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劾奏如潮

這件事不是簡單的突襲刺殺報仇,它的背後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糾纏,天家與世家,天子與朝臣,土地兼并產生的權貴地主階級之間的尖銳矛盾等等。
「帶那麼小的孩子去那種地方,不怕遭雷劈,有啥事你們沖我來呀,這麼多年了,沒見有人請我去不三不四的地方,一群不孝的東西,白眼狼!」
這特么是什麼神反轉,原來先生髮怒是因為……
李欽載一邊出門一邊罵罵咧咧,上官琨兒驚呆了。
果然,無數參劾李欽載的奏疏進了尚書省后,便再沒有見過天日。
天子腳下尚且無法無天,派刺客刺殺當朝郡公的車駕,無視大唐律法森嚴,公然挑釁天家和功臣的威嚴。
多年的朋友默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利益所驅。
事件本身已上升到棋局的高度,有人蔘劾李欽載,必然也有人死保李欽載,說白了這已是皇權與地方勢力的恩怨。
「你那群師兄弟們一個個越來越過分了,聽說近年來總是帶我家蕎兒出入酒肆和風月場所……有這事兒嗎?和_圖_書
滔滔不絕罵了半天,腦子缺氧了李欽載才住嘴,喘著氣咬牙道:「這群混賬東西,太久沒抽他們,皮痒痒了,明日便找個借口弄他們個半死!」
至於感情啊,人情啊之類的,都是陋習。
預料中的反撲來得很快。
師生抱頭痛哭的煽情畫面千萬不要有,不然李欽載怕自己會吐出來,感激的話說得再多,也不如金山銀山堆在面前令人感到身心愉悅。
李欽載:「@#¥%&!!!」
眼前既是恩人又是先生,上官琨兒幾乎未經思考便果斷出賣了師兄弟。
「先生為弟子報仇惹下大禍,八大望族的報復必然接踵而至,弟子很想為先生分憂……」上官琨兒神色愈發憂慮。
所以李欽載並不著急,也不怕被參劾,儘管事發前後,李欽載與李治根本沒有任何布置和商量,但他相信李治會有反應的。
李欽載轉身就走,氣憤地一腳踹開房門。
原來先生罵起髒話來也如此難聽,尤其是死去的蕭淑妃倒了大霉,被李欽載在嘴裏hetubook.com.com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李顯的母親武后也沒放過,慘遭先生的口舌之功……
……
人家幾大望族合起伙來挖大唐封建主義的牆角,你若還偏向江南望族,令親者痛仇者快,未免太失智了,李治干不出這麼昏庸的事。
與此同時,劉仁軌的一道奏疏反而引起了尚書省的重視,兩位宰相將劉仁軌的奏疏發送太極宮和御史台,並公之於天下。
沒錯,定性了,李欽載製造的是「慘案」。
「你年紀還小,大人的事你不懂,好好在府里養傷,吃好喝好。」
「先生今日為弟子興師動眾,廢了八大望族在長安的府邸,想必一定招惹了大麻煩吧?」上官琨兒擔憂地道。
「還有,以後你就是潛伏在師兄弟中間的金牌卧底小密探了,誰敢帶蕎兒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你馬上密報於我。」
李欽載老實承認:「確實是大麻煩,但精蟲上腦……嗯,不對,熱血上頭后,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劉仁軌的奏疏里,非常客觀公正地敘述了https://m•hetubook.com.com李欽載與江南望族結怨的前因後果,從上官父子被流放說起,一直說到江南望族試圖刺殺上官家的兒女,其言跋扈,其行猖狂。
上官琨兒頂不住壓力,只好橫下心撂了。
人是上午受傷的,李欽載是中午報復的,參劾他的奏疏是下午送進尚書省的。
上官琨兒苦笑,先生這脾氣真是……施恩於人生怕聽到半句好話,非要故意弄個自私自利的形象,泯然于眾人。
事發時衝動歸衝動,李欽載也是有算計的。
上官琨兒慌亂點頭:「是,弟子遵先生吩咐。」
上官琨兒用力點頭:「只是喝酒……蕎兒師兄還小,那啥,就算想干點別的,他也幹不了呀。」
李欽載嗤了一聲,道:「麻煩確實是麻煩,但也稱不上『大禍』,沒那麼嚴重。」
上官琨兒一驚,大腿的傷瞬間不痛了,想拔腿就跑。
「家裡管得嚴……」上官琨兒小心翼翼地道,還偷偷抬眼觀察李欽載的表情。
遼東郡公車駕被襲,李欽載怒而報復,說到底是江南望族先動的手,而和-圖-書江南望族這般做派,已不僅僅是私人恩怨。
「幫你報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們敢突襲我的車駕,實在讓我感到很沒面子,所以你不必對我太感激,我今日教訓八大望族不完全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把自己丟在地上的面子撿起來。」
李欽載想了想,哎,還真有件事。
三省六部御史台,每個官署都有朝臣上疏,參劾李欽載無法無天,在天下腳下製造慘案。
「弟子有罪,弟子帶蕎兒師兄去過兩三次酒肆,當初也在府里舉宴,蕎兒師兄被家中舞伎侍候喝過酒……」
李欽載目光沉了下來:「說實話,我可以放過你,不然……」
上官琨兒露出嬌羞又矜持之色:「弟子快了……」
上官琨兒也知道李欽載的性子,不敢搞什麼痛哭流涕的煽情畫面,怕被抽。
上官琨兒目瞪口呆看著他。
「只是喝酒?」
右相許敬宗,左相許圉師,兩位宰相很有默契地將所有參劾的奏疏壓了下來,扔進了箱子里,就當沒看見。
「你特么快死了!」李欽載怒道:「下次再帶蕎兒去那種和*圖*書地方,仔細想想下場!」
這是私人恩怨嗎?這分明已涉嫌謀反了!
憤恨的目光突然盯住上官琨兒,李欽載冷冷道:「你呢?你沒跟蕎兒廝混過?」
李欽載神色終於有些鬆緩了,打量他一番:「你呢?你能幹點別的了嗎?」
李欽載安坐府中,哪兒也沒去,而且一點也不著急。
師生關係最好簡單且純粹,施恩與受恩之間不必搞太多花樣,送錢收錢足以將這份關係長久維持住,並且還能升華。
上官琨兒急切地道:「先生,弟子雖小,但也見過世面,不知有什麼地方能幫上先生,先生儘管吩咐。」
八大望族的府邸被拆,府里所有人都被打斷了腿,吳郡顧氏幾名護院反抗時還被殺了,不是慘案是什麼?
「有!」上官琨兒斬釘截鐵地道:「其中以李素節和李顯邀蕎兒師兄次數最多,契苾貞次之。他們常邀蕎兒師兄去平康坊的青樓,偶爾也在自家府中舉宴,席間有歌舞伎娛客,蕎兒師兄體驗過很多次了。」
相比之下,李欽載報仇的舉動里,私人恩怨反倒是最不起眼的因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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