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轉守為攻

在此之前,高侃奉李勣之命率三萬將士東進擊敵,大營里仍餘八萬余兵馬。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唐軍大營的兵馬便已開始調動。
李勣渾身仍然無力動彈,連話都說不了,交流全靠眼神。
契苾何力用兵的特點與李勣不同,他本是突厥人,領軍作戰向來以勇猛著稱,沒有太多計謀迂迴,總之干就完事了。
「磨蹭了多日,將士們也該活動活動了,傳令下去,全軍準備,兩日後攻烏骨城!」
……
「英公這孫兒不錯,你性命垂危之時,是你孫兒不辭勞苦,率軍數百里奔波,才找到了一位高句麗的神醫,將她請了回來。」
在一旁沉默已久的金達妍終於忍不住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令祖的意思是讓你滾出去?」
李勣未醒時,大營內處處劍拔弩張,將士們心情沉重,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暴戾又悲愴的氣息。
「真不會說話了?」李欽載喃喃地道:「應該會恢復吧m.hetubook.com.com?不然以後咋辦?交流難道要靠『阿巴阿巴阿巴』……」
清早點將,契苾何力下令斥候盡出,探明敵軍城池虛實,並下令全軍將士清點軍械火器彈藥,明日一早大軍攻城。
良久,李欽載自信地笑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手指顫巍巍地指向帥帳的門外。
兩日後,當唐軍將士準備開拔出營時,李勣的氣色已紅潤了許多,只看外貌的話,基本跟沒受傷以前沒區別了。
相隔只有數個時辰,大營內外的氣氛卻已截然不同。
看著李欽載為他忙前忙后,李勣眼中的笑意愈深。
說完契苾何力領著諸將離去。
李欽載又被契苾何力單手拎了出來。
「將來凱旋迴了長安,您的光輝事迹會被當成笑柄,被您那些老友一笑就笑好多年的那種,說不定他們進了棺材,棺材里都能聽到他們的笑聲,多瘮人……」
李欽載卻渾然不覺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邊擦拭一邊絮叨:「爺爺啊,您也太調皮了,這把年紀了還騎馬作甚,讓人抬著您走呀,都國公了,講究的是個排面。」
「英公這回可真是命大,兩腳都踏進鬼門關,生生又給拽了回來。」契苾何力爽朗地笑道:「養歇後能動彈了,英公定要進道觀燒燒香,老君保佑英公,保佑大唐。」
李勣瘋狂眨眼,並朝金達妍投去讚許的一瞥。
契苾何力薛仁貴等將領紛紛湧入帳內,圍在李勣的床榻邊,高興得哈哈大笑。
李欽載忍不住好奇地朝門外看了一眼,思考門外到底有啥值錢的寶貝,讓他如此惦記。
李勣醒來的消息傳遍大營后,明顯感覺到大營內外那股令人窒息的氣息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歡悅祥和,將士們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我是爺爺最寶貝的孫兒,他怎麼可能會讓我滾出去,盡情享受天倫之樂它不香嗎?」
hetubook.com.com欽載將他的手指摁了下去:「爺爺莫調皮了,既然沒力氣就別亂動……哎,我話還沒說完,您怎麼又把手指伸出來了。」
眾將皆深以為然,紛紛點頭附和。
李勣原來的計劃是分兵三路,對高句麗三座城池同時發起進攻,如此便可令高句麗無法互相支援。
由於李勣的受傷,原本計劃攻打烏骨城的唐軍不得不暫停行動,全軍後撤二十里,採取被動防禦戰術。
沉寂已久的唐軍大營終於有了動靜。
直到李勣昨夜醒來后,將士們的身體里彷彿被重新注入了一股活力,低迷已久的軍心士氣也高昂起來。
「英公好生養歇,人沒死就好,這些年老夥計一個個死得差不多了,不能再少一個了,」契苾何力狠狠擦了把眼眶,又豪邁大笑道:「行軍總管之職老夫暫時代你領了,等你傷好再還給你。」
軍中第一人的生死,牽動著每一個將士的心,左右每個人的情緒。
李欽載擦拭完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身子,扭頭見李勣眼神不對,好奇地湊了上來。
小八嘎也沒閑著,按照李欽載教她的手法,每日熬制雞湯,李勣只能進流食,李欽載便用雞湯和白粥拌在一起,一勺一勺餵給他吃。
李勣奮力地抬起一根手指。
剛摁下去的手指,李勣再次不屈不撓地抬了起來,手指的方向堅定地指向帥帳門口。
「爺爺哪裡不舒服么?」李欽載的眼神充滿孝意。
眾人散去后,李欽載仍留在帥帳里,用潔巾浸了熱水,細心地給李勣擦拭身體。
金達妍也被留在大營,李欽載沒放她走。
在李勣未痊癒以前,金達妍必須留在唐軍大營,若李勣的病情再發生變化,有一位神醫坐鎮,能夠將他從鬼門關再次拽回來。
大營內外紛擾喧囂,李欽載並未參与。
金達妍這回沒再把眾人趕出去,只是默默地回到帳內一角,單手撐著額頭繼續打盹兒。
李勣惡狠狠地瞪著他。
李勣還是不能說話,李欽載一直擔心他https://m.hetubook.com.com的腦子是不是留下了不可恢復的傷,醒來以後,金達妍又調整了兩次藥方。
他在帥帳內照顧李勣。
李欽載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李勣。
床榻上的李勣眨眼,望向李欽載的目光愈發慈愛感動。
主帥蘇醒,將士歡聲雷動。
契苾何力的思路卻是一座座城池按順序進攻,先破烏骨,再攻泊汋,最後兵指辱夷。
「軍中大夫都說沒救了,你孫兒偏就不信,非要把你救活,果然救活了,李家麒麟兒不僅本事大,難為的是這番孝心,感天動地,教我等長輩都忍不住敬佩。」契苾何力讚歎道。
李勣充滿笑意的眼神漸漸有了變化,變得惱怒,羞憤。
截然不同的進攻方式,不存在對錯,每個主帥的性格不同,用兵的思路也不同,無可厚非,總之最後的目的都是為了勝利。
「您看,好端端的當世名將,帥帳中運籌帷幄的大人物,負傷不是因為殺敵,不是因為嘔心瀝血,而是腦袋被驢……嗯,被馬踢了,說出去多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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