝們可以不用考慮,他們雖然也算仇人,但分量和資格不夠,沒那智商布如此大的局,連李勣都被牽連進來。
「英國公的長房長孫因事下獄,英公也被人翻出一樁二十多年前的舊案,說是殺降和-圖-書和縱兵掠財,市井有人議論說,英公應是被人陷害了。」
侍女小心翼翼道:「縣主的意思是……」
那時的她,從來沒考慮過這些,隨著年歲漸長,見多了父王對女人的薄倖,她對未來的夫婿更是不抱任何期待。
「莫誤會,莫誤會!在下非歹人。」來人顫聲道。
於是她選擇離去,不屬於自己的生活,就不要打擾他們。
為人從不欺心,她確實有些嫉妒崔婕。
「拿我的名帖給他,讓他轉拜李景初門下為幕賓,轉告李景初,我……代婕兒給他送一個人才,若能用,便留用,哼!不謝!」
可是這一次,他卻要扛起整個家族的是非。
這些她都看在眼裡,在甘井庄做客的那段日子,她已不知不覺投入到這樣的生活中。
「在下,駱賓王。」
她打算放棄的那一刻,也曾在寒風裡站了很久很久。
金鄉想想都覺得很艱難。
想著人生的歸宿,她今年已二九年華,父王說要和*圖*書
考慮終生大事了,或許今年,或許明年,待父王從并州歸來,便是她待嫁之時。
日子在他身上如汩汩的泉水,悄悄地流淌,沒有轟轟烈烈愛來愛去的喧囂,只有平靜中透出的那股淡淡的甜蜜,彷彿連柴米油鹽都帶著幾分清甜。
良久,金鄉咬了咬牙,恨恨地道:「真是我的冤孽!」
想像雲彩一樣自由飄蕩,若能長出一雙翅膀,此生定要遨遊于山川河流。
金鄉眼睛一亮,隨即迅速黯淡下去,道:「李縣伯……他回長安了?」
他的目光放在那些曾經得罪過的朝臣身上。
此刻的她,腦子裡很多胡亂的念頭。
腦海里想象一下李欽載獨坐幽院無助的模樣,金鄉就覺得一陣心疼。
金鄉緩緩道:『那位書生的行卷我看了,策論文章作得不錯,對時勢和兵道皆有見解,是個不錯的人才。』
來人被兩柄刀架在脖子上,道:「尊駕可是李景初,李縣伯?」
金鄉黯然神傷地嘆息。
樹欲靜而風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止,廟堂之高誠如江湖之遠,皆是身不由己。
長安城裡,二十多歲的紈絝們都在幹什麼?他們在夜夜笙歌,在尋歡買醉,稍微爭氣一點的,恩蔭之下當個低階的小官。
「金鄉縣主?」李欽載愕然,然後仔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
是有些遺憾啊,她和他甚至都沒有體面的相識回憶,卻倉促地收尾了。
金鄉彷彿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猶自喃喃道:「他終歸只有天子的恩寵,可這一次已波及到了英公,他能幫家族度過此厄么?」
金鄉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男子很優秀,非常優秀。可優秀並不是鍾情於他的原因。
金鄉頓知失態,於是不自然地理了理髮鬢,道:「英公怎麼了?」
來人鬆了口氣,道:「恕在下冒昧,在下受金鄉縣主所薦,欲拜李縣伯門下為幕賓。」
目光投向一旁的侍女時,金鄉已變得平靜且端莊。
「不錯。」
侍女不知怎麼回答,只好垂頭不語。
這些年她父https://m.hetubook.com.com王被天子貶來貶去,她無數次見過父王獨自坐在孤燈下發獃,她也很想幫幫父王,可她什麼都做不了。
旁邊的劉阿四和老魏大驚,不假思索便橫刀出鞘,兩道刀光一閃,衝出來的人被生生止住了腳步,仍保持著跑步的姿勢,卻一動也不敢動。
嫁人啊,就在幾年前,她還覺得是很遙遠的事。
「是,他本欲向滕王殿下投行卷,卻不料殿下在并州,書生只好失望離去。」
長安城西市的一處館驛後院,金鄉縣主托腮獨坐在幽靜的院子里,呆怔地望著天空的雲彩。
或許他至今仍不知道,他曾在她的心裏住過一段時間。
更要命的是,她不知不覺間將自己代入成了女主人。
直到……她遇到了李欽載。
李欽載站在馬車前,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是何人?為何在國公府門前駐留?為何驚我車駕?」
所以李欽載第一時間便將長安城所有的紈絝排除在外。
他們唯一倚仗的,是家族的權勢,沒有了家族的權勢,他們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