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哈哈大笑起來。
林葉快步追上去,跟在陸雲珈身後說道:「無論如何,我與子奈都要感謝神官大人。」
子奈家裡被人滅門,這是大案,卷牘庫里會有專門的地方存放這種大案的卷宗。
廖先為心說你這年輕人倒是真的夠狠,才做了武凌衛的指揮使,馬上就來卷牘庫查舊案,也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官要倒霉。
他們大概都在想著,可能是死期到了。
龐大海立刻就要上前。
林葉道:「我自己找找就好,不勞煩廖大人了。」
林葉當然不會就此放棄,中午讓手下人隨便出去買了些包子回來,一邊吃一邊繼續翻找。
這句話出口之後,那些木然的人,幾乎都有了反應,他們空洞的眼神里出現了懼意,深切無邊的懼意。
林葉一邊走一邊說道:「以後若得空,就常來……」
可是到了早上,還一無所獲。
林葉看著自己身上這件紫袍,片刻后,他笑著對子奈說:「今天吃火鍋吧,咱們現在去買些肉。」
林葉低頭看向子奈,忽然心裏就生出一種很濃烈的自責。
「林將軍是有什麼要緊的案子?」
想到這,林葉忽然心裏一動。
林葉指了指最邊上的那個:「把這個拉出去砍了。」
子奈家裡的事,他雖然讓高恭他們去查,可是自己卻從沒有真正的上心過。
林葉看著那般沉重堅硬的列陣刀,化作了一股流沙從指間滑落,他再怎麼鎮靜,也還是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眼睛。
他總是把最多的精力都用在查當年大將軍的案子上,卻把子奈的事交給別人。
林葉此時後悔起
和*圖*書來,若是前雲州府治金勝往還在,大概能問出來些什麼。
只是給她一些修行的材料,只是讓她獨自在家,只是……
謝夜闌一家被殺,金勝往死沒死,林葉並不清楚,這個人是婁樊密諜的身份已經暴露出來,或許朝廷暫時還會留著他。
廖先為一邊陪著林葉往裡邊走,一邊試探著問了幾句。
看得出來,這些人一個個也都飽受折磨,身上又臟又臭,他們木然的看著林葉,還有人乾脆蜷縮在那就不起來。
從清晨到中午,年限中的卷宗看了一多半,卻沒有一起滅門的事。
林葉道:「只是想進府治大人的卷牘庫,查一些過去的案子。」
這,絕對不可能,如此乾乾淨淨,反而讓林葉更為好奇,也越發覺得子奈家裡發生的慘案,絕對不簡單。
子奈卻搖頭:「不用。」
林葉掃視一圈后問他們。
這些人,地方官府是殺不敢亂殺,放也不敢亂放。
既然要查,而且現在還有這麼獨特的身份,林葉乾脆就把整個卷牘庫給搬空了。
林葉和他寒暄了幾句,被引領著到了卷牘庫外邊。
林葉進了卷牘庫之後,讓手下人按照年份去查。
林葉回到子奈身邊,子奈問他:「哥,陸姐姐和你說什麼了?」
廖先為楞了一下,想阻攔,最終卻沒敢。
林葉讓人在卷宗里仔細的查找,調集了上百人一卷一卷的閱讀。
到了晚上,數十人翻閱之下,看遍了所有大案卷宗,卻還是一無所獲。
這個人之前一直低著頭,但他的左手卻一直掐著訣,絕非常和-圖-書人。
所以林葉攔了廖先為一下,若真是廖大人行了個越制的大禮,林葉還坦然受了,這事也不好說清楚。
別說沒有一戶姓謝的人家被滅門,就連一個滅門的案子都沒有。
林葉看了看這個人,哪怕臟成這般模樣,其實也並沒有幾分讓人厭惡。
這消息,當天夜裡就擴散了出去,這個晚上,不知道多少人睡不著覺。
出來后,大概還人人慶幸,覺得逃過一劫。
那幾個人都低著頭,不敢胡亂答應。
陸雲珈用一塊灰色的布一兜,就把器爐包了起來,她背上器爐出門,卻沒理會林葉的話。
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著那緩緩落地的流沙,其中暗紅色的光時隱時現,她的眼神也變得溫柔起來,比看林葉好溫柔。
林葉腳步也停住。
陸雲珈回頭看了子奈一眼,眼神里又出現了溫柔,和她對林葉的態度截然相反。
她不說為什麼,只是表情都那麼堅定,堅定到固執。
林葉看向龐大海:「去給他退退泥,洗漱更衣后帶回來見我。」
林葉覺得確實有些晚了,於是說了一聲:「那就不打擾了。」
一群綉鱗袍大步上前,等著獄卒打開牢門后,將這群衣衫襤褸的人全都押了出去。
龐大海走到林葉身邊,指著那幾個人說道:「互相指認后,他們幾個被挑出來,都是跟著金勝往時間比較久的。」
「你叫什麼名字?」
第二天一早,林葉就出現在雲州府衙的大門外,衙門還沒開門,林葉就站在那等著。
他說:「若有需要府衙出力的地方,林將軍派個人來知會一www•hetubook•com•com聲即可,何須親自來一趟。」
沒多久,新來的府治廖先為就急匆匆出來,見到林葉就要行禮。
