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派出去的斥候回報，吐蕃與吐谷渾仍保持對峙狀態，雙方的前鋒在積石山以西很接近，這幾日雙方斥候小範圍交鋒多次，各有傷亡，但兩國戰事總體上仍是風平浪靜。
宋森不經意瞥了紫奴一眼，隨即睜大了眼睛，驚道：「天生紫瞳？」
李欽載驚訝道：「紫瞳咋就不吉了？」
深夜，李欽載仍未睡下，坐在屋子裡盯著一張羊皮地圖凝視許久。
偏廳內，紫奴和舞伎們正在翩翩起舞，不知為何，這位大唐使節似乎特別喜歡看她們的飛天舞，紫奴等舞伎們不敢違抗，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跳給他看，跳到想吐了，可李欽載仍然樂此不疲。
好像他買下她們的唯一用途，就是看她們跳舞，除了欣賞舞蹈啥都沒興趣，執著得像一位老藝術家，純粹只為藝術而生。
李欽載嘴角一扯：「塞外風沙大，不要閃著舌頭了。本來對你們百騎司還是很有信心的，但你這張嘴厚顏無恥一吹噓，我心裏heｔubook.cｏm•coｍ突然開始不踏實了……」
「李縣伯離開后，長安城都莫名沉寂了許多，下官多日不曾經歷風浪，也多日不曾瞧過熱鬧了……」宋森開始了他的表演。
宋森歡快地奔向李欽載，口中驚喜道：「李縣伯，想煞下官也！」
朝紫奴她們看了一眼，李欽載吩咐道：「你們可以退下了。」
她很清楚地記得，李欽載在涼州城集市上見到她的那一次，他的眼裡是有慾望的，男人對女人的慾望，非常直白。
剛才這一腿完全沒過腦子，如同條件反射般踹了出去，可能是宋森站的位置實在太帥了，真的忍不住……
「剛來涼州城便敢覬覦我的舞伎，宋森，難不成你最近又陞官了，升到不怕挨揍的地步了？」李欽載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紫奴有點著急了，她沒忘記祿東贊交給她的任務，只有以美色將這位唐國使節迷惑了，她才能順利套出那種新式兵器的底m•hetubook•ｃｏｍ•ｃoｍ細，最後尋找機會殺了他，也算為已亡的故國報仇了。
「哈哈，玩笑，剛才是玩笑，李縣伯莫怪，太久沒見您了，忍不住嘴賤了一下。」宋森急忙解釋道。
李欽載點頭：「到底是升了官兒的人，越來越會說話了。」
李欽載朝宋森咧嘴一笑：「一位過路的胡商賣給我的，如何？」
李欽載斜瞥著他：「人家本來就是西域人種，不知從吐火羅還是波斯來的，照你的說法，所有西域女子的眼珠都是異色，她們都該被燒死唄？」
門外傳來敲門聲，李欽載皺眉，望向緊閉的房門。
話沒說完，一條修長有力的美|腿伸出，將宋森狠狠踹了個趔趄。
紫奴腳步一頓，然後繼續退下。
宋森一呆，急忙抬手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下官是憨厚人，向來不會說話，下官的意思是，長安城少了李縣伯，未免失色幾分。」
李欽載笑了：「按你的意思，我得馬上把她賣給別
m.hetubook.com.com人才能避禍？」
「不敢不敢，下官剛才真的只是玩笑。李縣伯千里迢迢召下官來，不知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為您辦得妥妥噹噹。」
李欽載沒有過問，百騎司有他們行事的手段，在打探消息，查緝姦細這方面，李欽載是純粹的外行，當然不會胡亂干涉內行人做事。
可是這一次，她已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容貌醜陋，或是這位年輕的唐國使節根本不好西域人種這一口兒？
宋森呆怔，李欽載也出神地看著自己伸出的美|腿。
李欽載皺眉：「我是掃帚星嗎，留在長安就會興風作浪？」
被人欣賞是好事，但被同樣一個人一遍又一遍地欣賞，不一定是好事。
紫奴感到既無措又疑惑。
紫奴等舞伎行禮，盈盈告退。
更令紫奴奇怪的是，這個大唐使節似乎並不好色，昨夜是她們進刺史府的第一個晚上，可李欽載卻碰都沒碰她們。
從到涼州那天起，李欽載便派出了十幾撥斥候深入hｔｔｐs://ｗwｗ.ｈｅtuｂｏｏk.cｏｍ.ｃoｍ前線打探，前方的消息每天都由斥候源源不斷地送來。
紫奴等舞伎急忙停下舞姿，垂頭退避一旁。
宋森挺胸道：「李縣伯放心，沒有百騎司查不出的事，就算姦細是一隻蚊子，下官也能把它的翅膀拔了，綁到李縣伯面前發落。」
李欽載眯著眼笑了：「宋掌事，久違了，哈哈！」
宋森見過李欽載后便匆忙離去，百騎司數十人立馬在城內散開。
宋森笑了笑，道：「老人家的說法，目生異色，非妖即奸，輕則傾家，重則禍國，傳說中的禍水如妲己，褒姒等，皆是目生異色之相。」
她開始自我懷疑，本來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的，從小到大無數男人都對她神魂顛倒，若不是吐蕃大相祿東贊的權威鎮壓，她的命運不知會有多悲慘。
宋森誠懇地道：「架火燒了也成，若李縣伯不舍，下官願為李縣伯承擔這場災禍，將她接手過來，是為捨生取義也……」
然而李欽載並未被美色所迷惑，這令紫奴著急的同m.hetubook.com.com時，不由感到有點挫敗。
宋森奔跑的時候像一隻吃撐了的柯基，略顯發福的身軀將他兩條小短腿襯托得愈發鮮明，那歡喜奔向主人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愛。
發福的短腿柯基一步竄上石階，衝進偏廳內。
李欽載嘆了口氣，「提頭來見」本來就是一個違反科學真理的悖論，這種話說出來，他心裏更不踏實了。
稟報兩國軍情后，斥候立馬告退，再赴積石山前線。
李欽載道：「半月前，涼州城的官倉被人燒了三間，縱火的人跑了，我確定涼州城內一定有敵人的姦細，只是不知他們是吐蕃人還是吐谷渾人，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了，儘早把人揪出來，否則不知還會鬧出什麼亂子。」
可如今把她們買下來后，李欽載的眼裡卻再也沒有那種慾望了，他真的只是欣賞舞蹈。
宋森搖頭：「此女容貌可稱絕色，但紫瞳不吉，李縣伯還是速速轉賣他人為上。」
宋森拍胸脯道：「下官願立軍令狀，如若不能拿獲城中姦細，下官願提頭來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