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柳暗花明

神情疲憊的紫奴眼眶一紅,突然撲進他的懷裡大哭起來。
他的重點攻陷方向,是伊鐸。
甘井庄村口,一群禁衛支著火把,將寥寥數人圍在中間。
「嘴上說句多謝就完了?越來越不懂禮數,朕進屋這麼久,啥都沒表示,快去弄十個八個豬蹄,朕熱熱身,再弄幾斤牛肉,你看著辦。」
將領滿臉焦急,猶自大吼道:「請馬上稟報天子和李縣侯,村口有人攜新糧種至矣!」
原來的歷史上,這段時期的李治對長安城沒了興趣,頻頻巡幸洛陽,如今洛陽去得少,倒是甘井庄隔三岔五就來了。
大約只有默默地在祖宗牌位前劈個叉,才能表達他喜悅又狂妄的心情了。
李治語重心長地道:「朕說過,不惜代價,不計後果,總之,新糧種必須弄到手,景初一定要辦到,莫讓朕失望。」
去年祭祖,李治跪在太廟祖宗牌位前得瑟過一次了,因為大唐將吐谷渾收入囊中,併為國土,那時的李治,畢恭畢敬地念著祭文,表情的得意卻怎m.hetubook.com.com麼都無法遮掩,就差在太廟廣場上蹦迪了。
甘井庄都快成李治的第二個家了,一點都沒把自己當外人。
很快,李家別院各個廂房的燭火點亮,許多人聞聲而醒。
若百姓世世代代不挨餓,只要歷代的統治者自己不作死,江山丟不了,縱然是個昏庸無能的敗家子,也足夠他敗百八十年了。
它的意義,已大大超越了開疆拓土,任何稍有遠見的帝王都能一眼看出它的重要程度。
禁衛卻不識相地攔在李治面前:「陛下,此人不知來歷,小心……」
當初紫奴離開后,李欽載可完全沒做過她的任何指望,斷定了她此行必然一無所得。
李欽載飛快眨眼,這就不好解釋了,難道說世界地圖是打從娘胎裡帶出來的?
「景初啊,為了新糧種,你要啥,朕給啥。哪怕動用我王師大軍,滅了旁邊哪個國家,朕都毫不猶豫地支持你。」
扭頭一看,卻見李治僅著裡衣,赤著雙足,拚m.hetubook.com•com命地朝大門方向狂奔。
這就是新糧食對統治者的意義。
宋管事披衣開門,一臉不滿地瞪著將領。
李欽載感激地道:「臣多謝陛下。」
李治激動的心情自然能理解,這不僅是帝王個人功績的問題了,它已關乎李唐江山的國祚。
李欽載愣了一會兒,緊接著也飛奔而去。
……
李治睜大了眼:「還有別的法子?」
李欽載驚愕眨眼,見鬼了?
別院大門緊閉,將領也不管許多,掄起拳頭哐哐砸門。
柳暗花明,李欽載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紫奴一聲不吭離開,竟會給他帶來如此大的驚喜。
李欽載苦笑道:「臣還是那句話,儘力。這件事里,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而且惟一的線索只在那一人身上。」
如今一種全新的糧食出現了,在李治看來,似乎即將唾手可得。
沒想到伊鐸還沒開口,紫奴已將新糧種帶了回來。
李治接過紫奴手中的鐵盆,表情瘋狂地盯著盆內平平無奇的泥土,臉頰不時狠狠抽搐和*圖*書幾下,像一頭飛馳百里的驢,粗重地喘息著。
李欽載緊跟其後,二人趕到村口,赫然發現紫奴和幾名隨從被禁衛圍在中間,她和隨從們皆傷痕纍纍,紫奴的手中卻捧著一隻鐵盆,盆里裝滿了泥土。
深夜子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村口傳來,然後在村口消失。
夜晚,吃撐了的李治照例留在別院睡下。
誰知李治又哦了一聲,恍然道:「墨家弟子,墨家弟子!你一身古怪的本事多矣,大約便是墨家所傳,可笑朕還尋根問底,哈哈。」
沒經歷過災荒的人,不會明白這個年代的人為何對糧食如此重視,從天子到百姓,現實也好,迷信也罷,一旦關乎農時和糧食,總是對上天充滿了敬畏。
「讓開!讓開!滾!」李治一腳將禁衛踹到一旁,蹲在紫奴面前,熾熱的雙眼死死盯著她手上的鐵盆,抖索著嘴唇顫聲道:「它,它……就是新糧種?」
李欽載卻走到紫奴面前,雙手將她扶起,為她拍了拍肩上的風塵,心疼地道:「傷在哪裡了?還和圖書疼嗎?」
「呃……」
李治震驚了:「這些你都能辦到?」
李欽載披著單衣,剛推開房門,便見眼前一道白影嗖的一聲竄了過去。
李治來到甘井庄,警戒工作向來森嚴,從村口開始,一直到村莊的各個角落,都被禁衛封得死死的,任何陌生人都無法進入。
李治驚道:「你為何知道這些?」
李欽載愕然,隨即感動地道:「正是!」
「但請陛下放心,縱然這條線索斷了,臣還有別的辦法,雖然要耗費一些錢糧和時日,但臣能保證弄到新糧種。」
寂靜的村莊,偶爾聽到呼呼的風聲,和莊戶人家幾聲犬吠。
李欽載站在李治身後,他的目光沒在那隻鐵盆上,而是心疼地看著傷痕纍纍的紫奴。
李欽載想了想,道:「臣能拿出航海圖,指出具體的路線,剩下的,就看我大唐的海船結不結實,水手們爭不爭氣了,來回一兩年,約莫可事成。」
今年若是得到了新糧種,趁著如今開春播種下去,若果真能收穫畝產五千斤以上,那麼今年祭祖時,李m.hetubook.com•com治該以怎樣的姿勢在太廟前繼續得瑟?
「景教最近尋你的晦氣,景初不必在意,」李治冷笑兩聲,道:「快了,再過些時日,朕會收拾他們,尤其是那個楊樹恩。」
不知名的野鳥在山林里發出凄婉的鳴叫,萬物復甦的季節,蟲兒也不甘示弱地躲在草叢裡,發出求偶的嘶鳴。
「誰給朕的新糧種設障礙,找麻煩,誰就是朕不共戴天的死敵!」
李治竟赤著雙足跑到村口,渾然不顧地上硌人的石子。
一想到如此大的功績即將降臨到自己頭上,李治便忍不住興奮且患得患失。
來自村外的馬蹄聲在村口便被攔下,片刻之後,一名禁衛將領匆匆朝別院飛馳而去。
「是,新糧種的出處,臣其實知道,麻煩的是它在大洋遙遠的另一端,若要得到它,我大唐需要打造海船,招募水手,積累航海經驗,以及需要一張正確的航海圖……」
李治見到那隻鐵盆,表情愈發瘋狂,呼吸都粗重起來。
跟自以為是的人聊天真是既省心又省力。
不敢想,不敢想,想想就尿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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