下一息,流沙重新匯聚成了列陣刀的樣子,林葉將刀握住,刀身恢復了沉重,也恢復了鋒利。
子奈立刻笑起來:「哥一斤,爺爺一斤,再加上子奈,只買個六七八九十斤就夠了呢。」
子奈點了點頭,下意識的說道:「我原來,應該也有個姐姐。」
林葉也懶得再說什麼,轉身道:「全都帶回去。」
見沒人回答,林葉道:「我要查的不是金勝往的案子,而是過去的舊案,你們誰能協助破案的,我會給你們尋一條生路。」
林葉洗了把臉,再次去了雲州府衙。
陸雲珈似乎對他這樣的反應很滿意,雖然臉色格外疲憊,但眼神卻比剛才亮了些。
回到武凌衛大營,分開審問,沒多久,就有幾個人帶到了林葉面前。
林葉蹲下來,手放在流沙上,流沙中便閃爍起一條一條紅色的光華。
謝夜闌來了之後把金勝往放出去,金勝往那些手下也都免去了牢獄之災。
子奈是那麼的在乎他,他是子奈的依靠,可這個依靠是如此的不稱職。
林葉要找就去找唄,反正他是新來的,什麼案子都和他沒有一個銅錢的關係。
以子奈的年紀,查五到十年前的舊案卷宗。
金勝往兩次被抓,衙門裡他的手下,全都倒了霉。
說完後腳下一點,背著器爐飛身而起,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多練。」
說完轉身就走。
昨天來一趟,今天又來一趟,連廖先為都覺得,林葉這是鉚勁要幹和_圖_書
掉誰。
林葉問:「跟著金勝往十年的,有誰?」
龐大海上前道:「通報一聲,就說武凌衛指揮使林將軍,求見府治大人。」
很快,找到了存放大案卷宗的地方,林葉手下人分開審閱,試圖找出其中的滅門案子。
「你們之中,誰跟金勝往的時間最久?」
可金勝往已經隨謝夜闌一道,被抓之後送往歌陵。
廖先為帶著人來送飯菜,林葉只是客氣了一聲,沒吃。
然後吩咐手下:「派人回去找車馬來,把卷牘庫所有的卷宗都搬回營里去。」
陸雲珈說了兩個字,然後朝著子奈笑了笑:「你也一樣。」
林葉出現的時候,那些人一個個的抬起頭,眼神空洞,似乎已經完全不在乎是誰來了。
剩下的這些人,冤枉也好,不冤枉也罷,朝廷沒有明確命令下來之前,他們就只能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里繼續待著。
廖先為道:「林將軍只管進去查,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派人來告訴問一聲,我必盡全力配合。」
這些人太髒了,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比逃難的人還要凄慘,看他們現在這模樣,誰能看出來他們也曾錦衣玉食?也曾人前顯貴?
他抬起手在子奈頭上揉了揉:「哥幫你找。」
這次,林葉直接去了大牢。
誰想到沒多久,他們再次鋃鐺入獄,其中有幾個金勝往的親信,一同被送去了歌陵。
廖先為客氣了幾句,對林葉這種冷麵孔,只覺得是少年得志的跋扈。
她緩緩呼吸,然後繼續邁步:「以前我也有個妹妹。」
雲州是大城,雲州府治也是正四品的官員,與林葉平級。
林葉越來m.hetubook.com.com越覺得這事有些離奇,這麼大的案子,誰能說抹掉就給抹掉。
他話剛說到這,還沒來得及說出常來和子奈玩,畢竟子奈經常一個人在家。
金勝往雖然被押送歌陵,可金勝往手下還有一些人,如今還在大牢里關著呢。
陸雲珈腳步一停,她看向林葉道:「與你無關。」
龐大海應了一聲,伸手要去拉沐流火,沐流火說了一聲多謝后,自己站了起來。
武凌衛才剛剛建立,他可不想做那出頭鳥,才到雲州來做個府治,屁股都沒坐熱呢,因為得罪武凌衛而丟了前程,完全沒必要。
誰知道林葉是在查什麼,萬一查到自家頭上,又有誰能救的了。
所以他非但沒有阻止,還派人去把衙役們都喊來,幫著武凌衛的人裝車。
林葉看向此人,因為髒的離譜,完全看不出年紀,也看不出模樣。
林葉深吸一口氣。
林葉說:「說你像她妹妹。」
林葉搬空卷牘庫,雲州的地方官員們,鄉紳大戶,哪個不怕。
封門打開的那一刻,衙役們看到那紫袍少年,還有身後的一隊綉鱗袍,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連忙上前行禮。
那幾人中,中間跪著的那個蓬頭垢面的男人忽然抬頭:「將軍不必維納他們,他們都是府衙中的小吏罷了,有什麼事,將軍問我好了。」
到了掌燈的時候,廖先為又來了,小心翼翼的問林葉還要找多久。
「回將軍,我叫沐流火,原府衙正七品錄事,在府衙做事到今年正好十年。」
說完后,又搖了搖頭:「大概,我找不到她了,她也找不到我了。」
還是沒有人說話,因為他們不信林葉說的。