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日格眼睛都睜大了。
封秀一怔。
林葉道：「你看到那些燒焦的牛羊了嗎？」
最初的那百十具屍體，大概就像是被林葉放風箏一樣放死的，林葉在前邊跑，馬賊在後邊追，他肯定刻意控制著距離。
昨天夜裡他們就在這廝殺，那些牛羊燒著了是什麼氣味，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
其日格點了點頭：「快了，我預計午後就會到這。」
封秀總算是鬆了口氣，他再次看了看那滿地的屍體，眼神里還都是不可思議。
回去的路上，林葉問：「窪地里的馬賊都收拾了？」
林葉道：「去坑底看看那些燒死了的，撿著能吃的都拖回來吃了，別浪費。」
封秀跟上林葉腳步：「將軍，你是怎麼做到的。」
林葉點頭：「當然是吃羊。」
一開始路上遇到的屍體，顯然是追擊林將軍的時候，被林將軍一邊縱馬一邊擊殺的。
封秀：「啊？」
被激怒的馬賊又開始追林葉，林葉把他們帶到了這裏，他一定在高坡這打了個伏擊。
林葉：「都是我賒來的。」
林葉：「也不都是不好，這裏的風俗不錯，到明年，沒準你們都能得個大胖小子。」
林葉點頭：「真的找。」
林葉再次掃視戰場后，緩緩吐出一口氣。
其日格：「那肯定不能，我當然是如實上報這一戰的結果，只是到了邊關，確實不大好放行。」
所以只要控制好這個距離，一直都是林葉在殺後邊的追兵，後邊的追兵卻傷不到他。
其日格面露難色。
封秀臉上微微有些發紅。
這本就是戰爭，所以血腥和殘忍並不算什麼，是戰爭不可m.hetubook.com.com避免的一部分。
林葉覺得有些可惜，早知道還有這樣一齣戲，那會兒應該和其日格賭點什麼才好，哪怕就贏個幾兩銀子也是贏，誰還嫌棄小塊肉不是肉了。
冬泊邊軍校尉其日格快步迎過來，朝著林葉行了一個冬泊軍禮。
裝了這麼大一個逼，不被人看到，那豈不是很無趣的一件事。
封秀回答：「九成吧，跑了極小的一部分，我擔心將軍會有什麼意外，所以沒讓人追殺那些馬賊。」
是的，一個人，對追殺他差不多兩百馬賊打了個伏擊。
他誠懇的說了一句。
可就在他們休息的時候，林將軍偷襲了他們。
因為封秀不知道，林葉會用毒，而且都是最能殺人的毒。
殺敵數百，這樣事報上去，縱然不能讓林葉馬上再升一級，可也能積累勛轉。
他走路連頭都沒回的說道：「我殺了這麼多馬賊，總得等個人來看看。」
他仔細思考，片刻后明白過來。
林葉道：「放回去一些人，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他們不會再出來報仇，因為我們是大玉的兵，而且兵力規模他們也看到了。」
封秀：「多！」
縱然是那些已經邁入武岳境的高手，也不會隨隨便便的選擇面對數百騎兵戰鬥。
他們一定沒打算休息多久，只是緩口氣兒，然後就回去匯合大隊人馬了。
那是近身戰，林將軍一個人殺了近百人還能全身而退，封秀把那場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他確定自己做不到。
林葉：「靠手。」
封秀：「真的找？」
林葉道：「你現在去迎接一下，告hetubook.com.com訴你們將軍說，來了就得跟我合力把星月湖那邊的馬賊老巢剿了。」
其日格：「……」
他把自己想的和林葉說了一遍，林葉點了點頭，臉上的意思是……雖不中亦不遠矣。
林葉道：「所有牛羊都沒給錢，找不出馬賊的老巢，翻不出金銀財寶去跟人家把買牛羊的錢結算了，我就把你們都留下賠給人家，當牧奴吧。」
林葉道：「事兒沒辦好，罰你去想辦法把馬賊老巢找出來。」
封秀道：「看到了，坑底都是屍體，還有不少都燒焦了，怪可惜的。」
他不死心，因為這不是殺了幾個人幾十個人的事，那是幾百個人，而且還是騎兵。
封秀問：「將軍說料到了，將軍是覺得，放回去一些人，對我們來說更有用？我們可以跟蹤到馬賊的巢穴，或是讓活著的馬賊回去報信，引馬賊更大的隊伍出來報仇，我們還能再干一仗。」
那些馬賊追殺林將軍，可是被放風箏似的放死了百十個人。
林葉道：「要麼就調頭回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可既然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們回大玉的時候帶走了什麼，你們也最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林將軍的氣力比那些馬賊都大，他所發箭的射程，也會比馬賊遠一些。
林葉問：「多吧。」
跟上來的士兵們，把馬賊的屍體掩埋了一下，耳朵都被割掉裝進袋子里。
林將軍身上應該帶著足夠多的裝備，比如雙發弩的弩箭，比如弓箭，應該還有其他東西。
林葉道：「快去，跑起來。」
林葉：「你怎麼上報都行，可以說我不講hｔtps://ｗww.heｔｕｂｏｏk•ｃom•ｃｏm
理，甚至可以說是我從你們手裡硬搶走的。」
