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因果,了仇

起身走出屋外,李欽載朝守在門外的老魏點點頭。
蹲在伊鐸面前,李欽載突然笑了:「作為一個禽獸,你壓力大不大?」
「一年前,教內有一位教使去世,以資歷,我本有機會補位,可掌教卻說我脾性殘暴,無仁無義,須再磨練幾年,故而不予考慮。」
李欽載平靜地盯著歇斯底里的伊鐸,表情卻沒有絲毫意外。
「哈哈,我二十歲入教,為本教辛苦操勞數十年,這些年任勞任怨,唾面自乾,卻換來一句『不予考慮』,既然掌教讓我寒了心,我何必再扮那忠厚仁愛的樣子。」
難怪吐火羅的亞述本教對他不惜代價千里追殺,敢將掌教全家都滅了,這樣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活在世上。
伊鐸嘴角微揚:「所以,我對你已經沒有價值了,對嗎?」
李欽載卻朝身後的老魏使了個眼色,老魏拎著一個布包袱上前,將布包袱遞給楊樹恩。
李欽載和伊鐸都在笑,笑聲卻各不相和_圖_書同。
「所以我深夜潛入了掌教的府邸,殺他全家二十余口,享受了他的妻妾滋味,最後奪了他的財物,一把火將他的府邸全燒了,哈哈,痛快!」
這人嗜殺成性,動輒滅家,李欽載早已對他動了殺機。
楊樹恩愈發惴惴:「李欽載……意欲何為?我已被天子懲戒,景教也不再歸我所轄,我……我不尋你家主人麻煩便是。」
楊樹恩忐忑地走下馬車,看著默不出聲的車夫,楊樹恩越看越眼熟,突然一聲驚叫。
「楊掌教,數日不見,你好像憔悴了啊。」李欽載微笑著打招呼。
馬車將楊樹恩帶到甘井庄外一座無名的山下。
這個時候被李欽載的屬下劫持到這個不知名的地方,楊樹恩心中忍不住生出幾許不祥的預感。
從接觸伊鐸的那天起,李欽載就覺得伊鐸非善類,而且他曾不經意地說漏了嘴,當初發現新糧種的胡商,也是被他殺了全家,和圖書新糧種才落到他手上。
半晌之後,伊鐸終於笑得沒了力氣,終於不再笑了,喘息著望向李欽載。
伊鐸說完后,表情愈見猙獰,寧教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他似乎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你你……是李欽載的屬下,我見過你!」楊樹恩驚聲道。
劉阿四朝他咧了咧嘴:「楊掌教,久違了。」
李欽載笑過之後很快便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李欽載笑道:「確實久違了。」
楊樹恩眼皮直跳,上次與李欽載在別院外劍拔弩張之後,兩人雖然沒再見過面,可暗地裡楊樹恩可做了不少事針對李欽載。
「前日聽說,我藏在峽谷山洞的新糧種被你們找到了?」伊鐸緩緩問道。
看著沉默的李欽載,伊鐸突然又笑了:「一個沒有價值的人,是不配活在這個世上的,你打算何時對我下手?」
楊樹恩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不知他要做什麼。
伊鐸沉默許久,突https://m.hetubook•com•com然大笑道:「我說與不說,怕也是改變不了命運。人生在世,雁過留名,告訴你又何妨。」
李欽載從山腳的密林里緩緩走出來,身後跟著老魏等部曲們,而李欽載的身旁,赫然跟著紫奴和她的幾名隨從。
沒必要跟他談什麼大道理了,李欽載沒興趣在死人身上浪費口水。
李欽載搖搖頭,瘋魔之人,鬼神皆憎。
楊樹恩強笑道:「不必了,就當是楊某仰慕李縣侯的為人,你我交個朋友便是。」
楊樹恩臉色蒼白,驚道:「這,這是……」
今日自己剛從大牢里放出來,昔日的權勢已不再,此刻的他,不過是一隻剛從水裡僥倖逃生的落水狗。
伊鐸大笑道:「你是好人,我當然是壞人,好人要替天行道,所以我這個壞人活不了,對吧?哈哈,別人負我,我殺了負我之人,有什麼不對?好人和壞人,是誰給你們下的定義?」
李欽載微笑道:「下手之前,我突然很想聽www•hetubook•com•com聽你的故事,我一直很好奇,你在吐火羅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讓景教對你千里追殺,死咬著不肯鬆口。」
李欽載笑道:「無妨,你若不想說,可以不說。我純粹只是好奇罷了。」
接下來他能扛住李家部曲對他的嚴刑拷打,心性之堅忍,不僅對別人狠辣,對自己更狠,更是證明了這人是個狠角色。
劉阿四沒說話,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楊樹恩臉頰微顫,努力陪笑道:「李縣侯,久違了。」
……
李欽載又點頭:「沒錯,除非你還有什麼驚天大秘密,而這個秘密恰好是我十分需要的。」
老魏眼中厲色一閃,拔出腰間的匕首走進了屋子。
李欽載點頭:「沒錯,托你的福,新糧種已經種下了,如今恰好開春,季節正合適。」
李欽載眨眼:「這是伊鐸呀,楊掌教心心念念要除掉的人,為了給楊掌教賠罪,我親自將伊鐸的人頭帶來了,感動嗎?」
「李縣侯將楊某帶到此地,和-圖-書不知是為了……」
伊鐸搖頭:「我唯一的籌碼只有新糧種,再無其他。」
伊鐸仍在笑,笑得停不下來,甚至誇張地捧著肚子。
隨從們皆帶著傷,有的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可見到楊樹恩后,眾人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咬牙切齒地盯著他。
楊樹恩忍著心中懼意,小心地打開包袱,接著嚇得手一抖,包袱落在地上,伊鐸那顆血淋淋的頭顱滾了出來。
李欽載搖頭,正色道:「那可不成,禮尚往來才是君子之道,受了人家的禮,就應該回一份厚禮,不然別人會罵我沒家教的。」
伊鐸的笑容透出幾許瘋狂的味道:「我做的事若說出來,你怕是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李欽載哦了一聲,笑道:「上次你給我送了禮,但事情沒辦成,禮又沒退給你,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我本是亞述教內一名執事,這些年我為了本教壯大,兢兢業業布教傳道,可是掌教對我的付出卻視而不見,教內有晉陞的機會也從來不考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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