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你不要過來啊!

李欽載笑道:「這次是意外,我去長安城收了個人才回來,未來為我所用,當然要親自安排一切,事情辦完這不就立馬趕回來了。」
這樣的交情,幫他報殺父之仇實在還沒到那個程度。
「你不要過來啊——!」
唐戟沉默中接受了劉阿四的安排,不管合不合心意,都沒說過半句反對的話,似乎吃住的條件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
「什麼癩蛤蟆,它是蟾蜍,祈福用的!」崔婕怒道。
來到甘井庄的李家別院,劉阿四帶著好奇的唐戟參觀了一圈,然後給他安排了前院的廂房獨居。
腳步停下,警惕地觀察四周,山是山,水是水,樹是樹,沒什麼不同,可他還是覺得不對勁。
李欽載思忖片刻,隨即胸中冒出一股怒火。
直到來到課室門口,李欽載這才發現哪裡不對勁了。
喧囂聲大約會持續到李欽載跨進課室,小混賬們才會突然安靜下來,一個個裝模作樣捧著書,做出凝神思索孜孜求學的樣子。
李欽載是權貴,不是聖母,他只會幫助值得幫的人,和_圖_書在唐戟還沒證明自己的價值以前,唐戟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
李欽載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沒錯,喜鵲畫得很傳神,下次別畫了……為夫我出錢給你爹修滕王閣,搞得元氣大傷,下次綉一幅財神送寶圖,這個比較實用。」
李欽載嘆了口氣,婆娘這格局,也就只在乎男女了,生怕他給家裡多領回來一個姐妹。
崔婕一把拍開他的手,沒好氣道:「才多大,剛成人形兒呢,怎麼可能踢來踢去?」
以往上課之前,課室里都是鬧哄哄的,喧囂的聲音能傳遍半個村子。
李欽載見崔婕面色不善,立馬送上新鮮的馬屁。
「夫君又收了人才?怎樣的人才,是男是女?」崔婕緊張地問道。
鄉村教師雖然悠閑,偶爾也要勤奮一點的,不然明年都不好意思收天價學費了。
說著崔婕又捶了他好幾下,怒道:「夫君整天往外跑,不知瞎忙個甚,陛下又沒封你官職,用得著那麼忙嗎?再過些時日,怕是忘了妾身肚裏還懷著你的骨https://www.hetubook.com.com肉了。」
李欽載進門,金鄉急忙起身迎上前,崔婕卻動也不動,拿眼瞥了瞥他,發出不滿的哼聲,然後垂頭繼續描摹。
課室中央,武敏之獨自一人好整以暇地坐著,見李欽載進來,武敏之笑意盎然起身,剛準備行禮,被擠在角落的一名膽小的國子監生歇斯底里地大喊。
回到甘井庄,李欽載下了馬車便直奔後院。
金鄉掩嘴輕笑,垂頭不語。顯然不想加入兩口子的嘴仗,更不想被牽扯進來。
然而今日此刻,李欽載敢發誓,自己真的沒聽到一絲喧囂吵鬧的聲音,這種詭異的安靜絕非幻覺。
也就是說,如果唐戟開口向他借錢,十文錢以內李欽載願意借,超過十文就要猶豫一下了。如果超過百文,立馬絕交。
課室里,小混賬們全到齊了,不同的是,他們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是數十人擠在牆角瑟瑟發抖。
憤怒的李欽載一腳踹開課室的門,然而意料中的滿室無人的場面沒見到。
小混賬們沒一個安分的,課m.hetubook.com.com室內外追趕打鬧,罵娘哭泣等等,各種聲音充斥耳邊,就像一鍋被煮沸的屎尿,既臭且騷還新鮮。
既然唐戟拒絕李欽載的幫忙,李欽載當然不會自己多事。
一個男人的成長,必然是在經歷了大變之後。
有兩個婆娘的男人,首先要學會的第一生存法則便是,雨露均沾。
李欽載正色道:「絕對不可能,我親自播的種,一直惦記著收成呢。」
「夫人好功底!這癩蛤蟆畫的,內行人一看便知,這是吃過天鵝肉的高級癩蛤蟆!」
身負血海深仇的人都是這德行,行屍走肉般活著,像莫得感情的機器。
大人虎變,君子豹變。
一旦分贓不均,下場會很慘,后宅里的女人們鬧起來,對男人來說不亞於一場渡劫天雷。
千年以來,儒家的外衣下,彬彬有禮的權貴階層骨子裡其實奉行的還是叢林法則。
崔婕轉憂為喜,呸了一聲。
崔婕畫的是五毒之一的蟾蜍,金鄉畫的是喜鵲鬧春枝。
說句很現實也很殘酷的話,在唐戟沒有充分證明自己的價值以前hetubook.com.com,他不會得到李欽載太多幫助。
太安靜了,簡直安靜得不可思議。
來到學堂,李欽載剛往裡走了幾步,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金鄉噗嗤一聲,崔婕嘴角扯了扯,又哼了一聲,沉默片刻后,終於還是忍不住,狠狠捶了他一記。
於是李欽載又急忙誇金鄉的畫功:「不錯不錯,你畫的也很好,這隻鳥兒又黑又壯,虎頭虎腦的,一看便是久經人事,戰功彪炳,是照著夫君我的模樣畫的吧?」
接下來居然都懶得問了,只要是個男的,管他是怎樣的人才,崔婕都無所謂,李欽載這些年收的人才不少,文有狄仁傑駱賓王,武有劉阿四和當初征伐吐谷渾的幾位袍澤武將。
車速太快,金鄉甚至都沒察覺到車軲轆從臉上碾過去,聞言不滿地嘟嘴:「夫君,人家畫的是喜鵲,哪有虎頭虎腦的……」
……
崔婕和金鄉正坐在後院的廂房裡,二女各自安靜地在綉布上描摹圖案。
說完李欽載一手撫上崔婕微隆的肚皮,道:「肚裏的娃兒鬧騰沒?有沒有踢來踢去?」
就好像他們的https://m•hetubook•com•com本質都是勤奮向學的學霸,剛才的喧囂不過是李欽載的幻覺而已。
第二天,李欽載難得起了個大早,打著呵欠走向學堂。
崔婕哼道:「還知道惦記收成,夫君為何總是往外跑?妾身經常幾日不見夫君的影兒,都不知道你在忙什麼。」
如果要把他和唐戟的交情量化的話,大約十文錢左右。
男人的事,女人是沒法參与,甚至都想不明白的,也就沒必要問東問西了。
李欽載一臉懵逼地望向金鄉:「兩者有區別嗎?」
「男的,男的,夫人放心,他既不能給我暖床,也生不了孩子,威脅不了夫人的正室之位。」
從古至今,有本事的人才會贏得別人的尊重,一個只會哀哀求助的窩囊廢,沒人有興趣幫他,就算出手幫了,也是出於利用的心理,這個窩囊廢將會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能讓一座學堂如此安靜,讓小混賬們鴉雀無聲,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特么的這群混賬集體曠課了。
所以,一個曾經鮮衣怒馬的紈絝子弟,短短數年間變成了一個為全家人生存而隱忍且冷血的人物,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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