龐大海：「噢……」
林葉道：「一路過來你都看到了，自己想想。」
封秀：「……」
不過這事確實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林葉，幹嘛非要自己跑出去。
林葉道：「馬賊的所有戰馬，我不能給你，但是馬賊的所有兵器甲械，你都可以帶走。」
這一點，封秀確定自己還是做不到。
林葉看了他一眼，封秀不說話了。
其日格：「……」
封秀想著，之後遇到的那一片屍體，在同一位置，而且從屍體形狀分析，也不是馬戰的時候被殺。
這是一個開始，很好的開始。
林葉問：「你們邊軍的將軍也快到了吧。」
龐大海湊到林葉身邊：「將軍，要不咱們也還吃羊吧？」
「林將軍，我服氣了。」
林葉道：「一是歇會兒，等二是等。」
林葉一邊走一邊說了一句。
封秀：「不好……」
他想象不出昨夜裡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番景象，林將軍又是用什麼樣的辦法，邊戰邊退。
龐大海笑了，那張臉被熏的黢黑，已咧開嘴笑，就露出兩排大白牙。
他為難的說道：「可是這事，我該怎麼上報啊。」
這不是朝廷要求的正式的作戰，所以軍功可能不會那麼大，但那也是幾百顆人頭呢。
林葉道：「沒受傷。」
封秀：「可是馬賊在山中，連冬泊的邊軍大規模圍剿都不能成功，我們……」
這事說起來三言兩語，可真要做起來又是何其之難？
他們大概追到後來已經怕了，或是厭煩了，不打算再追，所以就那停下來休息。
林葉語氣平淡的m.hetubook.com.com說道：「料到了。」
那些不是尋常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馬賊，個個兇悍，可是幾百人啊，竟然被林將軍一個人殺了。
他把過程全都猜到了，只是猜不到林葉為什麼能殺那麼多馬賊。
回到窪地那邊，當契兵營的人見到林葉回來了，遠遠的就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此時林葉故意賣關子不說，封秀也知道，這是林葉在考驗他的能力。
封秀是看到了，來的時候太著急，也沒有仔細去思考。
封秀：「……」
封秀好奇：「那……將軍為何沒急著回去？」
所以林葉說吃這玩意，龐大海是真沒食慾，本來是餓著的，到坑底轉一圈后非但飽了，還能再吐兩口。
林葉：「料到了你們幹活兒不利索，不可能漂漂亮亮的把人全都殺了。」
說到吃午飯，大家可是真的都餓了，昨夜裡廝殺一場，到現在大部分人都是一口飯沒吃過。
林葉只說了一個累字，可是這一個字中包含著多少含義，封秀作為軍人，作為習武之人，當然很清楚。
他掃視一圈的時候看到了，士兵們也都在看著他，每個人的眼睛里都有光。
林葉起身，看起來已經恢復過來，他看向四周的屍體：「吩咐人把屍體的耳朵都割下來帶回去，大大小小都是軍功，回頭平分給將士們。」
雖然大玉是主國，他們冬泊是大玉屬國，可戰馬這種東西，是冬泊朝廷嚴令禁止和玉人交易的。
如果沒有等到人來，那就回去把人帶過來看。
可有一點他十分百分千分萬分的確定，如果這事是他乾的，別說像林將軍那樣坐下來歇會兒等等，等人來看到這一幕後裝個逼，他
和*圖*書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敲鑼打鼓的裝。
林葉職業性的假笑著說道：「若是你們將軍願意來呢，剿滅馬賊之後，所有金銀財寶，我只要夠給人家牛羊錢的就可以，戰馬歸我，其他的都歸你們。」
林葉已經格外富有，可他不吝嗇于感謝一下別人輸給他的仨瓜倆棗。
林葉：「我不是和你商量。」
林葉：「那去吧，不留你吃午飯了。」
「其實如果我殺光了他們后就趕回去，此時大概已經在窪地那邊了。」
良久之後，見林葉的呼吸已經逐漸平復下來，封秀這才敢說話。
其日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封秀蹲在林葉身邊，林葉的呼吸聲還略微有些粗重，而他連大氣都不敢出，似乎是怕耽誤了林葉喘息。
轉身，不情不願的跑向坑底去查看了。
封秀：「……」
如果不是為了找林葉的話，那些馬賊大概是都能收拾了，畢竟當時已經佔盡天時地利。
這一戰不僅僅是奪了許多戰馬，殺了許多馬賊，最主要的是讓契兵營的人，有了信心。
那一片有篝火痕迹，他們是想歇會兒就回去，因為追了那一路確實很累，再加上之前馬賊還在窪地那邊廝殺過。
其日格沉思片刻，點頭道：「那我去迎接將軍，和他商量一下，最終還得是將軍他做決斷。」
「這……」
他看向林葉：「戰馬，不大好帶回去吧。」
一個在前邊跑，一群在後邊追，林葉放箭是迎著那些馬賊，而馬賊放箭是追著林葉。
封秀來的時候雖是一掃而過，可也看到了，有些屍體上沒有箭，傷口也不像是箭留下的。
封秀：「……」
龐大海不笑了。
「怎麼樣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